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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吃的东西 肯定都在回忆里

故事贩卖机  · 公众号  · 杂志  · 2018-05-28 19:01

正文

图源:电影《小森林 冬春篇》


槐花饭

文/树乱



“不 好吃,跟两年前买的都不是一个味。”

许阿婆把小贩摆出来的凉菜挨个尝了遍,鄙夷地板起脸。

“没法跟当年比了,”老板苦笑,“调料方法都没变,是菜都没菜味儿了。”

“就是!当年的东西就是好吃些,水果也更甜,哪像现在,都是大棚催熟的,”许阿婆瘪瘪嘴,“你看你家这萝卜条子,嚼起来也没以前那么脆了……”

“婶儿,您也别老是回忆呀。学微信上的话说,咱得活在当下,对不?”

“切!”

许阿婆将泡菜塞进篮子,对不思进取的老板表示遗憾。

不过她确实相信,最好吃的东西,肯定都在回忆里,已经再也吃不到了。

如果让许阿婆挑选终生难忘的食物,她一定会不经思索地选择儿时奶奶做的槐花饭。把鲜槐花拌上面粉,放进锅里蒸熟,待热气弥散开,混着花香的面团甜香能溢满整个厨房。将热腾腾的槐花盛进碗里,再滴上一点香油,真是又糯又软又甜又鲜。好香。

为怀念记忆中的味道,每逢春至,许阿婆都会张罗着做槐花饭,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了。

“多想再吃一次老奶奶做的槐花饭哟!”

可老奶奶走了都有四十年啦。



“啥,猫?”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阿婆听见有动物的凄惨叫声从街边的垃圾桶旁传来,她走上前,见垃圾桶旁放了个旧纸箱子,里面还装着活物。

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黑猫,身下趴着几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猫。见许阿婆走近,老猫用警惕的眼神盯她。

一定是被主人给扔掉了。

“现在的人,还有没有良心呀?”

光朝着街道嚷也不是事,许阿婆迟疑,既然让自己撞上了,总不能放着小动物都在这里饿死吧,阿弥陀佛!

可把这窝猫抱回家,她又担心外孙女毛毛生闷气。

毛毛的爸妈都在外地上班,留下她与许阿婆一起生活。现在孩子正值青春期,叛逆,脾气大,一言不合就生闷气,对许阿婆施展“冷暴力”。一想到外孙女爱答不理的脸,许阿婆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昨晚,毛毛还因为没吃到想吃的泡菜炒肉丝,赌气地不吃饭呢。

况且,将这箱脏兮兮的野猫拎回家,还捎带了一个阴沉沉的老黑猫,总归让人心里犯疙瘩。

怎么办呢?许阿婆犯愁。



叮铃铃,叮铃铃。

风铃挂在玄关,风来时会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家门口挂个风铃辟邪,保佑全家平平安安,早已是许阿婆的习惯了。

最终,她还是把那一窝老猫小猫给抱回了家。

“作孽呀!”

外孙女下回考不好,肯定要赖自己捡个黑猫回家了。

沮丧地想着,许阿婆把纸箱抱到沙发旁。她拿来个碗,给老猫撕了一袋牛奶。

老黑猫注视了许阿婆一会儿,低头乖乖舔起牛奶来。四只小奶猫闭眼睛蜷缩着,可怜兮兮。这老猫本可以跳出箱子觅食,但它肯定是担心一窝小崽子的安全,所以宁愿忍饥挨饿,也不离开小奶猫半步。

“你也不容易。”许阿婆感慨。

舔了一会儿牛奶,老猫像是缓过了气。它转回头,逐个舔弄小猫,小猫就拼命地往老猫身下钻。

眼瞅着老猫开始喂奶,许阿婆再次发起愁来。她压根没养过猫,所以还得等对门小姑娘下班后,把她喊来出出主意。

小猫怎么喂?这么多猫要怎么找人领养?还寻不寻它们的主人?

平白无故捡了堆破事回家,真是给自己添麻烦。许阿婆叹气。

可又能怎么办呢,她见不得别人饿着!谁都不能饿着!许阿婆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知道忍饥挨饿是件多么难熬的事。所以无论是谁,只要许阿婆见他饿着,就绝不吝啬一碗饭。

猫也不行!

她无奈地冲黑猫笑了笑。

黑猫的瞳仁是深黑色的,眼睛的底色却是青蓝,加上猫从不眨眼,因此与黑猫对视时,会让人心生惶恐。

可许阿婆并没有感受到恐慌,因为黑猫看她的眼神有些温柔。

“恩人,谢谢你,”就在许阿婆愣神时,黑猫忽然说话了,“作为报答,我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哎?

许阿婆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喊出“猫开口说人话了”,就两眼一黑,如同全身浸入水中,迅速丧失了知觉。

“怎么了……”

她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坠进了幽深的梦乡。



“花姐,你怎么了?”

被人拉扯了一下胳膊,许阿婆睁开双眼。

有如从一场悠长的梦中醒来,她感到身体轻盈了许多。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许阿婆懵懂地环视身侧。

她正站在一处熟悉的山头,远方是融进云中的夕阳,群山被暮光笼罩,万物之上都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蜜色轮廓。

是老家的山。

记忆在许阿婆的脑海里复苏,与春节回老家看到的荒山不同,眼前漫山都是绿色的麦田,勃勃生机在细雨中铺满群山。

太阳雨,好温柔的天。

许阿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光滑白嫩,袖口的补丁上嵌着一朵花。

“花姐?”

身边的孩子继续喊,许阿婆定睛一看,眼泪瞬间断了线:

“黑狗!”

她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小子,却被对方嫌弃地推开。

“你犯病啦?”这男孩个矮精瘦,却穿得体面干净,胳膊上套着个红袖章。

许阿婆流着泪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从单肩包里翻出记忆中的小镜子,从镜中看到了自己十几岁时的青涩模样。

她大概猜到了,电视剧里都演过那么多了,她再傻也猜到了。

“我穿越了!”她用手遮住口鼻抽泣。

“啥?”

此刻,许阿婆回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

是那只黑猫干的吗?她低头沉思,它还说要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是什么来着?

“花姐,你再不快点,槐花都要被摘完啦!”

等许阿婆擦干眼泪,黑狗已经走远了。

许阿婆……不,她现在那么年轻,叫她许小花更合适。

“等等我!”许小花把单肩书包甩在身后,双手合成喇叭,“我今天一定要吃到槐花饭!”

她的豪言壮语化为回声,在山间飘荡。



“本来要一起去摘槐花,结果你愣在原地不动,让我喊了好半天,”黑狗用脖子夹住伞,从裤兜里摸出一根卷烟,“我猜早被人摘干净了。”

没等他划着火柴,许小花一把将烟给拽了下来,踩在脚底,恨恨地瞪着黑狗。

“你干嘛!”

黑狗还没抱怨完,许小花就伸手给了他一耳光:“还顶嘴!你就是得少抽烟!”

她知道,黑狗是村长的儿子,除了自己,没人冲他发过火。

“你脑袋出问题了!”

黑狗捂着脸,气呼呼地朝前走。

“我不管,以后只要看见你抽烟,见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帝国主义!霸道!”

黑狗步伐更快,头也不回。

许小花知道黑狗没生气,她慢悠悠地追上他。她当然没说,三十年后自己来参加黑狗的葬礼时,一度哭到昏死过去。这小机灵鬼要不是因为肺癌走得那么早,就能主持完全部工作,把老家的路都顺顺当当地铺好了。

山间正飘着雨丝,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清新的气味。许小花对这种气息暌违已久,她甚至收起伞,任凭雨露打湿长发。这种身心都被洗涤的记忆,早已被城市里厚重的雾霾和尾气给掩埋住了。

从镇上的学校走到家得六里路,两个孩子在山间你追我赶。夕照在他们身侧一点点褪去,胶鞋留下的稚嫩脚印沿着山路缓缓延展。



“我看到然哥了!”

许小花遥指村口槐树林的方向。她嫣然一笑,撇下黑狗,踩着泥水快步上前。

然哥也笑着冲两人挥手。许小花跑到然哥面前,细细端详他年轻的脸庞,差一点就抱住了他。

“我正等你们呢,”然哥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笑得爽朗清澈,“要是再看不见你们,我就打算送去你家了。”

许小花瘪嘴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见然哥眼神疑惑,她赶忙把眼角藏着的泪珠都揩干净。

我好想你呀。许小花在心中悄悄地说。然哥大她五岁,她初中的时候,然哥正在村里的小学教书。

“果然是什么都不剩了。”黑狗像个瘦猴,两脚一蹬窜上大槐树。在树上扑腾一阵后,他骑着树枝不甘心。

那就吃不成槐花饭了。许小花内心空落。毕竟刚过三年自然灾害,乡亲们仍处在缺粮的恐慌中,大家不会把吃的留在屋外等别人收走。

“我今早恰巧摘了点槐花,知道你们会过来,就给你留了一些。”

然哥说着掀开小布包,里面装着一小把槐花。

有槐花饭吃了!小花转悲为喜,她终于没压住胸中澎湃的情感,伸手抱住然哥的脸,跳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你对我这么好,我将来嫁给你好不好?”

她眼里含着泪甜甜地说,羞怯地戏弄着未来的丈夫。

然哥一愣,好像犯了错误,他满脸通红地低下头,抿紧了嘴角。

气氛莫名僵住了。

“哎呀!”

身后一声巨响打破了尴尬。是黑狗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们俩太不要脸啦!”黑狗拼命地用食指刮脸,“让花姐奶奶知道,非打断你的腿!”

一听到许小花的奶奶,然哥的脸色也不自觉露出苦楚。

“花姐的奶奶太吓人了……”黑狗意识到话有些伤人,赶紧补充两句,“那年你奶奶把我爹挠得满脸是血,这么多年了,伤痕还留着呢。”

许小花知道这事。当时村里认为她家少了几口人,想收回她家的土地,可奶奶拼死不愿意,还狠狠打了村长。

“可你也不能欺负我们家呀!”

“什么叫欺负?”黑狗撅起了嘴,“你奶奶五六十岁了,还霸着四口人的田,这才是霸道!”

一想起奶奶,许小花的内心又有些惆怅。干脆晚点回家吧。她想。

于是她走上前,牵起黑狗与然哥的手:

“不说这个了……咱们去玩一会儿吧,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们了!”

“昨天不还见面了吗?”

然哥也帮忙岔开了话题。

“花姐,你今天就是有点神经病!”黑狗说着甩掉了许小花的手。



三人在细雨飘落的山间闲聊游荡好一阵之后,黑狗发出了严肃的警告:

“天黑了,花姐你快回家!”

“不嘛!”

许小花还想跟然哥腻一会儿呢,可黑狗的焦躁都写脸上了:

“你俩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学校告状了!”

然哥也急了:“黑狗,你可不许把我给小花槐花的事……”

“我才不稀罕说,我家里有,”黑狗拍了拍然哥的肩,郑重其事,“但咱得去做男人的事,不能带黄毛丫头去!”

然哥笑了。

“小花,你快回家吧,我俩要去河边摸鱼,”然哥朝许小花微笑,“如果抓到鱼,咱明天就能吃顿好的。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拗不过两个男孩子,许小花撇撇嘴,抱着然哥给的一布包槐花向家走去。

雨中的山路泥泞湿滑,许小花内心忐忑,自己这么晚回家,衣服都淋湿了,肯定会骂的。

奶奶脾气可坏了。她丈夫被日本人杀害,儿子又死在了朝鲜战场,儿媳也改嫁远走。老太太成日守着小破院子和一个孙女,当然会偏执孤僻。况且,庄稼青黄不接,夏收还早,家里成天揭不开锅,一急起来,奶奶就常骂骂咧咧的。但对于小花来说,奶奶又是割舍不下的亲人。她会在缝补衣服时,特意给小花挑选带花的图案,也会在过节的时候,大清早起床给小花编辫子。

总之,不管与奶奶关系如何,今晚两人可以大吃一顿槐花饭了!

许小花有些开心地深呼吸,像在给自己打气。

但高兴不过三秒。忽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一倾摔倒在地,手中的布袋自然也飞了出去,然哥辛辛苦苦为她留着的槐花瞬间全洒了出来。

“惨了……”

许小花趴在地上,看着白色的花瓣逐渐融进夜幕下的泥水里。



许小花的步子越迈越慢了。

“疯哪去了?”

还没跨进屋,奶奶的斥责声就飞了出来,把许小花吓得腿一软。

叮铃铃,叮铃铃。

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轻响,这是个老旧的铜钟风铃,是支书从镇上买来给这家老小辟邪用的。

“哭啥?”

许小花怯怯地立在门槛之外。奶奶点起煤油灯,一见小花浑身泥水,手臂便立刻挥舞起来:

“快脱掉!都脱了!”

小花哆嗦着褪去身上的脏衣服。

“去洗洗!”

许小花快步走到压井旁,压了点井水冲洗身子,她的视线扫过小院,最终停留在黑黢黢的老屋。

没错,是记忆中家的模样。

简陋的一室一厅,毛主席相在客厅正中高挂,画像下摆着张供桌,旁边放着破旧的桌椅柜子。

以前与奶奶住在一起时,每天都要睡得很早,因为晚上没饭吃,不早点睡会饿。有时家里实在一粒米都搜不出来,祖孙俩就会烧一大壶水,咕咕嘟嘟地喝下去,赶紧熬过这个夜,熬到天亮就好了。

默默想着的时候,许小花不知觉有点鼻酸。

她擦洗完毕,接过奶奶递来的干净衣服。衣服干燥又粗糙,许小花把衣服捏在手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

“吃饭了吗?”奶奶没好气地问。

“没。”

“小瘟神!”

奶奶一巴掌拍在许小花头上,小花疼又不敢吱声。

她默默穿上衣服,不敢询问家里是否还有吃的,只好不做声地走进厨房。可厨房里除了堆满的柴禾,却没有饭菜的香气,灶台摸上去也是凉冰冰的。许小花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扁扁嘴,觉得委屈。

今晚怕是要挨饿了。

一回头,就看见奶奶倚着门框站在身后。

“饿了?”

许小花没做声。

“为什么回家这么晚?”

“想去摘些槐花。”

“槐花呢?”

“摔了一跤,全洒了。”许小花攥紧了衣角。

听奶奶长叹一声,许小花深深埋下脑袋。

奶奶摇摇头,转身走回小院:

“今天大队的送了点槐花和细面来。锅里有槐花饭,赶紧吃吧。”



小花揭开锅台,果然,锅里静静躺着一碗槐花饭。

饭不多,用搪瓷碗盛着。搪瓷碗是之前村长给的,漆都掉没了,捧在手里坚硬又粗糙。自从奶奶拒绝向集体上交土地以后,就没跟村长说过话了。

许小花小心翼翼捧出碗,虽然饭凉透了,但一想起回忆中的味道,口水就又分泌了出来。

看来槐花饭下午就做好了,但由于小花回家太晚,饭放凉了。

“你吃过了吗?”小花追问奶奶的背影。

“吃过了。”

奶奶径直走到压井旁,蹲身麻利地搓洗起小花弄脏的衣服。

“真的?”

许小花猜到奶奶撒谎了。

奶奶不会开小灶吃独食的。自然灾害那几年,她为了给小花省下一口馒头,曾一度饿到胃出血。奶奶吐血的场景,此后无数次出现在许小花的噩梦中。

家里存粮不多,等不到许小花回家,奶奶是不会先吃的。

“奶奶。”

许小花虽然外表只是个孩子,内心却经历过近七十载的悲欢离合,她心里有数,手里这碗饭只够填饱一个人的肚子,奶奶今晚又挨饿了。

“我不饿,饭你吃吧。”

许小花将饭碗放在屋里的桌子上,小声说。

“又闹什么脾气呢!”奶奶咂嘴,“快吃完饭早点去睡觉!”

眼前,是朝思暮想了几十年的槐花饭,是许小花挂念一生的珍馐。她抿紧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朝着小院里奶奶的身影坚定地说:

“我不吃了。”



“我不想吃。”

许小花假装对槐花饭毫不在意。

“又赌啥气呢?”

“我不饿!”

许小花话音未落,肚子就传出咕咕叫声,她感到脸上发烧了。

“我就不想吃!”她发现自己执拗得像奶奶。

“你是想挨揍!”

奶奶举起巴掌,气冲冲地走朝许小花走来。

许小花的内心有些苦。

为什么要穿越回苦日子呢?未来多好啊,再过十年,祖孙俩就能一起开心地吃顿饱饭了。只不过饭是小花做的,那时奶奶已经因为中风抬不起手了。

但许小花还是想赶紧捱过这段艰难时光,这样,二人就不必再为一碗饭推来推去。为了让对方吃饱饭而自己挨饿,听上去好像个笑话。

“别折腾了,快吃!”

奶奶拎起小花的耳朵,音调里透着无奈。

许小花看不清奶奶的脸,也记不起她的相貌,她的模样早已消融在记忆的长河里。小花睁大眼睛想仔细看看她,可没有灯,屋里也已黑透了。

“奶奶。”

如果今天回来早点的话……许小花心里一空。

“你吃不吃!”

“我偏不!”

许小花知道奶奶脾气倔,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朝桌子用力一拍,打翻了搪瓷碗,里面的槐花饭就都洒了出来,洒得桌上和地上满都是。

“要吃你吃吧!”

“糟蹋粮食!真作孽!”

奶奶的声音瞬间虚弱下去,她佝偻起腰,蹲下身,一点点将洒落的槐花饭捡进搪瓷碗,然后提起水壶,走向了厨房。

许小花感受到了奶奶压抑的怒气。她知道,把饭用水洗净之后,奶奶会把那些饭一点不剩地吃下去。

起码她今晚不用挨饿了。小花难过地笑了笑。

她回忆起与奶奶生活的点滴,奶奶从没有向生活下跪过,她一直都活得如此坚韧。

这时,耳畔闪过一声猫叫,一个声音急促地说道:

“饭不能都让奶奶吃了!”

这声音像是从许小花的脑海中浮出来的,熟悉又陌生。

“啥?”

许小花想起来了,这是黑猫的声音。

“你的愿望是吃到奶奶的槐花饭,所以你吃不到槐花饭,是回不来的!”

“啊?”许小花不禁叫了出来。

“快!快去吃一口饭,我的力气快坚持不住了,如果你今晚不能回来,就会死……”

“死?!”

“你的灵魂回不到现在,可我的力量也无法维持你活在过去,这样,两个世界的许小花都会……快去吃一口槐花饭!”



“奶奶,饭还有吗,给我留一口……”

许小花急匆匆地冲进厨房。

“啥?”奶奶已经在洗碗了。

“家里,还有槐花嘛……”许小花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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