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情况下,
“未解决型”关系缘于童年混乱的依恋关系
,通常他们也有着“未解决型”的父母,他们在不安全的环境中成长,
反复体验着恐惧、无助、耻辱、羞愧,以及被抛弃感
,并且这些体验从未被修复,甚至在成长过程中继续经历着创伤体验,以及关系中经常性和灾难性的破裂。
在依恋理论中,混乱的依恋关系类型也被观察实验证实。
Main在
陌生情境实验
中发现,婴儿对母亲的行为,偶尔表现出让人难以理解、奇怪和明显地前后矛盾,甚至是
解离
的。到了6岁时,儿童在看到分离照片时,往往沉默不语、过于焦躁不安以至于无法做出反应,或者想象出灾难性的结果,表现出言语或行为的紊乱;
但是在与母亲重聚时,却使用了一种有别于婴儿时期的全新的行为策略,在婴儿时显示出的崩溃、恐惧,如今却发展成为了“控制”父母,而颠倒了自己与父母的角色,以此来获得自体的稳定感与统整感。他们会反过来照顾父母,或者表现出直接的攻击性和惩罚性,命令父母说:“闭嘴!坐下!把东西放好!”
所以,如果没有经过修复和整合,直到成年,他们仍然需要在关系中投射对方是需要自己照顾的,或者在关系中表现出控制、命令对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他们的父母通常是焦虑的,与言行不一致的,在情绪失控时甚至会虐待儿童。
父母对自己的创伤和丧失体验无法整合和理解,因此也很难帮助儿童发展出这些能力。
在咨询中,“未解决型”来访者在对成长经历的回忆中,也充满了对父母行为的不解,例如不知为什么父母突然地暴怒或离开,而他们只能“懵”在那里,不知所措……
然而
这是他们唯一的赖以生存的依恋对象,既不能靠近,也不能逃开。
比这种创伤体验更危险的,是父母在情绪失控后,表现出的恐惧、退缩和否认行为,始终没有让儿童整合和修复创伤,只能被解离,遗留下了一团团地困惑…
从关系中来,到关系中去
咨询室中的“未解决型”来访者,在咨询初期通常都显示了对咨询极大的“配合度”,很遵守咨询设置,甚至有一些来访者会表达出对咨询师的讨好。但是也不难发现来访者
在咨询中有些焦虑的状态:频繁看时间,滔滔不绝地诉说,游离的目光等
。
慢慢地,在咨询中,来访者很快会出现一些“行动化”:
在咨询中迟到、更改咨询时间等等,或是对咨询/咨询师表达不满
:自己的情况仍没有改善、咨询师对自己的共情不够等等。
来访者通过这些行为,一是在“试探”咨访关系,二是希望通过对咨询的控制来获得更多的稳定感。
这时咨询师往往会在来访者的“
负性移情
”中感到了一些焦虑和不稳定感,也会有些无力感:自己如此真诚地对带来访者,为什么她还不信任自己。
当然,在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同调体验中,咨询师对自己感受的觉察,
对来访者的耐心与抱持,使来访者逐步建立起安全感,并使治疗同盟稳定下来
。
但随着咨询的进行,咨询师会发现这种张力状况会定期在咨询中出现,咨访关系一直在摆荡,一次又一次地在冲击着治疗同盟,似乎有些进展的咨询工作又回到了原点……
不错,在心理咨询的任何一个理论流派与治疗技术中,咨访关系的建立都是一个先决条件,来访者可以在一个安全的关系中,进行自我整合与成长。
而
对于未解决型来访者,需解决的就是关系建立问题,建立关系是起点,也是终点
。换句话说,对于未解决型来访者,治疗关系本身就是治疗。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咨询师,在共情中体会到被关注、被理解,然而却不断在内心中否认这段安全关系地存在,质疑并退缩……咨询正是一个关系建立—冲突和修复创伤的相互交织的过程。
来访者的关系模式是僵化、刻板的,
咨询师很容易在咨询中体验到有各种各样的负性情绪——愤怒、害怕、混乱
,这些都是理解、共情来访者的资源,因为这是来访者在用非言语、投射的方式与咨询师进行沟通,进而可以与来访者一同觉察并修复创伤体验。
很欣喜的,我的“未解决型”来访者在能够跟我的咨访关系稳定后,他的现实关系确实在发生着微小的、进展性的变化……
可能他仍会在关系中体验到纠结和痛苦,但是不再以关系的断裂和被抛弃感为代价
,并且在关系中体会到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也愈趋真实与稳定,也逐步获得了更加适应性的自我统整感与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