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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很警惕，他知道有些人串门是来刺探敌情的。“刚才法国队的队长混进荷兰队一起来我们营地看我们的甲，他们经验很丰富，看几眼就能发现我们盔甲的弱点。”
有三个中国人已经倒下了，法国人正在把最后的两个逼到角落里。
一把关刀举起，试图做点什么，但很快被两把欧式重剑挡开。几十公斤铁板的碰撞声混杂着亚裔女性的尖叫。人们聚在围栏外，离被围攻的中国人不到一米。在这个距离，能闻到铁锈和汗味儿。
我抱着摄像机，想起老曹之前在保定和我说的话：“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运动。”
一个月前，我和老曹坐在他保定二环的院子里，吃着驴肉火烧聊天。这儿也是他的造甲车间和训练场，院子里挂着大小不一的轮胎，用于兵击训练。“我原来搞过一段时间汽修。”他告诉我。
老曹是虎贲骑士团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一名制甲师。2014年，因为买国外造的甲被坑，他决定自己做。照着国外买回的那个残次品和翻阅资料，自己推敲，老曹练就了一身不凡手艺。这次虎贲盔甲装备的主要供应方就是他。
虽然是个极为小众的爱好，但虎贲骑士团成员遍布全国，其中以北京和上海两地最为集中。为了准备五月的BOTN，各地的选手们赶来上海，在一处篮球场里开始集训。
BOTN，即Battle of the Nations的简称，中文翻译叫中世纪格斗世锦赛，是全世界冷兵器爱好者的嘉年华。截至目前，这项赛事已经举办了七届，比赛分多种对战形式，1对1、 5对5、 21对21，以及敌对双方加入的全员对抗战。
作为一项运动，它源自于中世纪的骑士比武。随着骑士制度的崩塌和热兵器的登场，这项运动日渐式微甚至曾一度消失，直到被有着悠久群殴历史传统的斯拉夫人重新捡了起来。
2010年，第一届BOTN在乌克兰Khotyn 举行，参赛国有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波兰，基本都是最强的队伍，第二年不少西欧国家加入。到了2017年，全世界已有40多个国家参赛，而中国今年是第一次参赛。
“在篮球场训练，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一浪是虎贲上海的队长，他说以前找不到场地都是公园旁边天桥下训练的。“有警察把车停边上，看了一小时。”
“有很多人觉得我们很暴力，但你要知道，在古代没有110，你遇到什么事大部分时候要靠你自己。一个平民，无论是欧洲的还是中国的，你需要有基本的自卫能力。”
虎贲的成员来自各行各业，有皮包商人、大学生、幼儿园老师，也有开运钞车的司机，穿上盔甲后，他们便进入了另一个角色。上海集训期间，团队尽量模拟着BOTN的赛事环境与格斗强度。高强度对抗下，木柄的武器经常断裂，队员们就去附近的五金店买回一捆拖把棍接着操练。
国内有些全甲格斗爱好团体，并不看好虎贲这次参赛。在虎贲的理解里，这或许是一种毫无缘由的嫉妒心理。“他们觉得中国队实力不济，去了就是挨外国人揍，这个样子不能代表中国。”身高192cm的大猫手持他的关刀，无奈说道。
去年11月，他和身高195cm的Kuma一起去意大利和全世界的盔甲团团长开了个会，外国友人对中国队的平均身高表示震惊之余，立即拍板邀请中国队明年来参赛。
大猫和我说，那些外国人并不了解中国。因为平时很少会接触到中国人，他们觉得中国人都是眼睛特别小，个子也特别小，皮肤黄黄的，胆小谨慎不敢犯事。
“有个以色列的女战士，当时在米兰开会和她聊天，我说中国古代也有很多女性将领，她问我‘你们中国女人不是都要裹小脚么？’我就和她解释，中国女性裹脚是在哪个时间段，放在历史中并不是很长。他们有很多这样奇怪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白人优越感，一点没有，对我们非常尊敬友好，只是他们对中国，甚至对黄种人的了解都太少了。”
“黄种人？”
“对，黄种人。前几年日本也组织了一支队伍参赛，不过有一半的选手都是白人，队长也是白人。可以说之前BOTN就是一个纯粹白人的运动，我们是第一支黄种人队伍。”大猫说。
因为参赛人数没有超过50，在21对21的赛别中，中国队作为雇佣兵加入了德国队，和强敌意大利正面交锋。
我曾和一浪聊过，这项运动是否是一个完全的舶来品。然而谁也无法确定，最早那个吃螃蟹的人的螃蟹是哪来的，那个人的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们更愿意猜测的一种可能是，原本全世界热爱冷兵器格斗的人们，在各自的大陆上磨刀霍霍着，因无数本不相关的个体灵魂深处对自己祖先的憧憬和血液里暴力基因的发酵而促成，BOTN只是搭建了这样一座桥梁。
“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国家是没有战争的，有了战争以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战士会光着膀子上去的，都是金属，皮革做成的盔甲来保护自己，全世界走得路线都差不多。”一浪说。
巴塞罗那的战士营地建在海边，各个国家的战士们搭完自己的帐篷，就开始去别的国家区域里串门。
土耳其人带着一盒Künefe点心换来德国人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骑士徽章；中国人和澳大利亚人就地取材用贝壳喝起了白酒shot，把Battle of the Nations变成了Bottle of the Nations；美国队长则跟所有见到的人打招呼。
这里有壮汉，也有女战士，所有人都穿着自己国家古代的衣服。他们腰上别着兵器，举止豪放又不失谦卑。大猫却很是警惕，他知道有些人串门是来刺探敌情的。“刚才法国队的队长混进荷兰队一起来我们营地看我们的甲，他们经验很丰富，看几眼就能发现我们盔甲的弱点。”
回到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幕，大猫之前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中国队在5对5赛别中遭遇法国队，他们了解中国战士的盔甲普遍偏重，灵活度不高。在中国队一开始发起冲锋时，就有计划地进行了后撤，当中国队的冲锋动能已成强弩之末，法国队开始主动上前缠斗，大猫和Kuma成为战斗到最后的两人。我放下了摄像机，打算专心看一会儿比赛。
这两个家伙，像两棵大树一样屹立在场地边缘，法国队身穿蓝色条纹的盔甲，包围了红色武士，像一群蓝精灵一样锯着两棵大树。挥砍，冲撞，双方精疲力尽，围观的人们也不再叫喊，像是变成了大树下的蘑菇，寂静极了。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吧，也可能没有，我感到有一些难过。
一星期后，我在北京看到大猫的个人公众号更新了。
他的手臂在和法国队的比赛中受了伤，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拆下绷带和土耳其队长的合影。鉴于中国队这次在21人赛中作为德国队的佣兵队伍表现出色，意大利队对中国佣兵表示了强烈兴趣；乌克兰在21人赛中击败俄罗斯逆袭夺冠......看着一条条战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发微信给大猫。
“对了，你们给德国队当佣兵的时候，在赛前喊了一句口号，那是什么？”
“哈哈，Leaver dea as slaef，宁死不为奴。”
制作团队简介
吴国骥：就得TM干！——《穿上盔甲去巴塞》
陈炜森：Taught never to retreat, never to surrender.——《斯巴达300勇士》
许倩倩：I want you to go to the window, open it, stick your head out and yell: "I'm as mad as hell, and I'm not going to take this anymore."——《电视台风云》
赵巍：Rule number one,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 Rule number two,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搏击俱乐部》
巫兰若：But it is not this day. This day we fight! ——《指环王》
黄轲：世界上 ，没有一拳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拳。——《一拳超人》
王梦尧：noooooooooo!!! ——《星球大战》
潘笛：我不是天生的王者，但我骨子里流动着不让我低头的血液。——《海贼王》
厂长语录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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