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怎样从争议性的科研论文到误导公众——谈66%的肿瘤是因为“运气不好”

最近的一篇解释癌症发生的报道用极富煽动性的题目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科学》重磅：确定！ 66% 的癌症发生是因为 " 运气不好 "| 临床大发现”，这可是个好消息啊。烟民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看吧，科学研究都 - 确定 - 了 （此处要加重语气），以后我们别那么担心肺癌了，剩下 33% 的风险嘛，哥受得起！”；排污企业的老总们纷纷调高了公司业绩预期，因为有了科学的证据环保的费用都可以大大降低 …… 我们作为科研工作者不禁感慨，这科学的谣言造得这么有板有眼真是让人佩服，吃瓜的观众且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从这篇《科学》的论文开始，一看到《科学》杂志，不管内行外行都是仰视的权威，那还能有错吗？其实在这篇文章出来之前，两位作者就已经在另外一篇《科学》论文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肿瘤突变的发生跟干细胞分裂的次数相关（http://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47/6217/78），为什么呢？作者发现肿瘤的终生发病率实际上是跟细胞的分裂次数相关的，这一点完全没有问题的，大家都很认可，普遍的观点认为肿瘤的发生其实与四个因素相关，遗传（H因素）和环境因素（E因素）是大家熟知的，除了文章中提到的细胞分裂中由于DNA复制随机产生的突变（R因素）外还有一个因素是个体本身的免疫力（I因素），但是免疫力强弱与遗传和环境影响相关性太强，较少得被单独提及。那么作者在自己一系列的文章中其实是强调了随机因素的作用，本身并没有问题，但“majority（主要作用）”一个词招来了无数来自科研界的争议，有人认为这篇2015年的文章中只在美国这个相对比较一致的环境中进行研究不合适，于是作者在最新的这篇文章中采用了全球各个地区的数据发现相关性还是很强，所以认为随机因素是造成肿瘤突变的主要原因。这点从逻辑上就存在很大的争议，本来遗传、环境和DNA复制引入的基因突变的累积相互关联不可分割，抛开前两者单独说后者本身就存在问题，而且文章还完全忽略了免疫系统对突变细胞的清除功能，好比说一辆车的刹车有了一点故障，司机不知道又没有定期维护修理，结果司机疲劳驾驶时在某事故高发区发生车祸了，那车祸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地方是事故高发区。从文章本身来分析，如果按照作者认为R因素是最重要的导致肿瘤突变的原因的话，在人年龄越大之后细胞分裂的能力越弱，理论上由R因素引起的肿瘤发生一定年龄之后会增加得越来越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作者开始的一篇论文中也出现一个悖论，林奇综合症肠癌（lynch colorectal cancer)是经典的遗传相关性肿瘤，其主要发生了几个错配修复基因的突变，从而无法修复细胞中环境和DNA复制产生的随机突变，最终使个体的终生肠癌患病率可达80%，而在作者的图中则被R干细胞的分裂次数解释了，就好比统计上发现穿裙子的人容易得乳腺癌，明明是因为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得乳腺癌，而刚好穿裙子的女性比男性多，根据统计结果难道说不穿裙子就可以预防乳腺癌了？割裂开各个因素来单独讨论单一因素本来就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