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聂超恒,是因为《奇葩大会》的缘故。
他是我在国内见到的,第一位,活的,有通体纹身的人。
(聂超恒前身纹的是一个般若的脸,背后纹的是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他的三个兄弟都各纹了一个天王,现在聂超恒身上仅有的“空位”,是左侧大腿上一块地儿)
而在国内所有有通体纹身的人当中,聂超恒的与众不同在于:他不仅有通体纹身,也因为他纹身师的职业缘故,他还为别人绘制通体纹身——在纹身师行业内,能为客人绘制通体纹身的纹身师,更是屈指可数。
(作为东方传统纹身的钻研者,聂超恒对中国传统神话、日本百鬼志都非常着迷,他的“恒赐纹身”工作室墙上,挂着各种国内外纹身比赛的获奖荣誉,分别包括:15年在南宁、16年在香港获得的国际级比赛冠军)
现场碰见他的时候,他带着他的3位兄弟,同时也是他的模特(身上有他绘制的通体纹身),前来参与展示——他们不太说话,气场却十分强大,活生生的“眼球吸引器”,往哪儿一站,都自成风景。
(3位纹身模特身上的通体纹身,纹的是三段日本历史转折点所演变的民间传说故事,分别是:《崇德天皇化身大天狗》、《鸦天狗授艺源义经》和《上杉谦信大战武田信玄》,晓松老师看见了,还认出来其中一个,很是得意哈哈哈,不愧是碾压路人的学富五车)
摄影师拍照的时候,一旁的同事纷纷拿出手机“偷拍”——米未er身上有纹身的不少,但和这样大面积的“疯狂的虔诚”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立马行注目礼+手动点赞。
(米未er璐璐姐发的朋友圈)
通常这样大面积的通体纹身,要连续2-3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但聂超恒和他的3位兄弟,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其中,是周而复始的疼痛和伤口,止疼药之外,是依靠意志力坚持下来的,超越寻常的勇气,和挑战极限的决心——纹的时候,疼到无法动弹,但完成之后的喜悦和成就感,往往让所有之前积蓄在心中的负能量,都得以落地和释放。
(人体不同部位,纹身的疼痛感大小不一)
因为互相的支持和彼此的认同,聂超恒和他的这3位兄弟,都在左右手的指背上,纹了“以和为贵,大杀四方”八个字,右手表示友好的招呼,所以纹“以和为贵”表示尊重,左手纹“大杀四方”,表示追求自己理想时要倾尽热血、势如破竹。
(让我联想到的,其实是《纸牌屋》里一句话:当你用右手和别人握手的时候,你的左手要攥紧拳头)
这样看似矛盾,实则互为补充的纹身,聂超恒手上还有两个:“clean freak”和“playing dirty”。
“clean freak”表示做事讲究严谨,有条不紊,“playing dirty”则透露自己的偏好:喜爱刺激有趣,完全释放,追求快乐。
(有没有让你想起“work hard, play harder”,二者有微妙的相似)
上周末去他的工作室“恒赐纹身”采访他,来纹身的人一个接一个,中途还碰到他的几位朋友,其中有一位男生,进来一瞅见他,二话不说就撩聂的衣服,让他的女朋友赶紧“一睹真迹风采”,聂当时在替好友纹身,一点也不烦,停下来笑嘻嘻一本不正经地爽快说:
使劲儿撩,随便儿看。
(东七门作者笔者所在的乐队之一,他们的主唱,就曾经在恒赐文过身)
不一会儿他的一位“前辈好友”来了,立马中断采访撇下我,起身倒茶,毕恭毕敬。
二个人说起一位瑞士的纹身大师,住在大雪冰封的山上,全世界各地的人像朝圣一样前去求其纹身,预约排到2年后,却依旧自己劈柴生火,聂的“前辈好友”刚去瑞士拜访他回来,手臂上纹了一个浪花的图案,撩起袖子给我们看,聂超恒指着纹身抬头笑眯眯对我说:
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好的纹身,全部都是黑色色调的那种,有一种呼之欲出的鲜活立体,不死板,不暗淡,每一次看都不一样,怎么看都看不腻。
当时我心想:这不就是传说中,大师和高手之间,通过作品来进行穿越时空的对话嘛。
刚想继续请教,聂又撇下我,拉着前辈说悄悄话。
如此耿直的聂超恒,真是让你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身上有北京男孩那种浑然天成的“凡事不大放心上”的洒脱亲切,直来直去的性格,爽快、干脆、利落,不拧巴,不矫情,不突兀。
但他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温和可亲当中,又有一股认真劲儿。
和“前辈”悄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钻到屋子里去拿出一个纹身用的钢制手柄零件,询问国外哪里可以托人买到(一般纹身师,会用一种一次性的手柄零件,很方便,用完就可以扔,不用像非一次性的那种反复细致消毒,但纹出来的效果,没有后者好,国外好的纹身师,都用的是后者,但即便是在国外,也比较难买)。
(三原色看起来最亮,混入其他颜色之后,看起来会黯淡一点,也会随着各人的肤质和肤色,颜色看起来有所不同)
后来谈到他想要在30岁之前完成的目标时,也是浑身卯足劲儿的一本正经,毫无夸夸其谈的卖弄,克制内敛当中,有一种北京味儿的匠人风范。
晓松老师评价他说:
北京人有工匠精神的不多,这是一个。
(纹身的注意事项,在纹身前必须排查的情况。这里顺便澄清一下,特意请教了超恒之后才直到,网络上流传的很多关于纹身图案的凶吉,其实只是很多水平不够的纹身师的推辞,而且很多以前留下来的刻意的讲究,如今其实已经没有那么计较了)
据聂超恒说,他高中的时候,有了自己第一个纹身,但那时候他喜欢纹身,是因为虚荣,所以对纹身的兴趣和理解,都很肤浅。
直到大学的时候,拜了师父,看到了真正专业纹身的技法和深厚的内里,才被纹身本身彻底吸引。
(纹身是在表皮,毛囊在真皮,纹身不会伤害到毛囊)
拜师学艺那几年,开始一点点积累,后来从师父那里出来,租过的工作室有地下室,有治安不好的偏远郊区,夜里不再店面玻璃被喝醉的人砸过,有人找过事也得罪过人。
(聂超恒的工作室)
但也因此更加珍惜每一个练习的机会,以前做不好,还花钱请人来练习纹身,攻克技术上的困扰和难题。就这样才慢慢沉淀下来,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渐渐有了自己的招牌和门徒,得到行业内前辈的认可,风格得到同行的追捧。
(恒赐纹身工作室成员的合影)
到现在聂超恒从事纹身行业刚好十年,到30岁的时候,他想送自己一份礼物,将所有身上有他纹过通体纹身的纹身模特(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的好哥们儿),全都请来,开一个自己30岁之前纹身风格的发布会,目前国内还没有纹身师开过这样的发布会,他想成为第一个做到的人。
(聂超恒工作室的门口,挂着一副他和好哥儿们的黑白合影)
范湉湉说过一句自己对纹身的看法:
我死的时候,我的纹身就是我的“昨日遗书”。
纹身对很多人来说,意味着禁忌,所以突破禁忌时所带来的疯狂和快感,能给人以冲破束缚的自由感。这种挣脱的渴望,也许是一时的冲动,也可能会是一生的痴迷,变成像绳结一样留在身上的痕迹,一种表达信仰的方式。
马东老师和聂超恒聊完之后,露出迷之微笑说:
他说出了纹身最核心的东西,就是疯狂,它是不可逆的,它永远会跟随你。
当然,对一部分越来越开放的年轻一代来说,纹身可能早已不再像以往那么严肃,而只是一种展示自己的方式之一。
但不论如何,纹身都是一种内心态度的表达,和个性的外延。每一个纹身,相信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特别期待能够在留言当中,看到你愿意分享的纹身故事,或者你知道的纹身故事,明天的头条,我们会选出其中精彩的纹身故事,感动死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