(一)半结构化访谈
首先,研究运用滚雪球的方法确定被采访者。在开始正式访谈之前至少一周,研究者需与被访对象说明研究主题,邀请其参与访谈;同时需要被采访者就研究主题,即媒介技术带来的“在场感”进行思考,并准备5至10张能够表达自身看法的图片发给研究者。ZMET访谈主要采取半结构式访谈,这样可以将视觉印象环绕在访谈中,也利于引导和开放式谈话。
其次,通过图片的深度访谈完成初步资料获取。每位受访者的访谈时间为40分
钟至1小时。访谈的进行可分为九个步骤:(Coulter & Zaltman,1994;Zaltman,
1997;Gwendolyn,2000;Zaltman,2003;刘明德等,2007;黄琴,2015)
(1)说故事,
在这一步中,受访者以讲故事的方式讲述准备图片期间的思考和联想;
(2)讲述遗失的影像,受访者讲述是否在准备过程中想到有其他有关“在场”的观点或场景,但尚无法找到相对应的图片;
(3)分类整理,在选出的图片中,按照受访者的想法对于图片进行排序和分类;
(4)个人构念(construct)抽取,即提炼出各类别的关键词;
(5)选择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图片;
(6)受访者讲述与图片中反映出的故事相反的构念;
(7)其他感官影像,受访者在讲述过程中,充分运用感官与情绪,来表达该图片中蕴含的构念和场景;
(8)绘制个人心智地图(mental map),描绘各重要构念之间的关系图;
(9)总结,访谈最后由受访者以总结来表达主题。
在这一阶段,主要是由受访者以讲故事的方式,将其所提供的图片中的隐喻加以描述,在描述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叙述的画面在所提供图片之外,这些部分也应加以记录;受访者在解说故事的同时,会提到一些关键性的语汇,在整理基础材料的时候要将这些关键词提取出来成为“构念”;此外,通过受访者对最有代表性的图片、相反构念的图片以及其他感官情绪的叙述表达中,掌握这些构念的代表性与适合性。在建立个人心智地图以及总结时,要同时确认构念间所存在的因果关系。
(二)运用隐喻抽取法编码
接下来进入ZMET主要的三次编码步骤,具体如下:
一级编码。“构念项目抽取”,类似扎根理论中的开放式编码,抽取录音记录中的关键词汇。在既有的研究中,大多采取人工进行文本关键词提取、分类,并计算效度为0.8以上的方式,汇总所抽取的共同构念项目(刘明德等,2007)。但这种方法耗时费力,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工。因此在本研究中借用社会网络分析中的关键词提取方法,使用软件Netdrew来提取初步关键词,再进行关键词筛选。
二级编码。“共同构念编码”,类似扎根理论中的关联式编码。“共同构念”的抽取方法是,将该构念返回到个人文本中,如果该构念被受访者中的1/3人数所谈及,则其为共同构念(Zaltman & Coulter,1995;Christensen & Olson,2002)。同时抽取“相关构念”,即在受访者的叙述中具有因果关系的构念。
三级编码。“建立共识地图”,类似扎根理论中的核心式编码。研究将所有“共同构念”放入共识地图,同时勾连相关概念之间的关系。在这一步中也可以运用凯利方格技术抽取隐藏在思维和行为下面的手段工具链(means-end chain),以及构念的因果关系(Kelly, 1963)。但是笔者也尝试除去人工编码之外,运用软件SPSS中的分层聚类工具,初步完成构念勾连,作为互相印证的结果支撑。随后,将共识地图中孤立的构念去除,并将“起始构念-连接构念-终结构念” (originator-connector-destination)分类并连接起来,完成共识地图的最终建立。
最后,对于“共识地图”进行解读,这些解读的描述被应用于研究主题。此外,需要说明的是,所有ZEMT构念都是具有双重意义的。例如名词“意义”,既包含“有意义”(形容词),也包含“无意义”(形容词)的概念(林生栋,王枢亚,2005)。
总之,运用ZMET能够收集受众对于媒介技术带来的“在场”效应的真实感受,通过同义复现的“隐喻”的关键词的抽取组成“构念”。通过“构念”之间关系的梳理,描摹出受众对于“在场”感知的心智地图。
(三)信度与效度问题讨论
一般来说,隐喻抽取法的研究者会采取两种方法来保证半结构性访谈的内在信度,即研究资料与研究者本意的一致性:其一是尽量确保将研究对象的原始陈述完全保留;其二是尽量选取与研究主题具有高卷入度研究对象,以确保代表性(刘明德,2007);这样也可以保证研究的外在信度,即不同研究者在不同时间、相似情况中得出一致结论的可能性。
“效度可以从资料来源的多元验证、研究情境控制、受访者代表性控制等几个方面来把握”(胡幼慧,1996)。隐喻抽取法本身在深访的步骤中也蕴含了效度的合理性,这被前人的很多研究所证明。在访谈资料的三次编码中使用的凯利方格与攀梯法提取构念与共识地图等,也被验证是建立良好效度的技术(Reynolds & Gutman,1988;Valette-Florence & Rapachi,1991;刘明德,2007)。徐宗国(1996:50)认为,扎根理论的样本数多少可以依研究者的判断来定,由于其只是从事归纳而并非演绎或者检验某种理论的目的,“研究者的题目来源于日常生活中的经验与问题,研究结果也是回归日常生活,而不是理论引导下的假设验证,具有实用主义研究范式的特点”(Hammersley,1989)。“根据研究者个人的理论训练、实际经验背景等,以理论敏感度(theoretical sensitivity)去注意、了解社会现象,再经过检验的程序”(Glass & Strauss,1968)。因此,ZMET与扎根理论类似,不像定量研究那样为进行统计必须在样本量上达到一定的标准,主要看案例对于理论构建的作用(如保持多种特征、面向与歧义性等),这样也保持了研究上的弹性。
不过,ZMET也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一方面,研究者在访谈前的准备以及如何避免主观性;另一方面,“受访者对于隐喻抽取技术是否熟悉,对于主题是否充分理解,是否能够提供有效的照片,以及访谈技术等等,都会影响到研究的最终结果。另外,所得结果无法量化是一般质性研究的固有特质;由于样本数量较少,因此研究不具备有效的外部效度”(林生栋,王枢亚,2005)。
此外,有些隐喻抽取法的研究需要在收集访谈资料之前,用卷入度量表(personal involvement inventory,PII)进行初步筛选,以确定与研究主题高卷入度的受众群体(Zaichkowsky,1985)。由于本研究的主题“在场”与受众的使用感受密切相关,所采用的半结构化访谈群体又集中于高学历(研究生及以上)群体,采访沟通顺畅,因此并未进行PII量表的筛选,但是这样也体现了一个样本结构上的局限,即偏重于高学历学生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