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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演美国内战

小鸟与好奇心  · 公众号  ·  · 2024-03-26 11:29

正文

新书试读

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

本文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三十九卷,为免费内容。

当普利策奖获奖战地记者托尼·霍维茨离开波斯尼亚和中东的战场,来到蓝岭山脉一处安静的角落时,他认为他已经远离了战区。但是某天早晨,窗外的枪声吵醒了他,于是他开始记录发生在身边的一场战争。随着童年时代对内战的热情被唤醒,他开始探访仍旧保留内战鲜活记忆的南方各地。在弗吉尼亚,他加入了一支“硬核”内战重演者队伍;在肯塔基,他亲历了一场无法避免的种族冲突;在安德森维尔,他发现,曾经作为战犯被绞死的战俘营军官现在成了烈士和英雄。对于许多人来说,内战尚未结束,而作者的南方之旅也见证了美国足够多的分裂和不统一的迹象。

经商务印书馆授权,我们节选了第六章《弗吉尼亚:心的法布》分享给读者。

本书现已上市,点击【阅读原文】即可购买

战斗到第二天才会重新开始,所以士兵和观众都四散离开了:有些去停车场,有些去临时厕所,还有一些去一个叫“随军小贩街”或者“商场”的大型帐篷营房。在这里,被活灵活现地重现的,是我读到过的平民重演的奇怪世界。在沿街都是商店的土路上,北军和南军和平共处。整体的气氛是搞笑古怪的,商店的名字叫“提包党”或“同时服务北方和南方的战争获利者”。一个军品杂货商店的牌子上写着“禁止向士乒卖九”。顾客们可以穿着内战时期的服装照相——或者说是照玻璃版相片,一个人用带遮挡布的那种老式相机给他们拍,他们也可以购买写在手工信纸上的“内战时期”的爱情诗。

我看见情侣们穿着军服和圈环裙漫步,开怀畅饮“麦吉利卡迪医生”牌的沙士饮料,然后走开去参观“民用营房”。在一个南军帐篷里,我找到了一个“士兵援助会”,女人们扮成南方淑女的模样,坐着织袜子。她们喝着南军咖啡(干玉米兑黑糖浆),说北方女人的闲话。“当然,北方女人可能不具备最高标准的道德秩序。”一个女人用拖腔说。

在联邦军那边,一个高个男人穿着黑色长款大衣,戴着直筒大礼帽,站在一群瞪大眼睛的孩子面前。“作为一个国家,我们的同远远大于异,”他宣称,“任何惹怒美国的外国势力都要遭殃。”

在现实生活中,这位演讲者是弗吉尼亚州的一名医护从业人员。他在战斗中扮演南军士兵,但对于平民角色,他更喜欢亚伯拉罕·林肯。“我演得像。”他说。问题是,在威尔德内斯还有两个林肯(以及至少三个罗伯特·E.李)。“但我觉得我是唯一有南方口音的林肯。”他说。然后,他回到角色中,拍拍我的肩膀,问:“我能指望你在 11 月投我的票吗?”

这些场景加深了我通过阅读得来的印象。与其军事方面的刻板印象相反,重演活动似乎是一个适合全家参与的优质业余爱好,集合了露营旅行、乡村集市、周末戏服派对等元素。战斗间隙的时间表上包含了方形舞表演、为儿童举办的问答游戏、女士茶会、内战时装秀,还有一次户外的星期日教堂礼拜,两位重演者将会在礼拜上结婚。“这是一个我们试图寻回的失去的年代。”一位名叫朱迪·哈里斯(Judy Harris)的女士告诉我,她正在北军营地的一个水缸里洗衣服。“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那时候没那么复杂。”一位士兵路过,向哈里斯脱帽致礼,说:“晚上好,夫人。”她对士兵回以微笑,然后对我说:“看见我什么意思了吧?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这么有礼貌了。”

在现实生活中,哈里斯是一名数据处理员。“但是在这儿,没有人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可能是个牙医,也可能是个挖沟工人。看见那位将军了吗?工作日的时候,他可能在埃克森加油站给顾客加油。”

女人们在战场上则不是很受欢迎。一位扮演成男性士兵的女性重演者在 1989 年的一场战斗中被驱逐了出去(她从女厕所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后来她告赢了国家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 Service)。自那以后,少数女性开始扮演士兵,并参加重演战斗,尽管男性重演者们经常发牢骚,说这是法布的。

但是,另外一种易装——南方人穿成北方人的样子,或者北方人穿成南方人的样子——很常见,这种情况甚至是被鼓励的。在我游览北军营地时,背后的原因变得显而易见了。尽管在真实的威尔德内斯战役中,北军的数量几乎是南军的两倍,但这里的情况正好相反。事实上,北军数量的不足是重演活动的通病,特别是那些在梅森—迪克逊线以南举办的活动。所以携带两套军服很有帮助,以防另一边需要你的参与。重演者把这个叫作“镀锌”,这是个内战术语,用以称呼那些在战斗中变换阵营的士兵。

“叛军们不得不轮流向我们射击,因为他们总是人数更多。”北军重演者约翰·丹尼尔(John Daniel)告诉我。虽然丹尼尔是一位来自弗吉尼亚的学校老师,他更愿意穿蓝色的军服。他不喜欢南方那边的,他称之为“红脖子美国”的元素。“(南方人)有一种摩托骑手的心态。(他们觉得)留个长头发,拿一把打松鼠的小步枪,南方就能复兴。”有些顽固守旧的南军甚至试图重写历史,他们把历史上南方输掉的战斗重演成叛军胜利的结局。

丹尼尔还更喜欢北军的制服风格。在历史上,北军倾向于配发极其整洁的蓝色制服,而南军制服则经常是在家里制作的,每个州的制服样式也不一样。“如果你想扮演一个普通的北军士兵,基本上你从架子上拿套衣服穿上就行了。”他说,“如果我想扮演南军,我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今天我穿灰色制服吗,还是灰胡桃色的?戴宽边软帽还是扁军帽?穿军靴还是光脚?”

图片来自 Garry T on Unsplash

但是,正是这种风格的多样性吸引了许多南军重演者。正如我从罗布·霍奇那里学到的,叛军的时尚赋予了邋遢形象新的意义;南军穿打补丁的、磨破的衣裳,上面沾满了泥土、咖啡残渣和烟草唾液,这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值得称赞的。糟糕的发型是必需的(《蔡斯营公报》上的一篇有关理发的文章建议“尽量用你所能找到的最钝的剪刀,并且用手指梳胡子”)。南军放荡不羁的形象还让南军装束平均比北军服装要便宜些。

另外,一些微妙的区别是叛军重演者数量占优的原因。首先,美国人对弱者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这种情绪也导致了我在小时候偏爱南军。“我扮演北军时,感觉自己像是入侵阿富汗的苏联人,”一位来自新泽西的叛军解释说,“我是个侵略者、霸凌者。”在传奇色彩方面,南方也轻而易举地获胜了。循规蹈矩的各级北方军官根本比不上杰布·斯图尔特、艾希礼·威尔克斯,还有那些难逃厄运的邦联骑士们。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由《飘》培育出来的外国重演者们,几乎总是穿灰色军服,尽管他们自己的祖先,19 世纪 60 年代的欧洲人和加拿大人,通常都支持北军。

不过,这个业余爱好很少掺杂意识形态的因素。如果重演者们还有除了玩耍以外的任务,或者是为战场遗址的保护而筹款,重演活动就会是教育性的,而且没有党派背景。“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辩论奴隶制或州权。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保存普通士兵的经历,北军士兵的和南军士兵的都保存。”雷·吉尔(Ray Gill)说,他是一位康涅狄格州的会计师,穿着灰色军服。“我讨厌叫它业余爱好,因为它不止如此。我们来这儿是为了找寻真正的答案,体验历史书以外的东西,然后把我们的经历分享给观众。”

吉尔和其他重演者确实对他们扮演的人了如指掌。在军营中游览,重演者们给我讲了他们所代表的部队的各种细节:吃的东西、服役的地点、在每场战斗中的精确伤亡数字。但是这种学究式的专注很少被他们用来探究内战发生的根本原因。“他们为什么打仗?我猜和海湾战争时的情形差不多,他们就是参军了,然后就去了,因为那是应该做的事。”雷·吉尔猜想,“我不认为北方和南方的情况有什么不同。”

这种刻意的中立是有历史惯例的。重演是从内战老兵的重聚活动发展而来的,最早叫“扎营”。老兵们在战斗真实发生的战场上露营,穿着他们的旧军服,偶尔模仿表演他们年轻时的英勇事迹。1913 年,几百位上了年纪的叛军老兵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穿越了他们在皮克特冲锋时穿过的战场,手里拿着拐杖,而不是毛瑟枪,用握手而不是刺刀和以前的敌人打招呼。那时,内战的苦难已逐渐抚平,双方在和解的气氛中相见,去庆祝他们同样的英勇,而不是群体的差异。

现在,重演者们基本上在做着同样的事。那些宣称与北方或者南方有深厚渊源的人,通常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为某一方而战了才这么说的。“我有 18 位南军祖先——穿蓝色军服就是觉得不太对。”一个弗吉尼亚人说,“我祖母总是谈起‘北方侵略战争’,她的客厅里挂了一张柯里尔和艾维公司印制的李的画像。听说我在葛底斯堡战役中扮演了一名联邦士兵时,她摇了摇头说:‘你祖父会对你感到失望的。’”

另外一些人给了他们对南方的偏好一个 20 世纪 90 年代的解释。在一个叛军营地,我听到了长岛鼻音,所以我跟着声音找到了一位列车员,他正带领着一队长岛人行军:他们中有农民、工厂工人,甚至还有几个捕鲸者。“我们扮演南军是因为我们不喜欢一批人试图统治另一批人,”列车员说,“我们不是在反叛美国,而是在反叛那些想要骑在工人头上的黑心生意人。”他指着自己的战友们,补充道:“一直以来,我们被压榨、裁员、削减员工规模、压制。我们是在为自由而战,无论在这个战场上,还是在战场之外。”

这幅为自由而战的画面并没有怎么描绘奴隶的自由。虽然电影《光荣战役》启发了几支部队去模仿电影里刻画的黑人军团,威尔德内斯战役以及我后来参加的六七场战斗全是白人的活动。这也是一个蓝灰双方都倾向于回避的问题。当我向一位南方护卫队队员问起他所属的部队对种族的看法时,他回答道:“我们当然是有偏见的。对法布们有偏见。”

《光荣战役》剧照

我终于在一个随军小贩帐篷的后部找到了几位南方护卫队队员。这支部队已经决定不参加威尔德内斯战役的战斗了,因为“法布系数”太高,另外他们在忙于筹备自己的下一次活动,是一个仅限硬核团队参加的小战斗。“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把阵亡的人带出来。”一个护卫队队员边说边在地上画着。显而易见,硬核活动永远不会听到“起死回生”的命令。

离开严格的队员们(罗布·霍奇神秘地缺席了),我走回叛军营地,找到了弗吉尼亚第 32 兵团的老战友们,他们坐在篝火旁,喝着一箱雪山啤酒。一个人拿着瑞士军刀捅一罐金枪鱼罐头。另一个人用叉子从一个塑料袋里舀东西吃,我认出来他吃的是我在海湾战争中见过的 MRE,或者叫速食餐(Meal-Ready-To-Eat)。“来点饼干吗?” 一个人问我,手里端着装满了乐之饼干的纸盘子。

他们吃着喝着,开始总结今天的战斗。“如果我们今天看见的是真的枪林弹雨,”一个人发表意见说,“我们早就死了。”

“废话,福尔摩斯。除非我能开一架 F-15 战斗机参战,要不我才不会回到内战打仗呢。”

“还要带上一口袋盘尼西林。那个时候,他们唯一认识的思嘉是猩红热,而不是奥哈拉。和他们比,我们就是一群娘娘腔。”

对话从梅毒转移到了语义学上,还有据称是起源于内战的一组词语:妓女(Hooker)一词来源于乔·胡克(Joe Hooker),以容忍女性营妓而闻名的联邦军指挥官;鬓角(Sideburns)一词来源于安布罗斯·伯恩赛德(Ambrose Burnside),长了一脸浓密络腮胡子的联邦将军;卫生棉条(Tampon)一词来源于枪口塞(Tompion),是一种木塞子,用于防止灰土和雨水进入步枪的枪管;重金属(Heavy Metal)源自 19 世纪中期的俚语,意思是大型火炮装备。后来,啤酒喝完了,聊天的内容变得愈加右倾和亵渎神灵,从枪支管制谈到了希拉里·克林顿,而后又到了最近的一篇新闻报道,写的是电影院爆米花的健康风险。他们把这个当作左派官僚试图规定人们行为的又一个例子。“如果我想去电影院,往我的爆米花上抹八千万克胆固醇,那是我的权利,滚开吧。”一个人醉醺醺地喊道。

毕晓普,那个与我一同行军、用“吓人的东西”的士兵,邀请我和他一起去一个民用帐篷,在那里,几家人正在准备晚餐。这里的场景明显要体面得多。女人们穿着圈环裙在明火上烹饪火腿、玉米面包和黑眼豆,她们的孩子在帐篷的周围玩耍。

我和一位名叫黛比(Debbie)的女士一起择菜,我问她,她在丈夫去参加战斗的时候都做些什么。“洗碗,铺床,等他回来。”她说。

黛比用印花布做了自己的裙子,头发用“束发网”,或者叫发网,扎起来。她参照内战时期的“票据”(Receipts)来做饭,19 世纪的菜谱被称为“票据”。“但我不是纯粹主义者。”她说着,打开了一罐苹果派的填充料。

平时,黛比是纽波特纽斯港的一位货运部门经理。“这是个压力很大的工作,每天的每一分钟都被安排好了。然后我来到这儿,没有电视,没有家电,整整两天都坐在篝火旁,与陌生人聊天,相互帮助。我们现代人已经失去了谈话的艺术,还有做邻居的艺术。”她唯一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周末结束时的失落感。“爬进车里往家走,20 世纪就开始涌入。让人感到沮丧。”

晚餐后,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往回走向第 32 兵团的营地,心里希望能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睡觉。一名士兵已经撤回到他的车里了,空出了他的帐篷。我爬进去,立刻知道他为什么不在这里睡觉了。帆布帐篷非常不防水,弯曲地扎在地上,与我在安德森维尔战俘营的照片中看到的那些令人难受的斜面棚子类似。我找了些干草垫在湿了的地面上,但是没过几分钟草就湿透了。然后一股雨水流进了帐篷,漫过了我的腿。

至少,罗布·霍奇会认可这个帐篷。但是,我躺在湿了的草上,穿着湿了的军服,雨水打在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尺的帆布上,我忍不住想知道,如果真正的南军像我们今天下午那样起死回生了,他们会怎么做。如果有机会,任何称职的士兵都会选择睡在开了暖气的车里而不是躺在这泥地上吧?


黎明时分,我被一种嘶嘶声叫醒,这种声音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市郊的生活。打开帐篷帘子,我看见其中一个弗吉尼亚人正在往一堆木炭球上挤打火机油。他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着了木炭,然后把一个现代的咖啡壶放在上面。整个营地中,南军们都在进行着他们的清晨净礼。一个人用马毛牙刷刷牙,并从一个无糖百事可乐的瓶子里大口喝水漱口。男人们走到树林里撒尿,穿着圈环裙的女人们在一排写着“女士专用”的临时厕所前面排队等候。

我再次去找罗布·霍奇,在一个随军小贩帐篷里面找到了在此过夜的护卫队队员们。其中一人告诉我,罗布于半夜时分离开了,去附近的一片空地扎营。我在那里找到了他,他正在一堆已经被打湿的火上面拧袜子。罗布说他在随军小贩帐篷里睡不着,听着倾泻如注的大雨,开始厌恶起柔软的营房。“我想看看,经过一天的战斗,在寒冷的夜晚全身湿透了睡觉是什么样子的,”他说,“现在我知道了。糟糕透顶。”


如果有机会,任何称职的士兵都会选择睡在开了暖气的车里

而不是躺在这泥地上吧?


我和罗布坐在一起,他把半个水壶用作煎锅,拿刺刀戳着厚片培根煎烤。一群年轻的南军顺道过来聊天,而且,我感觉到,他们也是来向罗布致敬的。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昨天或者以前的活动中见过罗布,其他人则在重演者的传闻中听说过他。罗伯特·李·霍奇,整个营地中最厉害的叛军,在季风雨中睡觉,用刺刀烹饪发黑的猪肉。

“罗布,”一个年轻的信徒问道,“这件衬衫是我在一个随军小贩帐篷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罗布看了看衣服。“嗯……差不多。你要做的是把这些法布的木头扣子剪掉。然后去古董店买几个珍珠母的扣子缝上。”

年轻人走开了,然后另一个走过来,他身上有泥巴结成的硬块。罗布把煎锅里面的油擦在这个人的裤子上。“想往你的胡子上抹点吗?”他问。

这个人往他的下巴上沾了一点油,说:“我听说你下个星期要进行一次 15 英里的行军。”

“对。想来吗?”

“当然想。前 10 英里我们光脚走吧。”

罗布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超级硬核。”他说。

这是我之前没有意识到的罗布的另一面。他的名声和奇怪的魅力让他成了一个传教士或者大师,吸引着追随者加入硬核信仰。“如果你能让一个人加入,他就能把自己的整个部队带过来。”罗布解释说。

罗布计划今天去寻找可以招募的新人。他戴上一个写着“野战救护队”的红袖章,还给了我一个。作为 19 世纪的医护兵,我们可以在战场上随便走动而不参与战斗。罗布甚至还带了一小瓶杜松子酒,以防我们需要给伤员麻醉。“能让你去战场上的最佳观赏位置。”罗布坐在路堤上面说。

第二天的剧本是重演斯波特瑟尔韦尼亚战役中的穆勒鞋战斗,这是威尔德内斯战役之后的一次血腥战斗,北军和南军在其中进行了肉搏战。北弗吉尼亚军在战壕里就位,罗布用他有辨别能力的眼睛看了一下各个部队的造型。没有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看那个戴着圆顶礼帽的人。真可笑。那是 19 世纪 80 年代布屈·卡西迪的打扮。”

“看见那个胖军官了吗?军服很棒,但是他的体重太夸张了。还有,他身后那个穿红裤子的人是谁?看起来像个马戏团小丑。”

“哎呀,那些炮兵军服上的红色装饰太多了。他们看起来像圣地兄弟会的人。”

我看见了弗吉尼亚第 32 兵团,给罗布指了他们。“我昨天和那些人一起。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罗布皱着眉头说:“剪裁很差。裤子颜色不对。都太胖了。整个部队都需要做吸脂手术。”

我抱着希望给他指了马伦上尉,就是昨天那个英俊的军官,他身上具有的那种难以描述的南军品质惊艳了我。罗布确认了一下。“非常法布,”他说,“真正的南军会为了控制虱子而最终把那些头发剪掉。还有,那个帽子是怎么回事?全都错了——如果是在重演布尔战争,可能是对的,但不能用在这次重演。”

罗布又观察了一个小时,逐渐地感到绝望了。但随着战斗打响,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有望胜出的人。他指着一个身上沾满了干泥巴的叛军,说:“衣服很好,铺盖卷恰到好处。”然后那个年轻人中了一枪,向后倒下,嘴里疯狂地骂着,还把衣服撕开,去检查想象中的伤口。

“哇,你看见他中枪的样子了吗?他很有天赋。我们走。”我们跑到受伤的年轻人跟前。我检查他的脉搏,罗布托起他的头。“很棒的中枪,”罗布说着,把杜松子酒灌进他的喉咙里,“我喜欢你打滚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神经受了伤。你听说过南方护卫队吗?”

罗布正在传道,战斗暂停了。一位联邦军官冲进叛军的战壕。“停止射击,”他喊道,“这没有按剧本来。我们应该近身肉搏。”他与一名南军军官协商了一下,并撤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南军军官爬上胸墙,挥舞着他的佩剑。就在这时,北军们蜂拥穿过 20 码长的开阔地带,进入壕沟。两军陷入混战,士兵们都挥动枪托,模仿刺刀突刺。几个人扔掉武器,开始在地上乱摸。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电视上看的假摔跤比赛。

半小时后,军号声响起。战斗结束了,这个周末的重演活动也结束了。但是,在阵亡的士兵死而复生并相互握手时,我注意到十几个人仍然躺在地上。一个人捂着他的胳膊,另一个扭动着身体呻吟着。他们的表演看起来非常好,我寻找着罗布,看我们是否应该招募他们。我没找到罗布,一个军官却跑过来问我的袖章:“你扮演的是 19 世纪的医护兵还是 20 世纪的?”

“19 世纪的。”

“天杀的。有些人真是太入迷了。”

过了一会儿,现代医护人员开着救护车出现了。他们给一个人包扎了一下断了的鼻子,抬走了一个折断了肋骨的人,还给一个呼吸困难的老人戴上了氧气罩。我后来得知,有57个人在这个周末的重演活动中受伤,其中两人需要住院。在一些活动中,还有致命的伤亡:几个人突发心脏病死了,还有个人在田纳西州一个不合季节的寒冷夜晚冻死了。


天杀的。有些人真是太入迷了。


罗布带着他新招募的成员消失了,所以我独自走出战场,重演者和观众们都向停车场走去。其他人离开了很久以后,还有一位女士在草地上逗留。她有着纤瘦和娇柔的外表,穿着黑色的圈环裙、黑色紧身胸衣,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遮阳伞,举在她蕾丝盖头的上方。我微微鞠躬,问起是什么把她带到威尔德内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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