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臻华 文
1
谈恋爱的时候,听那些已婚人半调侃半嬉戏:“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为避免爱情死亡,所以你要和你不爱的人或不爱你的人结婚。那么爱情会在你心里一辈子,会甜你一生世。”
钱钟书说:婚姻是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写道:一个男人,当他娶了红玫瑰,久了,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我听得惶惑不安了。婚姻真的这么可怕么?爱情真的不可以在婚姻里生存么?无论怎样惶惑不安,我还是选择了因为一份爱情而嫁给一个男人。我坚信我们的爱情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婚姻是爱情的玫瑰园。他说我是他的初恋,他一生中只爱过我一个女人,他会用一辈子的时光来守护我。
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极差,差到连住房也没有,一家人租房住。他的父亲英年早逝,是母亲打零工养大他们。他哥因为家里太穷,一直没找着对象。我的父母不想我结婚后过苦日子,所以反对我们的婚事。我搬出普希金的诗句:“爱情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来期许婚后的生活。我自己作主嫁给了他,我并不觉得没有房子有多严重,只要有爱情,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
当爱情落实到柴米油盐,褪去浪漫的光环,日子呈现琐碎和庸常。而那个我爱的、我执意要嫁的男人,似乎也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婚前的彬彬有礼,脾气一上来,就暴跳如雷,大喊大叫。下班后,他也不再像婚前一样守着我,与同事喝酒打牌,最长的时间是玩了三天三夜不回家。在下雪的日子,我借了相机,要他和我一起带五岁的女儿去拍点照片,他和那几个麻将鬼在桌上热战,在雪地里,我搂着女儿泪流满面。深夜,牌局散场,他终于回来了,我气不打一处来,对他破口大骂,一幅泼妇的样子。
之后,当他半夜再去打牌没回来时,我也不睡,一直等到他回来,然后与他吵架。有一次,吵急了,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地,我哭着拿了一把刀丢在他面前,我说,这日子我不要过了!那一整夜,我没睡着,我第一次有了离婚的念头。这曾经是我不顾一切想要的爱情吗?为什么这样的爱情让我如此痛苦?我曾经追求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傧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我们之间并没有第三者,一地鸡毛的琐碎生活完全把我曾经视为神圣的爱情给打败了。他说我是无理取闹,说过日子就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柴米油盐才实在。第二天他又给我道歉,带我去逛街,陪我买我喜欢的东西,还把结婚证藏起来,说谁俩夫妻过日子不吵架呢?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哩。说自古以来就是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我们的三观违和。我喜欢的他看不上,他爱玩的我就烦。渐渐地,我们一开口就是吵,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为了孩子,我不可能离婚,再说,他除了爱打牌,脾气急一点,其它的不好还真没有,日子就这样过着,过得硝烟弥漫,过得我怀疑爱情与人生。
3
转眼间,孩子也大了。而我和他,我们都不是最初的样子了,他变了许多,我也变了许多。我终究明白,婚姻其实是把刀,削去我们如歌的青春,把光洁的脸上刻满皱纹。
婚姻到底是杀猪刀还是雕刻刀,就全看刀手的功力了。婚姻前十五年,我的刀功很烂,我握的是把杀猪刀,不但把我俩削得遍体鳞伤,还把女儿弄得无所适从、性格自卑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