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卖药的,为非作歹,杀人越货,坑蒙拐骗,却总是能逃脱惩罚,视法律如儿戏,他凭什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对,我说的是
西门庆
。
西门庆本来也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父亲西门达是一个贩卖生药材的游商,后来在清河县开了个生药铺。没想到卖药的治不好自己的病,跟自己太太一起英年早逝了,留下了西门庆这么一个孤儿。西门庆年纪轻轻死了爹妈,可把他高兴坏了,这下可以越堕落越快乐了。西门庆于是开始做起了中华大地上男人们最恶俗的两件事: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在西门庆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坐吃山空,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一个破落户财主。好在西门庆悟性高,在妓院常年的纵欲中,他总结出一个真理:
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交易的,如果一样东西不能交易,那肯定是价格还不合理。
他瞄准的是官府的老爷们,他们手中握着的批文,每盖一个章就是白银千万两的生意,比如食盐。食盐这种东西是官府垄断的一个生意,官府绝对控制,老百姓要吃盐可以,必须通过官府规定的渠道购买,但是官府又不想自己生产运输销售,这样太麻烦了,于是官府认证过的盐贩子就应运而生了。
但是如何保证盐贩子们不在盐里掺杂沙子三聚氰胺什么玩意儿的呢?官府自有主意,招投标。没有比招投标这件事再荒谬的了,所有盐贩子先报名,然后根据出价来决定谁获得贩盐的资格。这一天西门庆穿戴整齐站在官府外,跟他一起的还有临县的王老五、兽爷、包邮爷等等。开标的人叫蔡蕴,时任两淮巡盐御史。他捋了捋胡子,把呈在案前的标书依次打开:王老五出价2万两银子,兽爷出价3万两银子,包邮爷出价4万两银子,西门庆出价1万两银子,好,这个生意归西门庆了。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西门庆出价低啊,为什么他拿到了资格?蔡蕴大人眨了眨眼睛说:因为他人品好。众人皆叹服,夸蔡大人好眼力。
话说这个蔡蕴是谁,他是当朝大师蔡京的干儿子,中了状元后一直没有得到重用,整日无所事事,就被御史曹禾参了一本,被御史参在宋明可不是闹着玩的,懒政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但是查办的官员一看蔡蕴的个人资料傻了眼:
蔡蕴
性别:男
爱好:找小姐
政治面貌:蔡京的干儿子
一看这政治面貌简直太帅了,于是立刻安排了一个肥差给他:两淮巡盐御史。你可能要说了,这些官员如此不作为,丁点儿本事都没有,难道我堂堂大宋(金瓶梅是写宋来映射明朝的)就没个人才了吗?如果你这么想问题,你就注定当不了大官。因为官老爷们需要的不是人才,而是听话的奴才。你太能干了,万一不听话怎么办?所以这个蔡蕴虽然无能,但是他乖啊,不仅乖,关键时候还可以帮着蔡太师顶雷呢,你说这不是人才谁是?蔡蕴,就这么被贬了个肥的流油的差事。
西门庆在投标书前听说蔡蕴是巡盐御史,又是出名的色鬼,于是立刻邀请蔡蕴来本县的妓院视察工作,蔡蕴连口拒绝:我们当官的,拿着皇上的俸禄,岂可行苟且之事?西门庆也是觉悟高,马上说:我最近家里准备办一个盐业论坛,想邀请蔡蕴大人来论坛上做个主题演讲,参加论坛的嘉宾有我大老婆吴月娘,二老婆李娇儿,三老婆孟玉楼,四老婆孙雪娥,五老婆潘金莲,六老婆李瓶儿。
蔡蕴一听立刻正色道: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当时候我再拉上新任山东巡抚宋乔山,你记得也在主席台摆一个他的牌位,不是,是牌子。
一切安排停当,蔡蕴带着宋乔山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西门庆家里,参加《首届山东盐业发展国际论坛》。这事迅速传遍了整个清河县,都说西门庆是被官府开了光的,而且不久的将来还要上市,可谓风光无限。事后西门庆更是找了画匠把自己跟蔡御史宋巡抚站一起的场面画了出来,悬挂于自己的客厅,那个位置本来是挂着玉皇大帝的,但是西门庆觉得玉皇大帝在其位不谋其政,还不如自己跟两个官老爷站一起的画好用。这事后来被清河县所有经商的都学会了,纷纷把跟各级官老爷的合影悬挂于厅堂前,以起到辟邪消灾的功效。
在西门庆家里做了没多久,宋乔山就觉得不对劲,说好的演讲呢?怎么只有好酒好菜?这不是忽悠我吗?于是他就起身告辞,西门庆看留不住就说:今天老爷也没吃多少,看来是小人怠慢了老爷,这样吧,我们一定要节俭,这吃剩下的酒肉饭菜就带包给您带回府上。宋乔水拍拍西门庆的肩膀说:真是一个好青年呢。
这打包的食盒里有什么呢?一副金台盘,两把银壶,十个银酒杯,一双牙箸,两坛酒,两封金丝花,两匹段红,价值一千两银子。后来宋巡抚就爱上了论坛,只要有演讲都去,而且他以廉洁奉公出名,因为参加各种活动,他都会打包带走吃剩下的饭菜。
送走了宋巡抚,蔡蕴说:我也该早些回去了。西门庆说:老爷您可不能走,今天您在演讲的时候,有两个本县妓院派来的记者,仰慕您的才华,想就一些问题单独跟您交流一下。蔡蕴说:不不,记者就算了。西门庆又道:哦,今天坐台下有两个大学生,想向您请教一下职业生涯规划的事情,您看。
蔡蕴说:那赶快的吧,就到隔壁房里交流吧。
这两个大学生一个叫吴银儿,一个叫董娇。蔡蕴一手拉着一个非常温和地问:小姑娘,老家哪里的?这时西门庆的书童端着酒进来,蔡蕴严厉地说:这都什么时候,还喝酒?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书童慌忙返身离开,就听得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了蔡蕴的喘息声。真的是一个亲民的官老爷,书童心想,这么大岁数了都要亲自干这个。
经过这么一番安排,就有了开头蔡蕴大人的开标仪式,西门庆从中赚了多少银子呢?两万两。这是个什么概念呢?那时正七品知县的年薪是30两银子。
事后西门庆总结了一条家训:你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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