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许鞍华：一个浮华的市场，最严肃的创作是拍下去

在如今的娱乐圈中，许鞍华也许是个“异类”。素面朝天，冬菇头、黑框眼镜、板鞋、宽大罩衫和开心大笑是她的标志，没有太多场面话，也不会配合大众想象，在问及在观众和艺术之间如何抉择时，她说:“你给我部戏拍，我就会很开心。但我不想因为戏而发愁，只要不让老板亏钱就好啦……”就像生活在天水围的贵姐，笑对镜头:“有多难呀?”

但在影片《明月几时有》中，许鞍华观照世界还是延续着她一贯的悲悯冷静，以严谨的写实手法讲述时代、历史的厚重与悲凉，并没有着力渲染曲折爱情和缠绵情调，而始终贯穿浓重的“家国情怀”。她的影片就像一个放大镜，放大许多平常人生命中的疼痛，她捕捉到了，并实行冷静转化——以最平静的姿态告诉观众，这就是生活。

采访中许鞍华说：那样一个动荡的时代里，这一群人做着如此危险的事情，他们对于彼此最深的牵挂是:希望对方能够活下去。

从20世纪70年代入行开始，起起落落许鞍华都经历过，电影处女作《疯劫》被认为是香港新浪潮电影代表作之一，而接下来的《胡越的故事》和《投奔怒海》更被称为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的巅峰作品，但2004年的《玉观音》一度被大家指责“烂得让人不忍目睹”，导致她的每一片都找不到投资”，生活也很清贫，拿着超市大袋子日日挤地铁。2008年《天水围的日与夜》和2012年的《桃姐》让她重获盛名，但2014年《黄金时代》的票房失利给她的创作道路又蒙上一层阴影。

虽然许鞍华在采访中表示:“我真的没有在刻意坚持，只是没有人叫我拍而已”，然而斟酌后还是坦言，“我觉得我拍戏的心态有点像一个赌徒，而且是一直不肯离台那种”，或许后者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今的许鞍华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她的镜头里总是充满冷静客观和不带鲜明好恶的价值评判，对人如此，对自己也如此。关于创作风格，有人觉得她关注女性，有人认为她娓娓道来，但在许鞍华看来，“我不懂什么风格啦，类型啦，我只会拍这样的电影，我就这么拍喽”，简单思考后会再补上一句，“但其实别人怎么说我都OK的。”

喜欢许鞍华电影的观众也许都和她一样，喜欢那种通过人物细节对所处时代背景的真实反映，没有浓墨重彩，不会过于煽情，就像采访中她所说的:“不是我不想多一点推拉摇移，好莱坞的片子都是这样，我觉得那样的我拍不来，我这样拍得来。”真诚的让人猝不及防。

周迅、彭于晏、霍建华主演，郭涛、黄志忠、蒋雯丽、梁家辉、王菀之、吕良伟、鲍起静、春夏等众多两岸三地明星参演，《明月几时有》是有史以来港台地区演员出现最多的抗日题材电影，这也是博纳总裁于冬为许鞍华攒的一个好局。许鞍华谈到这次合作过的演员时，开心得像个孩子，“这些演员我特别喜欢他们，跟他们合作中我可以’省事’一点”。许鞍华用狡猾来形容自己在片场的处理方式，“我会让他们在表演中发挥主动性，不做太多限制，觉得ok了就告诉他们，尽量发挥演员的优点。”

许鞍华与周迅、霍建华讲戏

“第一条我就觉得无懈可击，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演才能更好一点”，这是许鞍华对周迅的评价，这次许鞍华邀请周迅加盟新片《明月几时有》，周迅一口答应。周迅之前接受采访时表示，出演这部电影，完全是基于对许鞍华导演的无限信任与仰慕。这位已拿遍华语电影奖项“影后”奖杯的“演技担当”，一直把许鞍华视作心中偶像，只是遗憾以前没有机会合作。她说:“当初拿到《明月几时有》的剧本我都没细看，只知道是与许鞍华导演合作，就立刻毫不犹豫答应接演了”。

“我知道她很多优点，在我这里她可能更能够发挥。”许鞍华笑言，“在片场她总是很轻松的样子，跟人谈天，非常友善，但是一旦来到镜头下，你会发现她整场戏都已经背了，台词都已经想好了。”她还举了一个例子，在《明月几时有》中，有一场戏是方兰读茅盾的散文，导演和编剧选择了《黄昏》，“选的时候是因为跟剧情有关系，但是读的时候心中忐忑，担心读不出想要的感觉，但后来周迅读完一遍，我就觉得对了。”

许鞍华对于片中两个4分钟的长镜头情有独钟，一个是母亲知道女儿终将离去时，另一个是最后方兰和刘黑仔的道别。“我当时以为最后要剪的，很害怕自己没有多拍几个到时候没得剪，但是我心里又觉得这两个镜头一口气下来是最对的，是最真实的时间和感受。”最终这两个长镜头都包含在了133分钟的上映版本中。

在后来见到制片人的时候，许鞍华说:老板，我拍了两个镜头，每个镜头都4分钟，我觉得特棒。在谈到这段的时候，老太太手舞足蹈，“当时老板脸色一沉”，她还向记者学了一个脸色一沉的鬼脸，然后开心大笑。

久石让的配乐是《明月几时有》的另一个亮点，拍《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时两人曾合作过一次。在许鞍华眼中，久石让集中了最好的技巧、态度、刻苦和才华，“他准备工作做得很足，一早就要求看粗剪，我们把三个多小时的版本给他看，还要看剧本，看完还有顾虑，问我对于日本占领香港的时期是什么看法，非常细致。”

另据许鞍华介绍，久石让是一个“非常靠谱的选手”，“他有一张非常严格的表，什么时候给我听demo，什么时候弹一次，有几个主题，主题之间有什么变化等等”，许鞍华摆摆手，“总之就是一切都很优秀，我很喜欢跟他合作，我希望我拍戏的水准有他配乐的水准那么好。”

E / N / D

原文标题：把平淡生活拍成深沉电影，再用深沉电影展现百样人生 

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