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建三部曲中,《建国》和《建党》区别于以往一些类似题材影片的一个特点是,放宽历史的视界。这样的好处,是能够表现出一种历史必然性。前者从1945年重庆谈判拍到1949年开国大典,讲的是4年的事情,真正的主角是蒋介石和蒋经国,名为《建国大业》,实为《帝国的毁灭》,讲的是国民党反动派在大陆的统治为什么一定要完。后者更是从1911年辛亥革命拍到1921年南湖建党,讲的是10年的事情,没有什么突出的主角,讲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仁人志士都救不了中国人民,非要轮到周迅背后的船舱里的那群少年郎去救。
但是,到了《建军》里面,这种优良作风就没有了。从1921年到1926年翻纸牌似的一闪而过,只是从1927年4月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拍到了1928年4月的井冈山会师,讲的是1年里的事情。同时,主角既不是毛泽东,也不是蒋介石,而是变成了周恩来。这样一来,有两个问题,就搞不清楚了:一是为什么要建军?二是建的是什么军?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相互联系的。现在被我们称为解放军的人民军队,虽然军旗上写着“八一”,但这只是“河源唯长”把建军史最早追溯到了南昌起义。实际上,解放军有别于其他一切军队的根本特点,也就是被系列讲话所科学总结出来的十二个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这不是从周恩来领导的南昌起义的那条线来的,而是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那里带过来的。更具体的说,诸如支部建在连上、党指挥枪、农村包围城市、优待俘虏、军队要做群众工作等一系列不仅反动的旧军队没有,连外国共产党领导的外国人民军队,比如说苏联红军,也没有的特征,是从毛泽东带队从湘赣边一路拉上井冈山逐步形成的。
所以说,在前几天朱日和阅兵式上,有一支官方BGM,叫做《人民军队忠于党》,里面是这样唱的:“雄伟的井冈山,八一军旗红,开天辟地第一回,人民有了子弟兵。从无到有靠谁人?伟大的共产党,伟大的毛泽东,伟大的毛泽东!”反过来说,围绕南昌起义去讲建军大业的故事,最后除了打打杀杀,是讲不出什么太多东西的。
不好意思贴错海报了(划掉)
而只讲打打杀杀,把国共内战的起源讲的如同黑帮火并,也是因为建的什么军没有讲清楚。其实,这个事情本身是很清楚的。蒋介石领导的,是国民革命军,周恩来在南昌起义后,建的军队也叫国民革命军,而毛泽东在湘赣边带出来的,就变成了工农革命军。从国民到工农的转变,反映出大革命时期两个先锋队的内在矛盾。
国民党一直以来,强调的只是作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这一属性。比如说,在早期黄埔校歌里面讲:“革命英雄,国民先锋,再接再厉,继续先烈成功”,传唱至今的所谓的“国歌”,也就是《三民主义歌》里面讲:“咨尔多士,为民前锋;夙夜匪懈,主义是从。”笼统的讲“国民”,实际上是用民族来替代阶级,从而将国内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之间的矛盾无视掉。而不讲阶级斗争,本身就是阶级斗争。于是,国民党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看到胖虎欺负大雄,你有两种选择:1、帮大雄,2、帮胖虎,3、假装没看到,4、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错。为什么说两种选择,因为后三种都是在帮胖虎。
当时的情形是,北洋军阀以及背后的帝国主义在压迫中国人民。这就好比是看到胖虎欺负大雄,共产党的反映是:“放开那个大雄”,而国民党的反映是:“放开那个大雄,让我来”。所以说,在北伐以前,国共合作是有基础的,因为双方在“放开那个大雄”这个问题上是有共识的。但等到孙传芳和吴佩孚被打败,问题就来了。
在后来被毛泽东概括出来的三座大山,也就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中,国民党只反第一座,也就是帝国主义。在1926年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宣言》里面说:“本党敢郑重向全国民众宣言曰:中国人民一切困苦之总原因,在帝国主义者之侵略,及其工具卖国军阀之暴虐;中国人民之唯一的需要,在建设一人民的统一政府。”对封建主义基本不反,因为国军指战员本身多是土豪出身,总不能自己反自己。而对于官僚资本主义,有机会还想自己做。而在一个落后国家想要搞官僚资本主义,那就非有列强的支持不可,于是第一座大山还得再请回来。所以北伐军一进上海,英雄就变了恶龙。这就是所谓的“军事北伐、政治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