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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丨《波斯人》在维也纳,时间仿佛失去了自持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  · 公众号  · 美术  · 2017-07-07 12:00

正文


▲胆小怕事的薛西斯(梅林·桑德迈耶 Merlin Sandmeyer)在母亲阿托萨(克里斯缇亚内-冯-波厄尼茨 Christiane von Poelnitz)的怀里寻求保护


 我们需要的是睿智的统治者,而不是那些靠着贪婪和傲慢来治理国家的人,他们只考虑财富,却轻视那些古老的神明。他们对那些经验丰富者的建议充耳不闻,因为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他们热衷于建造那些高大而绵长的巨塔和大桥,直至人的双眼都无法将其尽收眼底。不信命的人啊,当黑暗笼罩四周的时候,脚下却没有坚实的地面,只能发疯似得不断踩踏。我们需要的是睿智的统治者,否则一切都将走向终点,否则我们所有人不久都将重新浸于血泊之中。


埃斯库罗斯的《波斯人》是最古老的完整流传下来的剧本。它不是为了引人同情那些被傲慢的胜者打败的对手们写的,而是为了警醒人们当心错误的统治可能导致的灾难性后果。这写的是关于统治秩序的,而不是关于道德的。



恐怖的消息仿佛来自今天

这并不是唯一取材于希腊神话的悲剧。故事的情节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切入历史事件。公元前472年,即这场血战8年之后,描绘其令人惊异而恐怖过程的剧本进行了首演。剧作者本人也曾经参与这场恶战。萨拉米斯海战中,一小队希腊展示凭借他们的技能和运气,几乎毁灭性的打败了强大的波斯大军。不仅仅是打败,甚至是毫无怜悯的屠杀:“从来没有一天内在如此短的时间死了这么多人”,报信人如此禀报女主人、波斯君主的母亲阿托萨。她身着金色的华服站在半昏暗的灯光下,裙边长达数米。在这个晚上,两千五百年之后的一天,她聆听这恐怖的消息,仿佛来自今天。在命运的骤变面前,仿佛时间失去了自持。


阿托萨之前还和元老院的人一道嘲讽他们的对手。“这个雅典城到底在哪里?”她戏谑的问,那里真的有财富吗,那里的人听说过射箭术吗?当听人讲到希腊人都是自由的、不臣服于任何人时,她仿佛胜利在望般的大笑起来。这个专制的女暴君怀抱着不可动摇的狂妄之心蔑视那个遥远而脆弱的民主制度,但是随着一阵轰隆作响的电闪雷鸣突然爆发,她身后宫殿大门的顶盖突然倾倒,一层厚厚的雾气扩散开来,在她的头顶附近弥漫着,仿佛预示着危险的到来。



一个舞台,颠覆着

这样强烈的舞台效果是完全出人意料的。到此时为止,舞台布景也并没有给人任何这类剧烈动作变化的暗示。简朴而坚硬的钢筋混凝土框式结构,其原意是把它当作岩石结构的房子正面的延伸。演员法尔科·罗克斯(Falk Rockstroh)特洛扮演失明的合唱团领班,站在舞台深处点名那些参战军人。


与此同时,扮演波斯君主母亲的演员克里斯缇亚内·冯·波厄尼茨(Christiane von Poelnitz)在舞台前面以极致精湛的面部表情变化演绎这场宏大的阅兵。人们已经很习惯这种场面了。但是导演米夏埃尔·塔尔海默(Michael Thalheimer)却有一段时间不再遵从这种固定的“习惯性”了。因此他让与之常年合作的舞台布景师欧拉夫·阿特曼(Olaf Altmann)来负责改造舞台,以达到从一个舞台能突然颠覆到另一个舞台的神奇效果。此前舞台布景效果最为出众的一次是在法兰克福上演的《洪堡王子弗里德里希》(Prinz von Homburg)当时整个舞台突然回撤,正在梦中的王子高高的漂浮在空中。而此次则是屋顶突然倾塌,预示着命运的剧烈转变,它突然到来,改变了一切。


屋顶前后共三次往复摇晃。那个厄运报信人在第一次摇晃之后站在旁边(演员马库斯-荷凌 Markus Hering 以非常急切的、几乎像是渴求灾难的方式演绎),然后开始详尽描述这场败仗的细节。每个死者消息都会使阿托萨的脸部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因为不断增强的嫌恶最后直至完全变形。难以平抚的担忧几乎吞噬她的心,一阵疯狂急促的呼吸之下,她撕扯掉身上金黄色的华服,瘫坐在地上。一切已经毫无希望,因为诸神选择放弃他们。在舞台屋顶的第二次摇晃之后,大流士的鬼魂从迷雾中走到台上(演员博朗科-萨马洛夫斯基 Branko Samarovski 的腔调几乎过于完美的模仿了作为一家之主父亲的失望之情)严厉斥责无能的后人:“ 飞得多高,摔得多深。”(So tief fällt, wer sich zu hoch hinaufschraubt)



不圣洁的圣母与基督雕像

第三次的震颤之后,薛西斯这个胆小的君王满身鲜血,赤裸的身体还带着伤,突然滑到舞台上,造型上看好像是托尔金笔下咕噜(Gollum)的分身。梅林·桑德迈耶的演绎给人的感觉像是他因战败变疯了。当歌队领班带着憎恶的口气质问他那些被留在战场上军士们的去向时,薛西斯却只是不断的大声吼叫。最后,这个被诅咒的人慢慢爬到前面已经冰冷的母亲身边,卑微地把还在不断颤抖的头轻轻靠在母亲怀中,像一幅不圣洁的圣母与基督的雕像。而身后的歌队领班仍在对着墙咆哮,宣泄愤怒的绝望。



不是一部表现宽容的戏剧

人们习惯于把埃斯库罗斯的《波斯人》读成一部反战题材的戏剧、一个剧作家对人类不同文明成就的感同身受。他虽然是战胜者,却能从被战胜者的角度写作。把野蛮人当作“临近的陌生人”,这对于热爱宽容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但是事实上这部剧作却全然不是出于对被战胜者的同情而写的。相反,它首先是写于对敌人的害怕。它首先是关于这一决定性问题的:民主制还是专制统治,自由还是压迫,哪一方能保障良好制度的运行。波斯歌队在得知战败的消息后震惊不已,发现以后不能再对自己的君王进行匍伏叩拜之后惊颤不已。埃斯库罗斯想要对观众传递的信息就昭然若揭了。在沙拉米斯海战之后,是什么显得岌岌可危。人们不需要像鲁道夫·博夏特(德国作家、诗人及译者—译者注)在1929年提出的那样“在埃斯库罗斯强有力的三音步诗中”看到那个“欧洲的诸神之首从时代的黑暗中”重生,然后宣称:究其本质来说,《波斯人》是一部关于价值的剧作。是在强迫中接受别人的统治还是在自由中自治,对此,这部剧给出了明确的答复:神钟爱那些谦卑的自由人,同时让那些遭天谴的僭主自取灭亡。导演米夏埃尔·塔尔海默(Michael Thalheimer)借助美轮美奂的舞台效果,以及高度集中的导演手法,选用他非常信任的来自杜尔斯·格林拜恩(Durs Grünbein)的译文,展现了一出出人意料的作品。当然,译文虽然沉着果断,却少了时代精神之感。现在的一般作品,除了以文字形式展现的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外,毫无其他内容。导演却能将伟大故事的特质赋予这类作品。在这个故事中,与当下相通的时代感自然展开:我们需要的是谦卑的统治者,不是那些不敬神的僭主。


导演米夏埃尔-塔尔海默(Michael Thalheimer)



来源:空间戏剧

责编:卫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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