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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的耳朵
：有观点的聆听
文 |书洛 声音 |
音阙诗听
师父，我疼。师父，欧阳老怪的蛤蟆功还真是打出了十成十，我直感觉血液逆行肝肠错乱。可是，师父，我还有力气将左腕折断，再碎断右手，以向你讨一个重入师门的礼，再给你磕上三个响头。师父，真好，你的原谅像碧海潮生的箫曲，恁好听，让我重置桃花岛。
师父，那一年你将我捡到桃花岛时，我还是黄髫小儿，桃花影落，似在预示着我们谁都料不到的那无妄之灾的桃花运。那桃花运砸在了一个粗眉大眼的少年身上，是用鲜红的大桃子砸下来的，我叫他二师兄。在一个春天的晚上，桃花运像灯花一样燃爆了，千瓣桃红下，我们合抱了心上的那朵盛放桃花。
师父，我已经不太记得年少时的念头了，它像我一生的性格，偏执得不像话。其实后来越来越多的时间让我明白，弹指峰、清音洞、绿竹林、试剑亭，哪哪儿都比那半部九阴真经好看。只是可惜，到那时，我已经放不下它了，放不下奇诡的九阴白骨爪，放不下能时时扯我心肠的催心掌，不是为了天下第一，只是因为，有个人曾经跟我一起，从送我桃子到送我生命，我把他都揉进了这令人惊惧的招式里，为了见到他，我不能金盆洗手。
师父，其实你的二徒弟他也算是个不惜千金买宝刀的汉子，只是，与我一起，成了贼。师父，塞外和江南太不一样，我和他从桃花岛的沉缀枝头少年，变成跌入尘沙还欲被碾葬的黑风双煞。
师父，我们何其狂纵了年少，竟这般将自己毫不留情地一头栽进了让人头痛欲裂的江湖里，可从背离你的那一天起，我们只想到了逃，却从没想过叛你。说句你并不领情的话，希望和绝望里，你一直都是我俩欲泅渡而上的岸。
师父，我喜欢他们叫我妖女，你偏带的邪字，让我甘愿承妖。我还记得那年城墙上的画影涂形，是我披头散发风吹衣襟样，脚下是森森骷髅白骨。师父，那时我恍惚看到了站在桃花阵里的小丫头，你一句“超风”，我回头一笑，满地桃花红粉砌。那时城墙下戴着幕篱的我轻念一句：师傅，请原谅那桃花红得糊涂，害往事累劫，且万劫不复。
师父，原以为，江湖太诱人，但离开你之后才明白，其实江湖是隔世的旧吻，为了以防把今世的爱人弄丢，对江湖，实在是应该，矜而不乱，洁身自好。师父，我们都很像呢，譬如你我，譬如小师妹，我们都是淡泊的人，当面对天下第一，我们又都是深情的人，当面对心有所爱。
这一生，我最羡慕的莫过于那个被放在冰棺中待唤醒的女子---冯衡，她在师父的心上，有她的地方就是师父不出世的家。那是个心有七窍的女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可惜，慧极必伤，而这伤，是我带给她的，所以，师父恨毒怨毒的都是我。我孺慕青丝锦绣的师父，我更景仰白发皂罗的师父，只是那景仰因我一生的愧怍而再不得与他对视。而我也用一生的疼痛明白了师父与冯衡的三年，何以可抵三生。
这一生，我最疼的女子，叫蓉儿，我叫她小师妹，我知道她有时骗骗我，有时利用我，可是，我傻傻地纵着她。她精俐灵慧，她痴情一如师傅一如冯衡。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傻小子有什么好，何况我那贼汉子还死在他手上，可是，我总想让她比我比冯衡比世间女子都多一些幸运，在她一声声不知诚与不诚的“梅师姐”里，为她拓宽江湖的路。我愿做她的软猬甲，哪怕是穿在那个配不上她又与我有杀夫之仇的少年人身上。
这一生我最爱的，莫过于师父和老贼，两个人的分量，不相上下。没有师父，就没有超风，没有玄风，而没有老贼，何来贼汉子和贼婆子的天下。虽然那天下太小，被江湖湮没，却是一部不被流传的真经，足足有一生那么厚，只有我知道它的惊光艳绝。
我的师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周易懂八卦，所以，师父，当你卜卦到了贼汉子的轮回，请你代我捎句话儿给他，待来世，稍微长得好看点儿成不？别再赤铜的脸没什么表情，把几岁的娃儿都能吓疯。还有，我想柔情似水呢，拜托他别再许我个佳期如短梦。
师父，来生，我想尽早被你捡到，所以，桃花满陌时候，请你多多念上几声：梅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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