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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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人:
5岁吟诗,12岁作词;
23岁成为中国第一位女校长;
29岁被聘为总统府秘书;
后来毅然辞职后下海经商,成为上海滩巨富;
她被誉为“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连孤傲如张爱玲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中国人不太赞成太触目的女人,早在万马齐喑究可哀的满清,却有一位才女高调彩衣大触世目。
张爱玲
按照套路,再是清绝孤傲的奇情女子,一生便也总要将一颗芳心安放在一个男子手里的。
但这个女子却喜欢反套路,一生追随者无数,其中不乏袁世凯之子袁克文的追求,但她全然拒绝,最后遁入空门,终生未婚。
袁克文
这个奇女子便是吕碧城。
吕碧城出生于风雨飘摇的晚清,父亲吕凤岐曾是陕西学政,开明的教育使吕碧城早早就显露聪慧的个性。
5岁就能把“春风吹杨柳”对出下联“秋雨打梧桐”,12岁写的词令著名才子樊增祥击节赞赏。
但厄运却早早潜伏在暗处,一触即发。
在吕碧城12岁那年,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猝然离世。族人见吕家没有男性后裔,贪心大起,竟然让歹徒绑架了吕碧城的母亲。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此刻必然是六神无主以泪洗面。
但吕碧城不是。
她连夜疾书向父亲的故交旧友寻求帮助,一封封言辞哀婉恳切的书信寄出去,打动了这些长辈们的心。
在他们的相助下,吕碧城的母亲得以顺利脱险。
至此,母女几人在走投无路之际投靠了娘家。
在那个秉持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吕碧城想读书的愿望遭到无情的鄙夷,但当一个人意识到她可以翱翔于天,她怎么可以忍受匍匐在地上。
21岁的吕碧城一声不响,像一颗倔强的子弹,飞离了舅舅的家,踏上了开往未来的火车。
彼时的她身无分文,她就像个一无所有的赌徒,赌注是一腔孤勇。
她赌赢了,她遇到了《大公报》的总经理英敛之,吕碧城满怀豪情、万里胸襟的文采令他深深折服,他亲自登门邀请吕碧城出任《大公报》的编辑。
英敛之
21岁成为女编辑,这在中国绝无仅有,吕碧城开创了先河,但她无暇顾及其他,受够了古板保守派的白眼,她更知道这时代对女子的偏见。
她连续撰文宣传女子解放和教育,不断向社会表达观点:
她的笔就如一把利刃,在封闭保守的年代掀起巨浪,率直刚正的心性,以及横刀立马的气概引起无数文人骚客的青睐。
一时间,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
在万人瞩目下,吕碧城担任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的监督,成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第一位女校长。
那时,她才23岁。
成为校长,吕碧城进行大刀阔斧改革,她提倡让女孩们在“德、智、体”三方面发展,全力摒弃旧社会对女子的身心摧残。
她不同于那些在闺阁里吟风弄月的女词人,她有着悬崖矗立千年的孤绝和勇气,独孤求败的寂寥和萧索。
这种孤冷清傲的气质令秋瑾大卫赞赏,两人一见如故,心里满怀着对革命的一腔热忱,即使秋瑾东渡日本后,仍然互通书信,彼此鞭策。
秋瑾
但这段友谊仅维持了三年,便随着秋瑾在绍兴遇难而烟消云散。
不忍好友暴尸荒野,吕碧城打算偷偷掩埋,却暴露踪迹被官方捉拿。最后袁克文解救了她。
对这个刚烈率直又才华横溢的女子,袁克文心存敬意,他把吕碧城推荐给袁世凯担任女官,听闻吕碧城才学,袁世凯大加赞赏,并任命她为秘书。
后来袁世凯称帝,吕碧城愤然辞职,再未踏入政界。
她把眼光放到上海,与人合作做起了外贸生意。
凭借之前积攒的人脉和强有力的手段,吕碧城生意很快风生水起,不到三年时间,已经成为腰缠万贯的上海滩巨富。
时隔4年后,吕碧城再一次以富豪的身份威震上海。
穿华服,坐汽车,走红毯,偌大的上海,吕碧城也是最受瞩目的焦点,她把自己活成了女王的模样。
因此,在民国众多女作家因为贫困、流离、失婚陷入痛苦的沼泽时,吕碧城可以不必依附婚姻,自己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文学与美术。
可以一次次进行环球旅行,可以免除劳役的辛苦,专心写作,并将自己的见闻写成《欧美漫游录》。
她把自己的人生活得精致而出彩,这样发自内心和散发的魅力,来自自己的底气,而不是某个男人。
但总有人非议她的婚姻,嘲讽她女大当嫁,不然人生就不完整。
其实,吕碧城并不是没人追求,相反,四面八方涌来的男人何其多。李鸿章的侄子李经羲对她爱慕有加,英敛之对她有绵延情愫,就连袁世凯之子袁克文都曾表明心迹。
袁克文
可吕碧城道:袁属公子哥儿,只许在欢场中偎红依翠耳。
这些俗世里的献媚奉承,断是入不了她眼的。她爱的,是和她心灵契合的灵魂,如果没有,也绝不将就。
与其在一地鸡毛的婚姻里委屈求全,不如“以文学自娱”,这就是吕碧城,一如既往的硬气。
可或许是人生太过于丰盈,抱负超出了那个时代;也或许是多年的游历生涯,看淡一切,彪悍半生的吕碧城选择皈依佛门。
繁华中,她曾经游刃有余,可一旦抛却繁华,她也不曾留念。前半生的狂欢与后半生的空寂,分隔得那么决绝。
青灯黄卷,山水相依,她开始译述佛经,编著《阿弥陀经译英》等书,将那如花之容、如锦之才就此尘封。
40年代,更是居住在香港,潜心修佛,不问世事,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
关于晚年的经历,吕碧城用一首诗来概括:
护首探花亦可哀,平生功绩忍重埋。匆匆说法谈经后,我到人间只此回。
20天后,这个一生都在特立独行的女子在香港安静辞世,去世前她将自己全部财产布施于佛寺。
纵观吕碧城的一生,她都是不走寻常路,没有世俗意义的结婚生子,更加没有传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很多人眼里,她更像是一个异数,即使在思想及其开放的民国,她仍然被视为不安分的女人。
但那又如何,年少博得盛名,中年享尽浮华,晚年皈依三宝。
一生都在为自己而活,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这样“剩女”的人生比一地鸡毛的婚姻精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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