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描写那些比我更聪明的角色,这个任务已经够难为我了,但是我碰到了比这更具挑战的事情:我得描写那些远远比我更聪明的角色们所遭遇到的一生中最大的智力挑战。
为了应对这样的挑战,我跑去跟语言学家和物理学家们交朋友。
我花了很多时间跟那些大脑极度聪明的人在一起,观察他们如何交谈。无论他们是上班还是下班,他们都使用很多的行业术语,使用各种业内熟知的典故。我跟不上他们,但没关系,反正这就是他们的正常精神状态。如果我要求他们澄清一些概念或理论,他们也会很乐意地耐心回答,但通常他们会认为这些在他们的圈子里都是尽人皆知的。
那么,什么话题能让神经外科医生的眼睛放出光彩?什么能使火箭专家感到一天没有虚度?是跟同伴分享一种新的思想。
这些人习惯于理论上的狂喜,就像我们一般人在一起谈论一部新电影或某个新出的游戏。
这对我意味着,我得接受那些说明性的段落。
聪明的人们通常都好为人师,我不得不放弃自己学到的重要编剧法则:不要让角色暂停下来为事物做解释或下定义。有时这种解释和定义是需要的。
在早期的一稿剧本中,露易丝第一次意识到外星人的图形文字是直接出现在屏幕上的,她看不到写出来的过程。
当她发现七肢人是用几条肢体来创造一个圆形符号时,这场戏是这么展开的:
露易丝:天啊!这是一种非线性的书写系统!伊恩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伊恩:这么说来,他们的思维也是非线性的。露易丝拿起一块跟大屏幕同步的平板电脑,在上面画起了七肢人的字符图来。她只用了一只手,但她做得很好。
韦伯上校(通过对讲系统):解释一下。
她一边画她的字符图,一边向韦伯解释。
露易丝:想象下,你要写一个长句子,两手同时写,从两头分别同时往中间写。为了做到这个,你必须知道你将要写的每一个字,还要知道整句话将占多大的位置。
伊恩很费劲地企图在字符图上找到一点可辨识参照的图形。
伊恩:这是——你在写什么?这时她画完了一个华丽的字符图。
露易丝:我问了他们有关可预见性的问题。我问他们是否知道“之前”“之后”的概念,或者他们是否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我让影片的角色使用了 “非线性书写系统”这个术语。如果这个术语最后没能进入终剪版本,我的尝试就彻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