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超载阴影下的记者过劳群像

在当代新闻编辑部工作的记者们，似乎快要被资讯超载的问题压垮了。他们必须时刻盯着手边“源源不断的潜在资源”，这让他们感到“焦虑和精疲力竭”。这一观点由心理治疗师萨里·沃伦（Sally Warren）提出，他原本是伦敦舰队街的新闻记者。转行从事心理治疗后，他提出这一观点来说明记者们在处理邮件、推特、以及更新通知等事上面临的压力。

为了了解更多具体情况，我采访了沃伦。沃伦原本在《每日电讯报》（The Daily Telegraph）工作，他也参与了EJC的项目。

“我不确定我能否在当今的新闻编辑部生存下去。”沃伦说，“我刚开始在一家全国性报纸工作时，还没有推特、Instagram或者脸书这类东西。我需要监控的来源比较少。但即便如此，新闻业的压力还是很大，而且这种压力是没有尽头的。我不知道现在的记者们要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当被问及这会对记者的心理健康产生什么影响时，她补充道：“毫无疑问，从推特到Instagram，再到24小时滚动新闻频道，监控这些看起来无穷无尽的潜在新闻来源，让原本就处在高压状态下的记者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一些记者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获得成长，但对于那些适应力不那么强，或是年轻的工作人员来说，这种强度的工作让他们产生焦虑、无法体认到自我价值、恐惧，甚至抑郁的情绪。这些压力具体可能表现为胸痛、无端恐惧症、失眠等等。”

“这将进一步导致严重焦虑、精疲力竭，并且当事人无力扭转当下状况。最终他们可能会转向依赖酒精或药物这类应对机制来缓解压力。”

一位在全球性媒体，负责突发新闻事件的记者表示他因为“极度活跃的新闻议题”而“精神负担过重”。“我们都处在过度传播的状态下（over-communicating），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旋转的盘子。”

英国中央兰开夏大学新闻领导部主任弗朗索瓦·尼尔（Francois Nel）表示这是一个始终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记者们曾经控制着获取信息的渠道，但现在我们都是转播者。我们已经成为信息的重新包装者，这些资讯大部分来自博客、新闻发布或是推特。这需要的是一套完全不同以往的新技能。”

在工作时处理大量的电子邮件、不断推送新消息，记者们在资讯压力下变得萎靡不振。我试图探索如何才能改变行业中的这一现状。我们邀请了那些自认为在日常工作中，正遭受资讯重压，苦苦挣扎的同事们来填写调查问卷，分享他们的经验。

作为汤姆森路透社的多媒体编辑部全球负责人，简·巴雷特（Jane Barrett）关闭了电子邮件的通知，让手机尽量保持静音状态，将推特列表设置为“阅读列表而不是持续流动”。在问卷中，她愿望清单的第一条就是“过滤掉重复的东西”。

服务于纽约市立大学新闻研究生院，新闻诚信倡议（News Integrity Initiative，简称NII）的负责人莫莉•德•阿吉亚尔（Molly de Aguiar）表示，“那些理解单向传播模式是不可持续”的新闻编辑部才能获得成功。

“显然，现在有很多事都将压垮记者们——24小时*7天的新闻周期、社交媒体兴起所带来的紧迫感、产出具有流量效应的故事以换取广告收入，以及抹黑新闻业的‘假新闻’。”

不过遗憾的是，“大多数记者没有权力对新闻编辑部的运作做太多干涉”。

当被问及雇主是否负有一定责任时，沃伦说：“他们有‘责任’保护员工的健康、安全和福利。他们有责任评估工作中产生的危险，这就包括由工作引起的心理健康问题。”

不过沃伦补充：“但我想，在实际情况中，这种情况应该很少。”

尼尔认为记者们应该拿出一些“聪明的解决方案”。

“雇主并没有给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提供工具。我们的内容管理系统是建立在固有的典范上的，在处理大量资讯的时候，我们需要使用其他方法。”

但尼尔认为管理层也需要创造性地参与到新闻机构中来。

“我们在新环境下，依然用传统管理者的角度来看待技术，这是有问题的。”

“这就是为什么生产内容的人感到压力巨大。你被期望做的事远远超出单纯产出内容（包括前期收集和处理资讯）。”

“人们被预期生产的内容量惊人。难怪人们感觉经历被耗尽了。”

文中提及的调查还在继续，欢迎有相同困境的同仁填写约翰·克劳利的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