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妈特别喜欢啊
邓丽君演唱《再见,我的爱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偶像,邓丽君作为上个世纪的女神,陪伴我妈度过了她的青春期。而我,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李志的脑残粉,在这个国民女神的祭日,能做到的,只是去看看这部老电影,与她遥遥对望。
——今日编辑阿庚
1996年,陈可辛拍出了《甜蜜蜜》,获得空前的成功,
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全球十大佳片第二位
。在金像奖上,它获得11个提名并摘取其中9个,这个记录,还是17年后才由王家卫的《一代宗师》打破的。
当年,《甜蜜蜜》的编剧岸西写到一半时,突然得知邓丽君的讣告。岸西很喜欢邓丽君,或许是出于致敬和缅怀,她突然觉得邓丽君和电影特别契合。这种想法立刻得到同样有着“漂泊”命运的陈可辛的认可,于是
决定把邓丽君和电影有机结合
。
一代佳人邓丽君
邓丽君生于台湾,葬于台湾,但在她成名的绝大部分都不在台湾。香港、日本、美国、新加坡、英国、法国、泰国……这些地方都有她的工作和生活轨迹。她是实至名归的国际化歌者,却也是始终漂泊的异乡人。
于是,
邓丽君的歌贯穿了电影始终
:《泪的小雨》、《再见,我的爱人》、《月亮代表我的心》……当然,还有出现多次的
主旋律《甜蜜蜜》
。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甜蜜蜜》的第一次出现
,是在1985年香港的街头,黎小军骑着自行车载着李翘。他说,
“你比我爱人重一点”
,李翘情不自禁地晃动双脚,嘴里哼着《甜蜜蜜》。
《甜蜜蜜》剧照,黎小军骑车载着李翘
马楚成的镜头简单,画面感却极为强烈,
背景音乐第一次将两个人放置在了甜蜜里。
在此之前,观众并没有感受到那是爱情。
李翘靠近黎小军是别有用心,让他报名英语班而获得佣金,让他免费给自己送花而满足虚荣心……
那一年的香港,还是大陆人怀抱着去资本主义世界淘金梦的幻梦之地,
无数年轻人怀揣着梦想来到香港打拼,电影里的黎小军和李翘就是其中一员
。
《甜蜜蜜》剧照,李翘带着黎小军去使用提款机。
天津来的黎小军,
想着有朝一日在香港挣着了钱把未婚妻小婷给接到香港。对他来说,只要上进,便有希望。
广州来的李翘,
也有同样的执念,她想在香港挣到钱买两间房子,一间给香港的自己,一间给在大陆的妈妈,从此做一名真正的香港人。
李翘对黎小军说:
“在香港只要你拼命苦干,什么都可以。”
从早期的麦当劳保洁员、上英语补习班、花店打工、卖录音带、炒股、做按摩女,再到后来的做房地产生意、婚纱店老板娘、导游,
她相信在香港只要肯干,没有什么不可以。
《甜蜜蜜》剧照,李翘初见黎小军,就是在她打工的麦当劳里。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甜蜜蜜》歌声的再次出现,是在527房间里。
寂寞的男女一番慰藉之后,李翘眯眼休息,黎小军的手指在李翘的肩膀上轻弹,他嘴里哼着《甜蜜蜜》,是情到浓时的感觉。
可是,回归理智的李翘突然起来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黎小军。
这时的她,是理智的,然而又是最混乱的。
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真的要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吗?
在这里物欲横流的大都市,无论是单纯憨厚如黎小军,还是精明现实如李翘,每个人都有理想与憧憬,然而在香港的生活并非他们想象中那般容易。
成年人的爱情,仅仅有爱情是不够的。
李翘是一个现实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然而想要的,总是不能如期而至,意外却一个接着一个。
她表姐在前一年元宵夜的广州卖了很多邓丽君的磁带,可她和黎小军在元宵夜的香港街头也售卖邓丽君的磁带时,却无人来买。
《甜蜜蜜》剧照,李翘和黎小军摆摊售卖邓丽君磁带,生意惨淡,俩人只能在雨中默默喝起了维他奶。
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时候的邓丽君其实在香港并不算是最红的时候,反而在大陆和日本才是最红的,邓丽君的“靡靡之音”在此时的大陆已经“解禁”,她也成为全民偶像。
80年代的香港,喜欢邓丽君的人都是从大陆来的新移民,谁来购买邓丽君的磁带,无异于暴露自己的大陆身份。就像李翘说一口广东话,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大陆人。
《甜蜜蜜》剧照,大陆人还是香港人,一个永远的议题。
黎小军和李翘之间是爱情吗?
当然是,但又不完全是,就像电影的英文名称《Comrades:Almost a Love Story》,
差一点是爱情。
两个裹挟在命运洪流中的小人物,相遇相知,相互索取,直至相互依赖。
但他们的出发点并不同,李翘的理想是做一名真正的港人,而赚钱养家迎娶小婷,就是黎小军的理想。
“黎小军同志,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为了你,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我。”
李翘的话,像一记重击,打破了她和黎小军之间的暧昧,露出的是一种既不是恋人也不是友谊的尴尬关系。
《甜蜜蜜》剧照
现实的残酷、竞争的激烈、人情的淡漠、物质的匮乏……很多人可能无法理解李翘会跟豹哥走这个决定,但对于赴港打工一族的她来说,
只有豹哥能给得了她自由、财富、尊严和梦想。
这个男人,可以为了李翘,在青龙白虎的纹身中央加一只米老鼠,只为逗她一笑。
这个男人,在身陷不测之后,努力要甩开她只为她将来的安全和幸福。为难时刻的一句台词,让无数人流泪。
“傻丫头,听我说,现在叫辆计程车,回家洗个热水澡,明天早上一起床,满街都是男人,个个都比豹哥好!”
《甜蜜蜜》剧照,豹哥准备和李翘告别的晚上,谁知李翘固执地要跟他走。
这个男人,粗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细腻体贴又能把诺言兑现的心。
黎小军是无论任何困难都陪伴在她身边、让她心动的人,
但豹哥是能够让她依靠的男人。
《甜蜜蜜》剧照
再见时已是1990年。
黎小军在香港迎娶小婷,梦想落地。而跟着黑社会豹哥的李翘,作为嘉宾出席婚礼。此时的李翘,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光荣与梦想。
《甜蜜蜜》剧照,黎小军和小婷结婚,而李翘则和豹哥在一起了。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么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最后一次响起《甜蜜蜜》,已经切换到1995年5月8日的大洋彼岸,
两个主人公又经历了诸多漂泊和辗转。
纽约的唐人街上,广播和电视里,都在播放邓丽君逝世的消息。
“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邓丽君”
,两个人在一家电器商店门口,听到熟悉的旋律,不禁驻足。
不经意间的转身,四目相对,亦真亦幻,恍如隔世。
《甜蜜蜜》剧照,再见已是多年以后。
历经十年风雨分分合合的有情人,最终还是在暖洋洋的歌中再度邂逅,让人感慨唏嘘。可是现实中的我们呢?你不是李翘,我也不是黎小军,即便曾刻骨铭心爱过,但一旦错过,人生的际遇让我们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无法回头相见。
1985年邂逅,1987年分离,1990年重逢,1993年缘尽,1995年再遇见……这命运可能是导演的刻意安排,现实也可能再也不会有相遇的一刻。
正是刻意安排,让这一瞬间成为永恒。就像那首一直咏唱的歌,一直存于心底。
有人说,
“没有庄奴就没有邓丽君”
,
庄奴是《甜蜜蜜》的填词人。
当年有人来找庄奴填词,庄奴问是由哪位歌手演唱,那人说邓丽君。庄奴想了想邓丽君圆圆的脸庞,觉得她笑容、歌声和台风都很甜,便拿起歌谱,咪嗦啦咪,不到五分钟就写成了一首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