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观察 | 山火或将使娱乐行业加速迁出加州

2025年1月，南加州山火肆虐，好莱坞标志笼罩在烟雾中。 图源：Loren Elliot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场毁灭性的大火令数以千计的剧组工作人员流离失所，更引发了人们对影视制作加速迁离加州的担忧。

在洛杉矶的熊熊山火中，当地的娱乐行业从业人士呼吁：将影视制作留在这里。

著名摄影指导（DP）兼导演 瑞秋·莫里森 （Rachel Morrison，作品：《早间新闻》 《曼达洛人》 《内心之火》）在Instagram上发帖：“你能为我们城市提供的最重要帮助之一就是在这里拍摄。”这篇帖子在幕后影视工作者中广为流传。“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剧组，他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工作。”

莫里森的言论表明，加州当地的影视制作已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低迷。前有疫情。后有罢工。正当洛杉矶的影视行业似乎已经触底，在各大热门拍摄地之间针锋相对的竞争愈演愈烈、争夺好莱坞票房的背景之下即将迎来复苏之际，一场山火在狂风的助势之下席卷洛杉矶。这座城市之前也曾经历过地震、火灾和内乱，但这次的大火是近几年从未有过的。在每小时100英里的狂风的助力下，灾难性的大火在几天之内摧毁了12000座在一个多世纪里建造的建筑物。当地的影视制作行业本就低迷，尚未从之前接连几次彻底变革了好莱坞经济的危机中恢复过来，山火又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现在，洛杉矶面临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火所带来的一系列新挑战，如果不加以控制，它们可能会进一步削弱当地的影视制作的占比。其中，最紧要的挑战是：这场大火可能会加速加州娱乐行业的劳动力发生小型迁移。

流离失所的电影制作者和影视工作者的人数会对影视制作产生多大程度的影响，这一点尚不可知。山火席卷了太平洋帕利塞德斯和阿尔塔迪纳数万英亩的土地，这两个地方与影视社区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新闻头条上全是住所被毁的名人——曼迪·摩尔、帕丽斯·希尔顿、米洛·文堤米利亚、 杰夫·布里吉斯 和比利·克里斯托等——但是当地影视工作人员所遭受的损失却鲜为人知。线下工会IATSE统计，至少有8000名成员被疏散或住所被毁；Local 399的高级成员琳赛·多尔蒂（Lindsay Dougherty）表示，她所在组织进行的初期外联发现，至少有25名成员的家被烧毁。一份四处流转的Excel文件列出了受影响的剧组成员的GoFundMe项目，现在已有200多个条目。

由于影视工作人员分散住到亲戚家、避难所、出租屋、酒店和Airbnb，影视制作确实可能受到影响，至少在未来几天和几个月内是如此。“大火烧到了许多对电影工作人员来说非常重要的社区，”MV和广告导演杰森·莱克托（Jason Lester）表示，他之前曾与Hozier、菲比·布里吉斯、塞布丽娜·卡彭特合作过，主要在洛杉矶工作，“这肯定会对这一行有影响，尤其是在短期之内。”

FilmLA总裁保罗·奥德利（Paul Audley）强调，好莱坞的许多工作者以及辅助产业都“受到了这次悲剧的直接影响”，并且“许多深受全国观众喜爱的取景地可能再也无法重返银幕。”

有传言称，洛杉矶可能会发生更大规模的劳动力迁出。过去几年，由于新冠疫情、2023年的大罢工大规模的和行业萎缩，工作岗位减少，许多娱乐行业的从业者已经离开洛杉矶。经验丰富的器械师和道具师道奇·梅里克（Dutch Merrick）在伊顿的大火中失去了位于阿尔塔迪纳的家，他担心“现在许多人会逃离这里，甚至比这次火灾发生前还要更多。”虽然他还没有听说有人有离开当地的明确计划。但这位IATSE的前主席在一篇文中写道：“也许保险金会让原本可能破产的电影工作人员有勇气离开洛杉矶，去到更便宜的地方。”

加州本地影视制作原本已处于下降趋势

多年来，本地长片电影、剧集和广告的拍摄天数一直呈现下降趋势，但在过去两年中下降愈发加速。

来源：FilmLA

这可能是一个转折点，火灾可能会加速影视人才和电影摄制组离开洛杉矶，前往其他的制作中心。毕竟，既然佐治亚州拥有较高的影视制作水平，生活成本也更低，那为什么还要待在租金中位数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70%的洛杉矶呢？

选择留下的人还将面临着住房困境——火灾令潜在的租客蜂拥至住房市场，导致房价不断上涨。洛杉矶的一位房产中介史蒂文·莫里茨（Steven Moritz）表示，他有50名客户失去了住所，并且，火灾发生前，一栋租金为7500美元（约合人民币5.5万元）的房子收到了多份报价，数量是前一周的两倍（房子的签约租金最终为8100美元/月，约合人民币5.9万元）。太平洋帕利塞德斯和阿尔塔迪纳的房主加剧了洛杉矶的住房危机，其中有一些房主从保险公司获得了等同于他们之前的房产价值的临时住房支票。

“这基本上可以算是适者生存，”莫里茨说，“问题是现在房源紧缺。等你去到实地看房时，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了。”

其次是影视制作保险的问题。南加州的山火季通常是在6月-10月。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该州的某些地区，尤其是受圣安娜风影响的地区，拍摄的风险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2024年末和2025年初都是南加州发生重大山火的非典型时间。山火季现在可能是全年。预计这将会使保险费和自负额增加。

“风险不再具有时间限制，”McGuireWoods的保险律师柯克·帕斯奇（Kirk Pasich）表示，“所以，如果在1月或2月，在易受季风影响的区域进行影视制作，（保险）费用会有所上调。”

那些不受大制片厂支持的影视项目受到的打击最严重。通常来说，制片厂会为一系列影片购买保险，这意味着他们的保险费用更低，因为保险公司可以在一年中的不同时间将风险分散到多个地点的多个项目中。对比之下，独立项目只会花预算的2%来购买保险，因此它们没有那么大的预算，并且可能需要支付更多的保险费用。在精打细算的拍摄环境中，成本增加可能意味着获得足够资金的难度也会增加。

“我认为，获得保险保单的难度不会变得更大，但保费会比你以前看到的要高得多，”负责处理制片公司各种业务的娱乐律师布莱恩·苏利文（Bryan Sullivan）说，“当你真正提出索赔时，可能你受到的阻力会更大，因为你要承担的义务更多。如果需要撤离，你可能不得不找到一个类似的拍摄地。”

保险保单会支付因山火导致的停工费用，但有一个限额。这就为什么给影视项目提供贷款的银行和金融人士坚持要求提供完片担保（completetion bond），这实际上就相当于另一重保险，能确保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项目也能顺利完成。去年，全球领先的完片担保公司——美国电影金融公司陷入破产，而完片担保行业此后就陷入了困境——他们可能会集体做出决定，在一年中的高风险时期，对在易发生山火的拍摄地进行的特定项目不再提供担保。

2025年1月13日，在加利福尼亚州阿尔塔迪纳的搜救行动中，一名消防员走过被伊顿的大火烧成废墟的房子。

这里同样值得关注的是：那些每年投入了数百万美元制作电影（大部分是独立电影）的富人——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房子，或因火灾遭受了经济损失——他们将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一定有很多高净值的电影投资者受到了影响，”负责福克斯和Skydance等公司制片和发行的律师艾尔莎·拉莫（Elsa Ramo）表示，“他们会放弃洛杉矶梦，还是双倍投资？”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制片人协会（PGA）的一些董事会的成员也在大火中失去了自己的家。

火灾发生后，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的拯救洛杉矶影视制作项目的计划受到了更多关注，该计划将把给予影视制作的税收抵免额从每年3.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4亿元）增加至7.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4亿元）。现在，影视项目是否选择以保持与历史相当的水平在洛杉矶拍摄，这将很大程度上影响这项计划的其他变化。业内人士一直呼吁做一些调整，包括扩大有资格获得税收抵免的支出类型和项目类别（如真人秀），以及提高单个项目可以获得的最高补贴金额。在加利福尼亚州影视税收抵免计划中，有一个特点非常容易被竞争地区所利用，吸引制片方离开——那就是加州是唯一一个禁止任何线上开支——如演员、导演和制片人的薪水——获得税收减免的大型电影制作中心。

“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将底线提升至可与其他地区相比的水平，”PGA的CEO苏珊·斯普朗（Susan Sprung）表示，“洛杉矶拥有其他一些地方所没有的最优秀的工作人员和制片人。我们拥有所有的基础设施，所以，你只需要把预算控制好，就可以找到在这里拍摄的理由。”

拉莫也认同，税收鼓励政策改革必须要成为“税收减免的重中之重”。她补充说，“除非政府支持电影人们在当地拍摄，否则在此地影视制作行业已走下坡路的情况下，在阿尔塔迪纳重建家园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好莱坞长期以来一直遵守着“必须进行下去的准则”，所以任何悲观的论断可能都为时过早。好消息是，目前洛杉矶供大部分影视项目拍摄用的影棚没有受到影响。现在由于山火而短暂停工的几个项目——Max的 《绝望写手》 、CBS的《海军罪案调查处》和NBC的《金装律师洛杉矶》——已经恢复拍摄。在多尔蒂看来，她的成员并不会抓紧搬离洛杉矶。在回答影视制作人员是否会快速逃离洛杉矶这个问题时，她表示：“我的答案恰恰相反，特别是那些在阿尔塔迪纳失去家园的成员……我认为他们会想要重建他们的社区。”

自然灾害导致的重大经济损失

自帕利塞茲和伊顿发生火灾以来，专家估计，火灾对家庭和企业造成的经济损失急剧上升。

在过去的12个月内，美国发生的所有气象灾害：

• 南加州山火（2025）
• 飓风海伦妮（2024）
• 飓风米尔顿（2024）
• 美国西部山火季（2020）
• 美国西部山火季（2021）
• 毛伊岛山火（2023）

来源：AccuWeather estimates

目前，AccuWeather已将本次火灾造成的预估经济损失上调至2500亿美元至2750亿美元之间（约合人民币1.8万亿元至1.9万亿元）。

出处：Winston Cho, Katie Kilkenny | The Hollywood Reporter

翻译：Katja | 盖雅翻译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