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so：乐视的情怀和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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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ke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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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氪的一篇深度报道《孙宏斌进入乐视后，贾跃亭更难的一百天》，深刻地揭示了乐视危机的的本质：一个一向“对钱不太有概念”，却有很大很大的心，大到没有任何条件去实现，以至于蒙眼狂奔的身后，留下的是一堆窟窿，华丽的PPT和发布会也无法掩盖住这些窟窿。

其实，乐视网的股东，乐视系各公司的员工，以及被乐视系拖欠钱款的供应商、合作伙伴和其他关联方，真的应该感谢孙宏斌，除了因为他在乐视山穷水尽的时候带来了救命钱，更因为他阻止了一个孩子气的梦想家为了自己的任性和荒唐，把一家原本机会不错的公司，继续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孙宏斌说：“乐视买中超花了13.5亿，收回来5000万，亏了13个亿。这就是神经病，你做这个事儿就是神经病。”倒霉的是，乐视干了太多这种神经病的事。在一家蒙眼狂奔的公司，花钱永远比挣钱酷一万倍。

在目前这种情形之下，孙宏斌对他自己的钱负责，就是对乐视负责，就是对乐视的股东负责，就是对乐视员工负责，就是对所有乐视的合作伙伴负责，也是对乐视创始人贾跃亭负责。一个挥着火把要点燃自家房子的癫狂、任性的孩子，对他最友善、最负责任的动作，是夺下他手里的火把，阻止他的癫狂、任性。

去年我曾写过一篇文章，《谁吹大了乐视泡泡？》，列出了一些我认为应该对乐视泡泡越吹越大承担责任的人。贾跃亭当然要负首要责任，除了他，那些永远鸡血，永远亢奋，永远让老板相信自己负责造梦，会有人来负责把梦实现的乐视员工就不该承担责任吗？那些10块时想着20块，20块时想着40块，40块时想着80块，为乐视的每一张PPT在股市买单的乐视投资者就不该承担责任吗？在乐视泡泡快要破灭的时候，用钱来维系这个泡泡的MBA好同学就不该承担责任吗？还有，那些围绕在乐视身边，吹喇叭抬轿子，为乐视化妆美容，涂脂抹粉，永远感动，永远热泪盈眶的媒体、自媒体就不该承担责任吗？

孙宏斌当下在乐视所做的事，就是让乐视消停下来，从混乱回到秩序，从癫狂回到理性，从情怀回到商业，从感动回到常识。仍然坚持希望自己被感动，希望自己热泪盈眶的人，当然可以继续选择被感动，继续选择热泪盈眶。“乐视汽车贾跃亭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孙宏斌说，“贾跃亭的主要精力也将在汽车上。”你看这是个多么完美的安排，想要风的人收到风，想要雨的人得到雨。

我不知道乐视危机是否就此告一段落，我想说的是，乐视是过去十多年我所见过的最荒谬的一个样本，它几乎完整地演绎了从大跃进到大饥荒的全过程。从领袖的浪漫主义情怀，到全民癫狂，全民造假，到媒体的歌功颂德，歌舞升平，以及这一切导向的终极结果——大饥荒。

一家相信生态可以“化反”的公司，一群相信蒙眼狂奔可以达成伟大目标的员工，以及一个大风越狠心越荡的领导人，这一切发生在21世纪，发生在有着最先进信息环境的互联网时代。从资本市场到媒体再到普通观众，都相信常识是可以被逾越、被推翻、被取笑的，只要企业家有情怀，只要他自己的钱也都投进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中，没有用来挥霍。

但是荒谬终究是荒谬，荒谬的代价如果要让很多人共同来承受，它就不是情怀，而是灾难。中国人尤其不应该忘记这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