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事·闲篇丨何处为家

南笙 · 公众号 · · 2017-01-15 20:3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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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为家

此番回乡，带走满满一怀思念。

家里的院子不知怎的长出一棵大树，结了不知名的花果。我欢喜地照了几张拿与姨娘看，她也不知这到底何方植物。索性也就不再追究，不问来去，不问出处。只在合适时间相遇便很好，此即缘分。

他们把我的书全部从柜里挪出来，装进几个大箱子。母亲说，你把你那些书整理下。不要的，我好卖了。我指着那些教科书，说，这些读书时候当宝一样啃的，现在全是废纸一堆。然后又指着旁边一箱文学书籍，这些读书时你们口中的课外书籍，才是真正有用的。老了还可以当古董给儿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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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躺在床上翻出一本几米的画册来读，这个孩童一般的老男人，他说他喜欢画树，是因为喜欢那种能够一笔一画勾勒线条的感觉。

靠在枕上，思绪慢慢飘荡。到了远方。远方有多远，我们都不得而知。后来我睡着了。

蒙眬中有人进屋，我坐起来。奶奶递给我一串荔枝。我伸手去接，荔枝却变成白发。

一下子吓得睁开眼，似乎是风从房间里经过。

那两日和母亲背对而眠，穿她的睡衣，皱巴巴的棉衫。被子里有潮湿的霉味，睡得很安稳。

夜里起身去厕所，回屋时见她皱起的眉。想叫她出去走走，怕她终日在家闷出病来。她又碍于颜面，怕邻居见了自己的憔悴模样。当初她风风光光从这个小镇走出去，如今灰头土脸地回来，带回一身的伤痕，千疮百孔。

真是命。

她已经有整整一月未见到阿明，打去的上百通电话得不到回应。她临走那天，低声下气给他短信，说没有车费回乡。他终于舍得回来，却仍是躲着她未曾见面，没有一句道别的话。留下小小一笔钱，让弟弟交予她。

她在车上，一路哭回家。怎么都想不通，二十年含辛茹苦，为他养儿育女，洗衣做饭。他竟如此狠心。

我看到屋子里那几麻袋行李，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样扛回来的。

那天中午，亲朋好友都来为她庆生。席间挨个儿去敬酒，都祝她多福多寿。

我斟了满满一杯，走到她跟前。蹲下，说，范小姐，愿你余生日日有好风景，不再与眼泪相伴。

她嘴里还嚼着饭，笑得合不拢嘴，说话也语无伦次。有好几回看到她眼眶都红了。

偷偷给阿明短信，提醒他说生日快乐。他倒是答应得好好的。我故意提醒母亲看电话，但电话却一直没震动过。

我真的，好怕她落泪。

想起当初你与S纠缠那短短数月，我即将失去我的爱情。我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像一个木偶行走在人世间。夜车从我胸膛穿行而过，带走我魂魄。想着你们会在床上用怎样的姿势拥抱亲吻。只知终日以泪洗面，一进食就呕吐。夜里坐在地板上抽烟，写信至凌晨，目睹窗外天一点点亮起来。

我只思考一件事。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只爱你两年，已经痛成这样子。

可她爱了他二十年，母亲的痛是不是我的十倍呢？

一一年七月

（选自南笙《不为遇见只为远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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