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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好暴徒:共和党为“骄傲男孩”提供了一片沃土

法意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21-02-24 09:00

正文

法意

导言

特朗普上任之初,受到鼓舞的新纳粹主义和法西斯主义团体公开发声,但遭到普遍反感。为此,极右势力改变了策略,变得更加隐蔽也更加成功。典型例子是“骄傲男孩”组织,其成员经常公开鼓动、策划和实施暴力活动。但直到在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大厦骚乱事件后,主流社会才意识到像“骄傲男孩”这样的极右组织的危险之处。布兰登·奥康纳(Brendan O' Connor)是纽约的一名记者和作家,本文节选自他的新书《血色红线:排外主义如何推动右翼的发展》(How Nativism Fuels the Right)。

本文作者:布兰登·奥康纳(Brendan O’Connor)

译者:熊伊君


图为本文作者布兰登·奥康纳(Brendan O’Connor)

图片来源:http://www.brendan-oconnor.com


反法西斯主义者的“ 狂欢 ”

2018年3月,密歇根州东兰辛市一个寒冷灰暗的星期一下午,大约500名反法西斯积极分子聚集在一个停车场内,意图阻止备受瞩目的白人民族主义者理查德·斯潘塞(Richard Spencer)在密歇根州立大学发表演讲。没有学生邀请斯潘塞,他却不请自来。几个月前,密歇根州立大学拒绝了他的演讲请求,为此斯宾塞将学校告上了法庭。斯宾塞接受了和解协议,其中包括同意于春假期间在距离主校区一英里多的密歇根州立大学农业和畜牧教育馆发表演讲。


在停车场里,反法西斯主义者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他们随着硬核音乐和嘻哈音乐翩翩起舞,音乐从带轮子的吉他扩音器中传出。他们互相传递香烟,分享新闻。有些人在谈论法西斯组织“爱国者阵线(Patriot Front)”遭泄露的聊天记录,当时这一组织的成员正在去密歇根州立大学校园的路上。还有人在谈论斯潘塞的一名追随者前一天晚上向抗议者拔枪相向后,因非法持有武器被传讯的事情。大约40名穿着防暴装备的警察聚集在停车场的另一端,巡逻的骑警飞驰而过。


“美国年轻民主社会主义者(Young Democratic Socialists of America)”、“反抗的乡巴佬(Redneck Revolt)”和“团结与防御(Solidarity and Defense)”各组织在密歇根州立大学的分会都从属于这一大学的“阻止斯潘塞(Stop Spencer)”组织,其中的抗议组织者不时向人群发表演讲。“斯潘塞在这里,是因为密歇根州立大学允许他在这里。”鲍勃·戴(Bob Day),一位头发花白的当地无政府主义者说道,他同时也是“团结与防御”底特律分会的成员。“斯潘塞在这里,是因为密歇根州政府雇佣这些该死的警察,来保护法西斯主义者。就是这样的密歇根州立大学和州政府,允许斯宾塞在这里出现,允许法西斯主义者袭击我们的社区,竟然还保护这些法西斯主义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光线逐渐刺眼。谣言四起,称警方计划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部署高压水枪。装甲车停在附近。一队汽车和卡车在路上缓慢行进,在警戒线前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后退。几分钟后,由传统主义工人党(Traditionalist Worker party)主席马修·希巴赫(Matthew Heimbach)和斯潘塞的得力助手格雷戈里·孔蒂(Gregory Conte)领导的约50名法西斯主义者成群结队走了过来。希巴赫又高又壮,从远处就可以认出他的身影。他们到了。当这群法西斯主义者遇到另外一群反法西斯主义者时,他们停滞了一瞬,而反法西斯主义者蜂拥穿过警戒线,对法西斯主义者迎面而上。


这两群人扭打起来,随后升级为斗殴。斯潘塞不见踪影。警察偶尔介入制止,大部分时间只在外围将打架者从摔倒的人身边拉开。一群骑自行车的警察不定时穿过混乱的人群,被分开的人群随后又在别处汇合。我不知道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在某些时刻,我感觉整个事件就像一出荒谬的哑剧,而这是过去几年多次看到这一幕上演的后遗症。我既亲眼见证过,也曾在油管视频或者推特上看到过很多次。


当我注视着法西斯主义者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眼睛,听他们说着种族蔑称,发出“胜利”的欢呼时,尤其当我看到希巴赫欣喜的微笑时,这种荒谬感便慢慢淡去。你可以从这些言行中读到一个人自鸣得意的傲慢,这样的人认为自己不可撼动,胜利在望,必定名留青史。只有一次他畏缩了,因为看到带着指节铜环的拳头向他挥来。


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回顾那天,似乎很明显希巴赫和斯潘塞已经达到了他们的影响力顶峰。反法西斯组织的冷酷无情,加上希巴赫和斯潘塞自身的傲慢,他们很快就会退至自己曾经领导的运动的边缘位置。随着时间推移,新的领导人将会接替他们的位置,尝试新的策略。反法西斯主义者和众多记者就此敲响了警钟,但直到2020年大选之后,尤其是2021年1月6日,主流社会才意识到极右势力的威胁。


极右组织探微

过去的几年里,极右组织,不论是形成于互联网人权运动或玩家门(Gamergate)运动中,或是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新纳粹运动的残存,自称其组织基础为另类右翼(alt-right)。这些极右组织已经开始公开或半公开地以自己的独特名义开展活动


撇开政治和意识形态分歧不谈,像“骄傲男孩(Proud Boys)”、传统主义工人党(现已解散)、“欧洲身份运动(Identity Evropa,现称为美国身份运动)”和“爱国者阵线”(这是一个组织,不要与更久远的去中心化的爱国者运动混淆)这样的团体,在积极而自觉地寻求确立自身的审美、制服、仪式和身份标志。在试图建立自主政治力量的过程中,在派系争斗和内斗中,“另类右翼”显露出了它的本质。这是一张个人崇拜不断变化的网络,由厌女症、种族主义和对暴力的强烈渴望驱动。新纳粹网站The Daily Stormer创建者及主编安德鲁·安格林(Andrew Anglin),深居简出但举足轻重,他明确表述了另类右翼的政治理念:“运动所依靠的核心概念,是白人面临灭绝,因为腐蚀性的白人自我憎恨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为大批移民涌入白人国家开路,其中犹太人是重点。


2008年巴拉克·奥巴马当选总统以及茶党的发展壮大,一改布什时代人们对民兵组织和爱国者运动兴趣不再的局面。记者大卫·内沃特(David Neiwert)称,这成为“爱国者运动及其民兵复兴的一个主要渠道”。这一趋同背后的意识形态沃土是茶党激进自由主义和民兵及其白人民族主义盟友的沙文主义二者相混合,这两种意识形态同时又因亚历克斯·琼斯(Alex Jones)的阴谋论、福克斯新闻宣传和历史学家格雷格·格兰丁(Greg Grandin)称之为“对巴拉克•奥巴马几乎病态般的仇恨”而联系更加紧密


这些团体的许多成员将成为唐纳德·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虽然共和党一直试图合理推诿与极右团体的关系,但特朗普的竞选活动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张开双臂欢迎美国政治中拥有极端意识形态的人,包括毫不掩饰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反犹人士和法西斯主义者


特朗普政府执政早期时,所谓“另类右翼”的核心人物,即新纳粹分子、三K党成员、极不寻常的法西斯主义者和白人分离主义者(white separatists),对“骄傲男孩”组织嗤之以鼻。该组织由加文·麦克因尼斯(Gavin McInnes)创立,他也是媒体组织Vice的创始人之一“骄傲男孩”被认为不够激进:只是一个为喜欢打架的自由意志民族主义者设立的饮酒俱乐部。尽管安格林、希巴赫和斯潘塞等白人民族主义领导人之间存在种种分歧,但他们至少在这一件事上产生了共鸣(除了白人民族国家的必要性之外):“骄傲男孩”十分荒谬可笑,入会仪式愚蠢不堪,审美矫揉造作。


“ 骄傲男孩 ” 发展历程

只是希巴赫和斯潘塞的影响力日益减弱,而此时“骄傲男孩”经历了运动内外几乎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飞速成长,占据了极右势力的霸权地位,既能吸引主流保守派,又能为白人民族主义者和法西斯主义者留出一席之地


安格林、希巴赫和斯潘塞发起运动不仅是为了影响共和党,还希望挥舞自身的政治权力。但2017年反法西斯主义者希瑟·海耶(Heather Heyer)在夏洛茨维尔被谋杀后,以及随后全国各地的动员集会之后,这种革命趋势(尽管仍然活跃)的影响开始减弱。“骄傲男孩”这种意识形态不那么强烈鲜明的右翼团体注意到了斯潘塞和希巴赫的错误。他们更温和的策略反过来也使他们更有吸引力,因为突出了极端民族主义思想,并表达了对左翼政治的强烈反对。


虽然“骄傲男孩”比安格林、希巴赫和斯潘塞更接近美国保守主义的主流,但这也使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安格林和斯潘塞没有受邀在共和党的活动中发言,但麦克因尼斯被邀请了。公开宣扬恐怖主义的“原子武器部门(Atomwaffen Division)”成员没有受雇为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提供安保,但“骄傲男孩”却担任了安保人员。“骄傲男孩”受到了福克斯新闻表示支持的媒体报道,同时积极招募新成员。新成员不仅来自极右势力,还来自全国各地的种族主义光头党(racist skinhead)。种族主义光头党(左翼光头党称为“bonehead”)作为极端反动的亚文化群体,近年来保持相对独立,在其魅力型领导的煽动下涌入了美国自由主义城市的街道。种族主义光头党在东海岸的头目是麦克因尼斯,在西海岸是“爱国者祈祷(Patriot Prayer)”组织的头目乔伊·吉布森(Joey Gibson)。因此,“骄傲男孩”选择Fred Perry这一光头党最喜欢的品牌生产的黑黄相间衬衫作为制服,也完全不是偶然。


“骄傲男孩”拉拢纽约市的光头党已经很久了。麦克因尼斯自己也有一个白人权力纹身,与新纳粹朋克乐队“螺丝起子(Skrewdriver)”有关,他还被拍到过穿着该乐队的周边。


2018年参与纽约帮派袭击的人中,至少有三人是种族主义光头党,久为当地反种族主义组织者所知,比如总部位于纽约的极右光头党“211好斗男孩(211 Bootboys)”和拉丁裔新纳粹光头党“49营(Battalion 49)”。2017年初,麦克因尼斯为“211好斗男孩”的几名成员辩护,他们在纽约下东区攻击了两兄弟,因为看到其中一人的手机上贴有反法西斯贴纸。“骄傲男孩”有意回避了种族问题,而用爱国个人主义发出了他们的原法西斯诉求:亲美国、亲资本主义和亲特朗普


全国各地的“骄傲男孩”都复制这种方法,主要以阶级利益吸引他人,比如小企业主或逃离国外社会主义革命的家庭的后代,还用传统性别政治站台,暂时推迟白人民族主义者壮大队伍的计划。一名白人民族主义播客主持人试图让麦克因尼斯说出那14字的极右翼口号——“我们必须确保我们民族的存在和白人孩子的未来(We must secure the existence of our people and a future for white children)”,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把“白人”换成了“西方”。


这一策略使“骄傲男孩”得以进入共和党的主流世界,比如2018年10月,麦克因尼斯受邀在曼哈顿上城的大都会共和党俱乐部发表演讲,那里是纽约州共和党的大本营。该俱乐部执行委员会主席伊恩·赖利(Ian Reilly)在接受设立于纽约的《哥谭人报》(Gothamist)采访时表示,麦克因尼斯“是右翼的一部分”,并将他与之前邀至俱乐部的嘉宾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和安·库尔特(Ann Coulter)进行比较。“我们从右翼提拔各种各样的人,宣扬其思想,”赖利说,“但我们不会邀请任何煽动暴力的人。


但他们所做的正是煽动暴力。麦克因尼斯来到大都会俱乐部庆祝极端民族主义者山口二矢(Otoya Yamaguchi)在电视直播中刺杀前日本社会党领导人浅沼稻次郎(Inejirō Asanuma)五十八周年纪念日。麦克因尼斯在Instagram上写道,“这是令人振奋的一刻”,他和手下Ryan Katsu Rivera(“骄傲男孩”的一员)也上演了这一幕。麦克因尼斯随后对听众说“不要让邪恶生根”,暗指一张山口在法西斯主义者间流传甚广的表情包。


室外,反对法西斯主义和反对种族主义的示威者聚集在一起,抗议麦克因尼斯的出场。当听众各自离开时,20来名“骄傲男孩”成员留了下来,为即将到来的打斗做准备。随后扭打和斗殴开始了,打斗似乎总是和“骄傲男孩”如影随形。十几个原法西斯主义团伙成员踩踏在室外被抓的示威者身上,纪录片制片人桑迪(Sandi)和目击了袭击的摄影记者谢伊·霍尔瑟(Shay Horse)还听见他们喊着“你现在觉得自己勇敢吗,基佬?”巴霍姆的录像显示,一名袭击者一边尖叫着“基佬!”,一边踢着蜷缩在地的某个人。其他的录像片段还包括一名“骄傲男孩”成员吹嘘道,“伙计,我刚把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头打下来了,我只是他妈地把它砸在人行道上而已!”“那个狗娘养的!”他继续说道,“就是个他妈的外国人。”这名成员的一个朋友喊出了“骄傲男孩”的口号:“去他妈的,找出真相!(Fuck around, find out!)”


后来,麦克因尼斯在给记者克里斯托弗·马赛厄斯(Christopher Mathias)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赞扬了他的“骄傲男孩”同伙。他写道,其中一名受害者偷走了他们一顶“让美国再次伟大起来”的帽子,并“得到了教训”。整个过程中,纽约警察局拒绝逮捕任何一个在街道上游荡的暴力反动派。然而,他们却抽时间逮捕了三名反对种族主义的抗议者。“我非常感谢纽约警察局的支持,谢谢那些蓝衣警察。”麦金尼斯在不久后发布的播客上说道。

2020年7月,一群“骄傲男孩”成员聚集在费城迎接副总统迈克·彭斯。

图片来源: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21/jan/21/donald-trump-useful-thugs-proud-boys-far-right-republican-party


几天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纽约市公共安全委员会主席多诺万·理查兹(Donovan Richards)称纽约警察局,尤其是负责维持和平的战略反应小组在此次混战中“十分笨拙无能,且玩忽职守”。警方随后公布了三名涉案人员的照片,其立即被反法西斯主义者确认为“骄傲男孩”成员,涉案人员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公布在网上。警察宣布将逮捕12人,其中包括9名“骄傲男孩”成员。(次月麦克因尼斯公开退出“骄傲男孩”,称“我的律师团队和执法部门告知我,这样做可以减轻这9名成员的量刑,这只是法律上的行为,完全是为了减轻他们的量刑。”)与此同时,纽约州的共和党人仍然坚定欢迎麦克因尼斯作为其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鼓励民间讨论,但绝不支持暴力,”大都会俱乐部官员在一份声明中说道。“加文周五晚上的讲话虽然有时政治不正确,有点尖锐,但绝对没有煽动暴力。”


成为特朗普的 “好暴徒”

“骄傲男孩”和其盟友突然涌入一些城市中心打个措手不及的这一场景,在全国各地的城市不断上演。其中最为频繁惨烈的是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每隔几个月,数以百计的极端民族主义者、白人至上主义者、特朗普支持者和其他反动派便打着保护言论自由的幌子来挑起冲突,他们抗议国内恐怖主义,或者是为乔伊·吉布森竞选美国参议员造势。乔伊·吉布森臭名昭著,擅长煽动人心,他的竞选主张是特朗普色彩浓厚的自由意志主义,而喜欢街头战斗的“骄傲男孩”又十分支持这一主张

2018年6月,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极右组织和反法西斯组织之间爆发冲突。

图片来源: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21/jan/21/donald-trump-useful-thugs-proud-boys-far-right-republican-party


2016年以来,吉布森以“爱国者祈祷”的名义,召集了一个联盟,由福音派基督徒、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信徒、Qanon信徒和法西斯斗士组成。2018年夏天的一个早晨,远早于这一联盟未来冲击美国国会大厦,防暴警察用闪光弹驱离示威者,造成至少两人受伤,逮捕四人时,吉布森正率领支持者在威拉米特河河畔来回走动,由另一组装甲警察护送。我问他参议员竞选活动进行得如何,“现在你眼下发生的,就是我的竞选活动。”吉布森回答说。


他的手下显然很沮丧,因为这一天反抗议活动的规模空前之大,挫败了他们穿越城市游行的计划,所以他们只能为警察加油,高呼“美国!美国!”与此同时,反法西斯主义者的风笛悠长地鸣奏着,夹杂着军鼓和断断续续传来的警察武器的轰鸣声。


中间为加文·麦克因尼斯,2017年4月与其支持者。

图片来源:https://www.theguardian.com/news/2021/jan/21/donald-trump-useful-thugs-proud-boys-far-right-republican-party


尽管所谓的“另类右翼”在网络上引发了混乱,但公开的政治暴力仍是刺激年轻人,招募他们加入极右运动最直接的方式。“骄傲男孩”痛打“反法西斯组织(Antifa)”的视频和动图成为了网络宣传。而且,为了扩大吸引力,同情或接近极右翼的团体正摒弃种族主义言论,转而投向更主流的政治语言。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吸引更多的美国人。这些美国人不想加入三K党,但对移民深恶痛绝,且认同特朗普的其他议程。


从前这些右翼团体主要拥护以种族定义的民族主义,现在则支持一种声称针对外来者的法律地位而非肤色的民族主义。值得注意的是,吉布森的联盟中有一些有色人种,吉布森和“骄傲男孩”便藉此“证明”他们根本不是种族主义者。首先,吉布森认为自己是日裔美国人,他的副手“小”托耶斯土司塔(Tusitala “Tiny” Toese)是萨摩亚裔美国人。吉布森及其副手都强烈否认“爱国者祈祷”和“骄傲男孩”是白人至上主义组织,哪怕当地反法西斯主义和反种族主义组织者在这两个组织中发现了新纳粹主义者和其他白人至上主义者。


有一次,我在波特兰市的集会上遇到一个戴面具的“骄傲男孩”成员,表面上是在支持吉布森竞选参议员。他告诉我,任何表达种族歧视观点的人都会被逐出组织,但“这只是夸张”,这个自称叫约翰的“骄傲男孩”很快补充道。但每一个约翰背后,都有一个“灰胡子将军”,一个更年长的男人,他领导着来自阿肯色州的两个爱国者组织“自由船员(Freedom Crew)”和“Hiwaymen”的成员,他们穿着战术装备,手持印有邦联战旗的盾牌。灰胡子将军曾解释说,这些是为了致敬美国南方的历史。“我们挥舞战旗和盾牌是为了向人们展示,这不是种族主义,”自称将军的人这样说道。“这是传统,这关于宪法。”当我问约翰是否接受这一解释时,他耸了耸肩,“我只能信以为真。”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支持美国宪法,完全是关于言论自由,以及和平集会和谈论我们支持的事情的权利。”一位同样名叫约翰的“爱国者祈祷”组织的支持者这样告诉我。更难说清楚的是上述权利到底是什么:“这是行动号召。我们相信在国内采取行动的时候到了。”第二个约翰不停向刚从喀麦隆移民过来的莱昂内尔示意来证明他的观点。“我相信和平、自由等,”莱昂内尔表示赞同约翰。“我是黑人,我们也同样是人,也有自己的声音。”


虽然大多数身穿制服并全副武装的“骄傲男孩”和“爱国者祈祷”成员是白人,但六名有色人种(包括莱昂内尔)很乐意解释,他们为什么参加这场自由游行。一位名叫詹姆斯的40岁黑人支持乔伊·吉布森已经有一年了。“我钦佩马丁·路德·金这些为民权之类的事业而奋斗的人,”他说,“这些人看起来正在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想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里没有白人至上主义者,”詹姆斯告诉我说。“我得到的只有爱。白人至上主义者是不会让少数族裔加入他们队伍的。”那南方邦联的战旗怎么解释呢? “它只代表南方各州,只是一面旗帜而已。”他接着说道,左派受到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贿赂,传播虚假信息。“但我来这里并不会得到报酬。我是自愿来的。我们是一个多元化的群体,”他说,“我们都是特朗普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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