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旅行综艺节目《一路繁花》播出两期了,6 位女嘉宾中,表现特别“亮眼”让的,除了刘晓庆,就只有李小冉了。两期节目看下来,但凡涉及冲突矛盾的点,诸如 " 行李超重、是否吃饭、身体不佳、领队风波 " 等事件,都能看到李小冉的影子,她的相关言行引发巨大争议。有网友指责李小冉不敬老、太做作、情绪不稳定,被人当枪使,她的公众形象似乎要跌入谷底。
在我来看,节目中的李小冉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她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不一定都对,但你不能否认,她的特立独行和强烈的自我意识,也会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这一点,在歌舞升平的娱乐圈,实在太难得。
别看年近50,她皮肤白皙,气质出众完全不输正当年的国内一线女星,状态简直就像二十多岁的少女。她的严格自律的作息规律,科学合理的身材管理,更是让人叹为观止。通过上节目,前不久媒体说她极度消瘦成了纸片人健康状况堪忧不攻自破。
节目里,她经常和刘晓庆斗嘴,对人对事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体现了活跃的思维和蓬勃的生命力。实际上,李小冉一生之传奇,即便不能和情史丰富的刘晓庆相比,在演艺圈也绝对算得上一个耀眼的存在。
《李清照诗词文选注》 作者:陈祖美 版本:上海远东出版社 2022年11月李小冉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并非科班出身,出道后凭着一流的个人条件,精湛的演技和出众的外貌赢得观众喜爱。我曾看过她参演的爱情大片《云水谣》,虽然并非主角,但总能在不多的出场里,给人惊艳的感觉。
至于其个人情路之坎坷,完全不输爱情大片。大家比较熟悉的可能是当年李小冉和导演鄢颇那段惊心动魄刀光剑影的感情。
由于分手后仍被前男友纠缠,导致当时的男友鄢颇被人砍伤,闹出很大一场风波。李小冉顶住压力,不离不弃,始终守在鄢颇的床边照顾。
尽管她和鄢颇的感情最终无疾而终,也在后来找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多年“男闺蜜”徐佳宁的那句“我给你五亿,随便花”震动了整个娱乐圈。
李小冉刚毕业就已经认识了徐佳宁,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异性朋友。对李小冉来说,后者既是朋友,更是事业上的贵人。成为制片人的徐佳宁一直为李小冉创造各种拍戏机会,每次到了人生低谷,徐佳宁又会挺身而出,给予她鼓励和安慰。
情路上渡尽劫波,兜兜转转的李小冉,望断天涯,陡然惊觉,原来那个良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时,他们已经认识整整16年,早就把彼此当做最亲的人。正如一首歌的歌词所唱“还是觉得你最好”。
他们举行了华丽而浪漫的婚礼,如今已经共同走过10年。在李小冉看来,徐佳宁是“男人中的男人”,能够带给她幸福,让她感到安心依靠,值得终身托付。
李小冉的人生,让我想起另一位女性,那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才女,宋代词人李清照。
李清照出生于书香门第,早年生活优裕。其父李格非是一位官员,家里藏书丰富,她从小就在文化氛围浓厚士大夫家庭打下良好的文学基础,她自己也天分出众。
到了及笈的年龄,她嫁给了同是官宦家庭子弟的赵明诚,夫妇志同道合,生活十分美满。
他们收集金石文物,编辑金石图书目录。赵明诚常常在回家路上停下来买石刻图书和印章,带回家和妻子研究;得到一本珍贵的古籍,他们便合作勘校,探讨交流,不觉蜡烛都燃尽了。
他们的日常生活更见风雅。晚饭后,一边喝茶,一边坐在家里收藏的一大堆古籍间玩游戏:一人提到某段文字,另一人指出准确出处,输的人饮一口茶。经常以大笑和洒了茶水收场。这种“赌书消得泼茶香”悠游岁月的生活,不同凡响。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金国入侵,北宋灭亡,举家南逃,珍贵的藏品在路上丢失殆尽。赵明诚承受不住打击去世,李清照前半生的幸福生活戛然而止。
接下来就是让人感慨万千的晚年。有个叫张汝舟的官员看上了李清照身边剩下的金石文物,打起了主意,他频频向李清照示好。
迫于现实,李清照再婚。没多久,张汝舟向她索要那些藏品,索要不成便撕破脸,对她施以家暴。认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李清照展现出刚强的一面,提出离婚。
在那个年代,女性主动提出离婚,是很难如愿的。李清照改变策略,将遭家暴的控诉改成揭发张汝舟科举作弊。由于证据确凿,张汝舟被判处流放,婚自然也离成了。
宋代法律规定,妻子告丈夫,无论输赢都要坐两年牢。好在有位朝廷高官知道了她的事情,出手营救,李清照只坐了九天牢,就被释放。
由于这个所谓的“污点”,李清照晚年承载着舆论和道德的指责,直到71岁在临安去世,各种非议仍伴随着身后名。
即便如此,都无损于李清照在文学史上的成就。她的词作,早年多写生活日常,悠闲雅致;晚年命运剧变,多悲叹身世,基调是感伤的。她是词史上婉约词的重要代表,却也有豪放慷慨之作。
作为一位女词人,李清照的作品中,花的形象占了大量篇幅。《鹧鸪天·桂花》云: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文人士大夫免不要赏花咏花,李清照以女性视角写来,更添一份独到。她用拟人手法,借助联想,结合桂花典雅淡泊、香远益清的特点,让我们分明看到一种远超梅花和菊花的形象,实际上词人描摹了一种独立的人格。
再来看《多丽·咏白菊》: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酝藉,不减酴醿。
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这首慢词用了很多典故,也是李清照词中最长的一首。以惜花表达自惜之情,她举了历史上众多和花有关的典故,说明纵然花为人所爱惜,节令一过,枝头也留不下什么。
李清照难得的一点是,感伤之后,她会自己从情绪中解脱出来,告诉人们,外部还有一个更开阔的世界。放下,人会得到更多的自在自适。
在这里,你会看到,写花依然是写人,具体来说是写女性。每个女性都有独一无二的美丽,即便不免花容黯然,也可以转向对内心的探求。这时,美就有了主体性和能动性——与其被他人评判审视,何如自我欣赏?
于是,在李清照的笔下,花就有了热爱自由、绽放自我、不落俗套的自在自由之美。这是同时代男性文人将花当作无病呻吟的咏叹对象所不能望其项背的。
和一般的女性作者不同,除了花,李清照还喜欢写“酒”,来看一首《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作为女性,李清照有饮酒的爱好,在她所处的时代应该是少见的。不像男性,往往以饮酒来助兴,她经常借酒消愁。从这首词的内容看,她显然是一个人喝闷酒,加上原来就有烦心事,不免失控,愁苦之情难以遏制。
李她会很真诚地写出这种酒后的愁闷,而不去强做豪迈。你可以相信,直抒胸臆的词人,酒后焦虑反而能得到相当的缓解,心理调适到一个最佳的状态,而不会“憋到内伤”。
三更有梦书当枕,千里怀人月在峰。李清照就是这样的独特和自我,从词作中,你已经领略了“千古第一才女”风采——怀着女性的婉转却胸怀坦荡,带有女性的伤春悲秋又能勇敢探索更广阔的文学天空。
李小冉的外柔内刚,与李清照相比,颇有几分相似。今天,我们读李清照的词,还可以感受到她笔下的心灵悸动,跨越时空,触摸到女性独有的能量与智慧。那些力透纸背的美好句子,也在告诉当代女性,哪怕面临争议,你也要保持真我,不畏人言,更不必活在他人的眼光里。
王国维点出“词以境界为最上”,意境是客观事物与主体情思的交融,唯有达至物我合一、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才能够被称为是词作中的上乘。李清照的词作展示出情与物的高度契合兼具清新婉丽与豪放旷达两种不同的美学风格,显露出词工的精细与胸怀的深壑。
李清照的词作能够抵达情景融通的境界,主要是由于她能够将静态发展的客观事物统一于动态发展的主观思维中,具体事物的外在形式成为表露其内在情感的载体,抽象的情感因形象的事物而变得真切可感。
《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上片写精巧的“玉炉”上袅袅飘散的“残烟”,写“淡荡春光”中浮起的“梦境”,以及女子枕边的“花钿”,而下片则又铺陈翱翔天际未曾归来的“燕子”以及邻家孩童玩耍“斗草”游戏的场景,“江梅”已凋零残落而“柳树”刚结出绵绵的柳絮,黄昏中飒飒而落的“疏雨”已经弄湿了“秋千”。
零散的景物布设在短小的词作中,看似毫无逻辑关系却被统摄到“寒食节”的主线上,使不同的景物共构出一幅“寒食春景图”,免于堆砌之嫌而生出动静相宜之感,散落的景物因词人精巧的组构而自呈意趣。
《声声慢》中,李清照并不去直白平叙内心的愁绪,而是写杯盏中盛放的、用以自浇块垒的“三杯两盏淡酒”,写“晚来风急”的凄厉寒冷,写“满地黄花堆积”的寥落,写自己“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的独处之景。词中无一“愁”字,然而满目的悲凉已然将词人无尽的愁绪呈现纸上,景与情的交互使词人在南渡后沦落天涯、形单影只的沉郁融化为氤氲不散的意境,使景物与人情浑然契合。
情与景的交融使李清照的词作具有清丽柔婉的意境,其情思的缱绻与景物的精巧相互呼应,共同提升了词作的美学境界。
清新婉约、纤巧流丽的词风之外,李清照的词作也别有雄浑豪放的意境亟待发现,既能以女性的纤柔表现小儿女情爱的缠绵,化俗为雅地将日常生活的细节加以审美化的表达,也能以雄奇的想象吐露胸中才华不得施展的不平郁气。《渔家傲》便“不是现实的记叙,而是梦境的描述,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词人将自己的心境融化入梦境中,使梦境成为折射自我心境的一面“镜像”。
先是以海上万里“云涛”和“晓雾”相接,“星河”之下“千帆”竞相逐浪的奇景入篇,制造了奇异神秘而又宏阔壮丽的图景,梦中既有浓雾交缠也有千帆破浪,隐喻了词人困顿迷惘的现实与高远奋进的理想之间的冲突。而后又写自己的梦魂被接引到天帝的宫殿,陈吐自己“学诗谩有惊人句”却无可施展才情的无奈,接着将怀才不遇的落寞之情陡然拔升,以“风鹏正举”的豪气乘上凌云之风,表露自己将如“蓬舟”般青云直上前赴仙山的壮志豪情。
梦中的虚幻之景同词人的现实之愿交并,使词作的意境更为雄奇壮丽,表露了词人内心的境界。
【资料来源】郝梧焱《李清照词作的叙事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