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来南京的我初次在荆州乘火车,上车时间12:24,我们早到了一个小时,老公带我到附近的小饭店吃个午饭,就看到了她——松滋小女孩江克静(音)。
当时她看到我们逡巡在店门口,就用稚嫩的声音和微笑将我们迎进店里,马上拿来菜单,请我们点菜。
店很小,但店里吃饭的有两桌,每桌旁围着五六个人,都是大老爷们,有的甚至打着赤膊,边吃边聊,热火朝天。
江克静待在桌旁等我们点好菜,拿着菜单蹦蹦跳跳地跑了。过了一会,还不见来,我很诧异,就起身去看看,打算催催。
店面是两间式,我们进餐的比较大,旁边一间非常小,宽仅能容一张床,床单都没铺平,皱着,看来主人很忙。
仅两间的店,饭菜操作间呢?正疑惑,从侧门望出去,望到江克静从离这个店面五十米左右的另一店里拿着一盒固体酒精,轻快地走过来。原来操作间在那边。
这次我细细打量起这个小女孩来。她身穿一件黄色T恤衫,个子有点高,身体有些瘦,肤色有些黑,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精神很好,双眼皮,眼睛很大很有神,眼眸中漾着笑意。一看就是个小学生。小学生竟然在到店里打杂?大概是帮爸爸妈妈吧,我想。
把一盆酒精送到客人的桌子上,她蹦蹦跳跳从我身旁跑过,一束马尾在后脑勺上飘啊飘。很是活泼可爱。不一会她又过来了,看我用手机拍她,不情愿地“嗯嗯”了一声,但脸上没怒意。我赶紧问她:“读几年级了?”六年级,下半年读七年级,她低声地笑着回答。叫什么名字啊?江克静。她把“静”念成二声,肯定不是荆州人,再追问,是松滋人。
果然是个小学生!
我告诉她,我就是教初中的老师,想以此跟她套近乎。她果真不再戒备我,任我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我告诉她,老师们都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她忽闪着眼睛,笑了。她信我。我也开心地笑了。
我回到餐桌边。她给我们端上来点的菜,然后打来一小盆饭。
墙壁上挂着电视机,她偶尔瞟上一眼。这次她没跑开,她在等什么?却原来在等隔壁桌的客人吃完。她很会看情势,她知道他们怎样就快结束了。有的男人吃饭,还带喝酒。吃吃喝喝,许久都不见完。这些人要么在火车站周围做事,要么赶火车,吃个饭是不会磨蹭很久的。待他们离开桌子,她立马收拾起来。先把桌子上的碗盘收走,再拿来一垃圾桶把桌子上的菜汁什物用抹布抹到桶里。动作相当娴熟,根本不像一个小学生。
看她擦完桌子,又跑走,我端着饭碗跟过去,很真诚地对她说:“你好乖!这么小就帮爸爸妈妈做事,好懂事啊!”她莞尔一笑,说:“我爸爸妈妈在别的地方打工,这个店老板是我姑爹。”说完她就跑走了。这孩子说话的声音有点低,低低的声音里有些羞涩。
我愣在那,想不通。
我教过的学生无数,像这样懂事的真没几个啊!而这枚小女生江克静,不是帮爸爸妈妈,仅仅是帮姑爹,就这么勤快,不用吩咐地迎送客人,把一个餐馆员工的优秀素质完美地展现出来。
我先吃完,去看她,她正在操作间外边洗盘子,洗完盘子,又拎起个壶到水龙头边接水。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一点也不觉吃力厌烦。
两个月暑假,许许多多的家长们都发愁。孩子在学校可以有老师管,回了家自己却管不了。于是乎,许许多多的家长又把孩子扔进补习班里。
他们担心孩子在家里,不按时起床吃饭,离不开手机,离不开电视,做暑假作业没计划。
这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普遍现象。家长们恨不得孩子只有吃团圆饭那天在家,其他时间都呆学校里。
松滋小小女生江克静,而且,很显然,还是个留守儿童,她的家长没有把她接到身边,没有把她扔进补习班,而是豪不怜惜地放在了亲戚家的小店里打杂。
这样的父母该有多么聪明!
我们要离开了,她还在忙活。不过,我看到了她,看到她在渐远的墙根边目送我们。
再见,懂事又可爱的女孩——江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