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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专注记录中国边缘人16年,捧红了王宝强,夺得过银熊奖,三部电影两部是禁片丨毒药头条

毒药  · 公众号  · 电影  · 2016-09-19 11:58

正文



 

他用电影“扫盲”,专注记录中国边缘人16年,三部“盲系列”——《盲井》、《盲山》和《盲道》使他成为国内最有名的独立导演;他捧红了王宝强,夺得过银熊奖,但其三部电影两部成为禁片;他在诸多影迷心中,地位丝毫不亚于一线大导,也有很多业界人士为他叫屈:他被市场严重低估!


他,就是57岁的陕西西安人、第六代导演中最低调的一位——李杨。




剑客李杨:沉淀静默之下的自我追求

 

王宝强事件发酵过去已有一段时日,他曾因主演李杨处女作电影《盲井》改变人生,从北漂的河北农民跻身多料影帝:法国第五届杜威尔电影节“最佳男主演奖”、第四十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人奖”以及第二届曼谷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可以说,导演李杨是王宝强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伯乐”。



提及李杨,大多数人有陌生感,因为李杨是第六代导演中最低调的一位。当贾樟柯通过各种奖项逐渐走向世界之时,当陆川凭借《南京!南京!》多得十几个国际大奖甚至在美国获得洛杉矶影评人协会颁发的最佳外语片大奖之时,当沉淀四年后的宁浩拿出新作《无人区》之时,同为第六代导演的李杨保持了沉默。甚至是当王全安与妻子感情出现裂痕,当路学长离世之时,他也依然沉默着。



看似沉静,其实真正了解李杨之所为后,便知他身上透着一股子侠气,正如他的微博名“剑客李杨”,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如一个仗剑侠客,在万丈红尘中独自行走,冷眼看世界纷乱,江湖中虽纷扰,他却依旧心如止水。


李杨看似不太融入电影圈,鲜少有行业交流,更没有什么风流艳事。相应的,新闻报道也就少之又少,但这位低调导演不曾被忘记。独立鱼曾经有一句评价:李杨是一个被市场严重低估的导演。究其原因,不止跟李杨影片被禁有关,跟他的低调,且不妥协于现实有很大的关系。


尤其是当中国电影对于好莱坞的技法一哄而上的模仿之时,当众多导演跟风使用3D技术以圈钱之时,李杨依旧我行我素。


李杨的哥哥曾说他:“你拍这玩意干啥,学学张艺谋,冯小刚,拍点赚钱的。”消费主义时代,谁会花50元钱找难受呢,甚至谁会花5元在盗版摊子里找这样的片子看呢,5元钱,你有无数的选择,色戒,周星驰,甚至是花枝招展的日本女优。


想前些日子因为王宝强他发的那条微博,恰好可以回答他哥哥的问题。



“他难道就真的拍不出市场认可的商业片吗?一个谙悉叙事节奏的导演,怎能不懂观众的心思?只不过,他用自己的钱,在努力不赔本的情况下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对于他的盲系列,李杨说:不要因为它是小众的,而忽视了它的力量。与其谈论再多的苦难,不如谈论李杨的影片。



 

“盲系列”影片:艺术源自生活 痛于生活

 

李杨曾在报道中对“盲”有着这样的定义:在我看来,瞎是一个生理上的描述;而盲,有盲目、盲点、盲区的意思,是一种视而不见,属于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描述。而“盲”系列影片,诠释了他对“盲”的深层含义。



《盲井》——


2003年2月16日,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落幕,一部默默无闻的中国电影获得了“艺术贡献银熊奖”,与此同时,一起参加此电影节的是创造票房奇迹的《英雄》。这部默默无闻的电影便是当时仅回收800万票房的《盲井》。


《盲井》是根据刘庆邦小说《神木》改编,讲述发生在矿区的故事:两个生活在矿区的闲人,将打工者诱骗到矿区,然后将打工者害死在矿井下,并制造事故假象,再作为死者家属向矿主索要赔偿的故事。


 

《盲山》——


《盲井》之后,李杨的第二部电影继续以“盲”字打头,当然,因审查问题,这部影片并未上映。这次的主角是一名被拐卖妇女。


年轻的大学毕业生白雪梅跟着两个“药材商人”去深山里“收购草药”,次日在一农户家醒来,身上的钱和证件全没了。她才知道自己上了当,这家人花7000块买了她做儿媳。这7000块,40多岁的光棍攒了十几年,拿不回钱来,决计不能让她跑了。最终,白雪梅一直挣扎在无法逃脱的过程中。



《盲道》——


但是“盲”字头的电影还没完,他还要拍一部,他说,不多,三部就够了。


然后有了《盲道》,2015年电影就已拍摄完成,但历经波折,长达一年的与电影审查部门的沟通与不断修改的内容,才于2016年6月获批上映,但是名字已由之前的《盲流》更改为《盲道》,具体的上映日期更是待定。


今年7月27日,李杨在自己的微博中称,“盲系列”中的《盲道》过审。

 


不难看出,李杨一直想要做的并且一直在做着:就是用自己“小众”的电影去揭露最真实的世界。比起影片,这些片子的拍摄过程,也是相当曲折的。

 

拍摄《盲井》过程中,有个地下矿井在摄制组离开几个小时之后塌方,几个工人当场遇难,因此李杨称这是一部用生命做赌注换回的电影。




为了写《盲山》剧本,李杨到四川金堂、中江等地采访,那里是妇女拐卖多发地区,并且采访了已经洗手的人贩子,这事最让他受折磨。他跟对方保证自己并非记者,是编剧本的,并答应谈话内容到此为止,人贩子才跟他说,好多女孩子他先强奸后卖的。


李杨没有采访买妻的农村男性和家庭。采访当中的许多故事、拍摄过程里的见闻,也并没有全体现在片长95分钟的《盲山》里。情节紧扣在白雪梅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出逃过程。


为什么一个妇女活生生卖到一个地方,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是被买来的,就是逃不出来。我们人的眼睛都干什么了?为什么逃不出来?




李杨借电影对观众发问,也是他的“盲”三部曲,为何取一个盲字的原因:“我看到国内一个报道,一个女孩子在汽车上被轮奸了好几次,全车的人都沉默……我们要眼睛干什么?中国的字特别好,盲就是亡目,眼睛死掉了,不是瞎掉,这是两个概念。亡目是眼睛死掉了。”


《盲山》开拍前,原来的投资人因故退出了,李杨自己筹集400万元拍了这个电影。他说自己还算比较幸运,两个弟弟都是做生意的,可以老借他们的钱。


“盲系列”影片属现实题材影片,发行前景堪忧。原因很简单:现实主义题材、无明星阵容,无强视觉效果,只有导演及所有创作人员的社会责任担当,估计《盲道》上映之后,与其他艺术电影遭遇一样,连排片都困难。



 

现实的描摹:真实的中国边缘现状


当然,李杨影片中的故事不是虚构的,这样的现实在中国并不是子虚乌有,而是真实存在的。


电影《盲井》讲述的是井矿上杀人骗财之事,新闻报道常有:



电影《盲山》则讲述了妇女被拐卖的故事,这样的事情在中国更是数见不鲜:



值得一提的是,2006年感动河北十大人物郜艳敏,同样是被拐卖人员。但她后来“以德报怨”,善待公婆并且留在山村做了一名小学教师,成为最美乡村教师的候选人,她的“感人事迹”甚至被拍成了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




在那个事件不断发酵之时,就有人想到了十年前的这部影片《盲山》。


这部片似乎因为惊人的预见性而被人称奇,但事实上,这部片子揭露的也正是某一部分现实,正如当时被请出来现身说法的李杨所言:很多人视而不见,他就用电影扫盲。

 

而他的新作《盲道》中讲述的关于落魄音乐家与流浪儿童之间救赎的故事,其中流浪儿童、乞讨儿童这类群体在中国也是大量存在着的:


 


李杨导演取材现实,用纪录片般的写实手法,冷静平实的语调讲述了一个巨变中的国家惊心动魄的故事。

 

尖锐的触及了在改革开放进程中,没有获利甚至被迫害的底层人民的生活,而这些都源于他自身早年经历,出身演员家庭,父亲在文革期间被不幸离世,原有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在巨大反差中,不仅体会到最底层人的艰难生活,更塑造了他的性格与对社会的看法,这也是导演李杨区别于其他第六代导演最大的不同。




人性的思辨:不是丑化而是真正的关怀


人性的恶与善往往是相对而存在的,在李杨导演的“盲系列”中同样如此,但有观众认为李杨导演作品中故意丑化中国形象,献媚国外:



从李杨导演的作品中,毒药君发现其实不然:

 

《盲井》中,凤鸣看到考上高中乞讨的孩子向宋金明借钱捐款,而杀人者的宋金明也拿出钱来帮助乞讨的小孩,人性是善的,在那样的年代之下还有温情在。




其次,在与同伙争执的片段中也展现了宋金明这样的恶势力所存在的人之善。


 

同样在煤矿下第一次要动手时也能体现:


 

在毒药君看来,导演通过这样的片子想要表达的是,中国人在这个巨大的经济体改革或者这种时代变化的大背景下,怎样去面对生活,面对金钱物质的诱惑,怎样去面对这些带来的压力?而不是所谓的献媚和丑化。


就像他曾谈及的那样:“他们顽强地活着,在任何情况下都顽强的生活,包括两个杀人犯, 所以我没有表现矿工多么悲惨,而是用洗澡、打扑克等场面,表达他们的快乐。

 

他们面对困难是乐观的,对生命是达观的,对于他们生活中的困境,他们没什么办法,只能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得到应该的教育,改变命运。”


看李杨导演的电影大家往往关注的是片子中所呈现的社会中人性的黑暗面,而忽略了导演在电影中对于教育这一主题,《盲井》中的凤鸣喜欢读书,带着历史课本,为了妹妹的教育而出门打工;《盲山》中的雪梅获救也源于受其教育的青山。



在落后的地区,教育才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在教育的问题,《盲井》和《盲山》两部影片形成互文:教育,不仅仅是针对落后地区,而是针对整个中国,国兴兴教育。

 

在李杨的相关采访中,毒药君也发现他对于中国电影教育的好高骛远担忧,“他们可能想首先要吃饭吧,我们那代人可以为了理想什么都不顾”。


他还提到,现在的教育也可能是八零九零后出现问题的原因。“中国的教育使得我们的学生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基本到国外没法生存。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们的教育体制让你们这样的。


我们上学的时候大部分老师教我们怎么做,而不是怎么学,学不到的,我们都是偷艺”。教育的重要性,在任何时代应该都是同等重要的。

 

其实,网络上《盲山》与《盲井》的盗版资源流传,但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李杨导演不予追究。


在他看来,相较于电影的商业价值,聚焦现实题材的电影上映的最大意义,还是在于能够引发大众的思考,以及对类似事件的关注和改变。“讲真话,说真实的故事,讲真实的感受的电影,是会被人们记住的,那些歌功颂德的虚假的东西不会留下来”。


一直以来,李杨导演都是在用他的良心诉说着中国社会的问题,以他的电影为工具.现在他或许想换一种身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盲系列”,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行事颇为低调的“文艺片大师”,竟然也是《智取威虎山》《山楂树之恋》的编剧,还是《致青春》的艺术指导。他并不拒绝商业,在他看来所有的电影都是商业片,最多有大众与小众之分。而完成了他的“盲系列”之后,他的第四部电影,将会是一部大制作。




既然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当“文艺片大师”,而要开始商业片的创作。那么就让我们期待他的“转型之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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