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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前的晚报小记者,如今摘得全国新概念作文一等奖!

江南晚报  · 公众号  · 社会  · 2017-01-23 20:30

正文




最新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上

无锡一中高三女生吴奕晓

凭借《自拍》一文摘得一等奖

曾是江南晚报首批小记者的她

如今获得了与韩寒、郭敬明同样的荣誉

可喜可贺!




新概念作文大赛

广大80后以及文字发烧友们不会陌生

首届赛事于1998年举行

由上海《萌芽》杂志社创办

并得到中国各大著名高校的助力

是专门面向30岁以下青年的文学赛事

每年一次

要求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

历年赛事中诞生的“大牌”

属这两位目前最风光


韩寒                              郭敬明


今年赛事进行到第十九届

吸引了全国8万多人参赛

在1月20日进行的上海总决赛中

无锡第一中学高三的吴奕晓

一举摘得一等奖

而且是提前半小时交卷



喏,就是这位肤白文静的女生

自信、从容都写在脸上

这是她参赛前在上海外滩的留影


吴奕晓为什么能获奖?

她又有什么写作秘诀?

她的成长道路都有哪些故事?



角度新颖
她的获奖作文围绕自拍剖析人性


按照惯例,获奖作文目前还不能公开发表,小吴向晚报君复述了自己的写作过程:


文章以小说形式展开,分三个部分,“我构想了一个姐弟俩的故事,姐姐非常喜欢自拍,而弟弟却难以理解为什么姐姐喜欢自拍。第一部分就是以弟弟(男性)的视角切入,他对姐姐一直拿着手机自拍、修图,沉迷在虚拟的现实中各种不理解、困惑。”小吴说,第一部分主要是想以男性的、非自拍者的角度去看待自拍,而第二部分则转入了姐姐(女性)视角,从自拍者的角度去讲述她们和“自拍”的故事。


“在故事里,姐姐每天都会将自拍上传到一个名为‘魔镜’的APP里,并且讲述了姐姐为什么要自拍——将现实中的不如意通过自拍美化,美化后的自拍成了新的现实(虚拟现实),而‘魔镜’成了虚拟现实的体验感。”小吴说,就像现在很多直播平台一样,“魔镜”也可以为上传的自拍进行排名,每一名自拍者都有可能成为“网红”。“但是姐姐没能成为虚拟世界中的网红,反而对‘魔镜’里的一位网红心生嫉妒,虚拟的现实让她更加痛苦。”

最后,文章转入了第三部分,“又切回到了弟弟的男性视角,以一种冷静客观的方式讲述了故事的结尾——魔镜中的网红遭遇不测离世,而姐姐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网红之路,她还在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网红。”故事的结尾,则是以弟弟的梦境结束——看到姐姐依然沉迷在自拍与虚拟现实中,弟弟做了一场噩梦,梦到了无数贴地爬行的小蛇,“梦中的蛇,代表着人心中的欲望与嫉妒。”小吴说,包括自己在内很多同学都会自拍,她认为自拍可以缓解压力,但是过度地沉迷在“自拍”与“修图”构筑的虚拟世界中,人心中的欲望和嫉妒就会被勾起。



缘分不浅
她曾是江南晚报最早一批小记者


如今获得了正式大赛一等奖,小吴仍不忘当初的练笔——8年前,她曾是江南晚报最早一批小记者。


小吴开心地介绍,小学5年级时参加过江南晚报小记者,在采风活动中积累了不少文章创作的基础,还曾有篇文章《我们不要高尔夫球场》发表在江南晚报上。


晚报君找出了这篇文章,它刊发在2010年7月27日《江南晚报》A15版

点击可放大查看  

一起来体会小吴同学当时的文笔和思想


谈起创作心得,吴奕晓认为就是要不断去体验生活、观察生活,从细节入手,同时又要放开胆子去写,“就拿我跟父母回乡下扫墓来说,我能将这种乡下的生活体验放到文章里,这是我的真实体验,所以写起来就很自然生动,这些记忆也给我的写作提供了更丰富的材料。”


吴奕晓的班主任老师姜翼说,虽然小吴在文科成志班里不属于“顶尖高手”,但她的写作能力一直非常突出。“每次批改她的作文,都会给人带来惊喜和享受。”


姜老师表示,吴奕晓的文字功底十分深厚,一件普通的事情在她的笔下总能显得很生动。而学校对于吴奕晓的写作特长也一直持鼓励的态度,“从她的文章中,就能看到她的表达很有自己的想法,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学生广泛的知识面。”

 

谈到即将到来的高考,小吴说:“我的首选还是文学,这次获奖可以为我在面对自主招生时带来一些优势”,她打算报考华东师范大学文学系或者是跟电影有关的专业,因为她也很喜欢电影。



说了那么多

吴奕晓的写作功力现在究竟如何?

因为大赛预赛是采取寄送制

也就是作者可以把作文投递给组委会

晚报君得以拿到她的预赛作品

一起来鉴赏美文吧


屋  漏  痕

作者:吴奕晓

 

父亲算是半个文人,也许在我出生后,他便信心满满高瞻远瞩地想要将我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现代女性。于是他教我练书法。


他先教我写一竖,竖画哆哆嗦嗦地从笔端抖落出来。我说:“好丑。”他循循善诱:“竖画要写得饱满有力,要写出‘屋漏痕’的味道。”他抬起头,目光在屋檐下寻觅,“看,就像那儿,雨水在屋檐下流下来的痕迹。”那是早年,我们住在农村老家的房子里,雨水把墙壁剌出口子来。说不清是墙收留了雨,还是雨打进了墙壁。总之,我的顽劣使他的计划早早破产,我甚至不记得毛笔是如何握的。可那一笔“屋漏痕”神乎其技地留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雨水也足够多情,一改它凛冽的禀性,变得粘滞起来。我时常觉得我的记忆就像这间屋子,中心空荡,犄角旮旯里旧物横陈。每栋屋子都要淋雨的,我的那场雨呢,它下得极为短暂,我还没回过神来,雨脚就急急地收了,以至于很多年后,我每每看到墙壁上的漏痕还回味无穷。 



我的老家在距离我生活的城市八十五公里之外。不堵的话,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它是杂花生树群蚊乱飞,是田边桔梗燃烧,气味扑鼻,吐出的烟直直连天。我父亲当年大约起早摸黑挺直腰杆双手后背好好学习,于是朝夕间飞上杈头变凤凰。他曾经慷慨激昂地说:“学习,是学习改变了我这个农村娃的命运。”手激烈比划。


他考上中专那天,爷爷特地请来了电影队,在村里放了整整一夜的电影。我问是什么片子,他说他不记得了。

 



老家的房子大,三层,烧火的屋子独立成栋。吃饭用灶,稻草一把把塞进去,摇动木轴,火苗吞吐,然后炊烟就出来了。近了饭点,我的奶奶总是坐在砖砌的大灶前低矮的红木凳上,不时用铁钳补给一些稻草。火光映衬在她黝黑的脸上,溢进她面颊的褶皱里,她岿然不动,看起来好似一个青铜雕塑。这时候暮色四合,霞光在天空里摆尾游过,红烧肉的香味直直地钻进鼻孔里来,我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畅快,我几乎要在涨溢的夜色中漂浮起来。


往里头走是猪圈和鸭圈,再旁边的仓库里养着一窝子鸡。我弟弟小时候爱抱着鸡在院子里疯跑,那鸡总是结实地填满他的臂弯。一只猫昼伏夜出,整日寻不到踪迹,并且在一个雨夜下了一窝仔。


一楼用来吃饭,二楼用来睡觉,三楼,在我孩童的善于放大的记忆里,三楼存放着祖先在昏暗里影绰的牌位,牌位前放着一个稻草编成的蒲团,方言称“拜垫”。空气里无比干燥,不设一扇窗子,因此又无比昏暗,鬼影憧憧。天花板格外低矮,人走进去,就不得不卑躬屈膝。我去的次数不多,可是恐惧的情绪却真实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在这个空间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所有微小的动静都预示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件。我站在昏暗的漩涡里,感到孤立无援。


奶奶每年在三楼祭祖,她跪在拜垫上,头跄地,铺着脊梁,嘴里念念有词,有时张大嘴,瞪着眼,咿咿呀呀似哭似笑。她悲怆的腔调与肢体语言总让我看得发怔,我在心里也不由得为她难过起来。农村的老人们比所有人更善于用自己的艰苦经验和想象给自己构筑一个平行世界,里面是魑魅魍魉,独独自己是凡胎肉体,只佩一把桃木降妖剑。他们的世界远比我们的更加混沌,更加热闹。这个世界违背逻辑,毫无道理,但是又自成一种因果循环,赏罚报应,因此竟然带着一种权威的不容他人质疑的庄严意味。


有一年大雪,我沿着楼梯爬上去,推开三楼通向楼顶平台的小门,白茫茫一片,刺得我眯上了眼睛。

 



七月末的天气叫人焦灼,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姿势,或卧或躺或瘫,总之是与床平行。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想念我所生活的江南小城连绵的梅雨,虽然过多的梅雨天气也叫人厌烦,像是一颗在嘴里含了过久的话梅,果肉已经吃完,剩下变调的甜味搅得味蕾烦腻,而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吐的地方。很奇怪的,小时候的天气好像总是很晴,又好像总是很爽朗。


我依然记得二零零六年的八月的一个下午,我和我堂姐因为桶装方便面里的一把塑料叉争抢不休。她揣着叉子向村口一路狂奔,最后十分委屈地蹲在了村头水泥桥的中央。我呆立在桥头,看她头发短得凌厉,因此涨红的脸蛋显得更加鲜艳。这座桥实在太过潦草,几块水泥板以相当疲软的姿势拼凑在一起,中缝很大,低头可见水流。周围没有围栏,风一吹,人就摇摇欲坠。我没有动,一是畏惧这座桥,二是感到困惑。我对叉子其实并不感兴趣,我只是在破坏和追逐之中体会到了一种满足。姐姐的快乐被我划开一道口子,这让我高兴。这种孩童散发出来的纯真的恶甚至比精心谋划过的恶更加令人胆寒。而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一点。


我一边畏惧动物,一边又想亲近动物。我畏惧它们的不可控性,但又惊异于它们和人类是如此的不同。所以我选择了给它们投食,这是一种既表示亲昵又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趣味性很高的活动。我喂狗吃肉,喂鸡吃米,喂猪吃油菜花。养羊的人家不常见,而我们家前面却有一家。把眼睛伸进养羊的木屋,可以窥见它们挤成一团。我以为羊们生活得很混沌,它们只是机械地吃草,机械地抖动身子,时而发出一声软糯的叫,叫声拖沓且没有目的。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木屋的门忽然开了,羊们大喜过望。它们想要出去放风。我也大喜过望,兴奋地尖叫一声,为这不寻常的事件雀跃地跑到一边,看着它们鱼一样轻巧连贯地穿出木屋,又从后门窜进主人家的客厅里,有活泼者顺着楼梯奔上了二楼。这下好了,那屋主的孩子假装愠怒地跟在羊后面狂奔,试图将它赶回去,可是他的喊叫里已经藏不住喜悦了。恍然间,我的视线与一只正在跑下楼的小羊羔撞上了。它眼珠漆黑,像玻璃弹珠一样向外突出,我们定定地看着彼此,像是在交换什么暗号。然后它很快地略过我,向外跑去了。

 



我热爱农村镇上的菜市场。一年四季里,菜市场永远生猛。所有新鲜的美味的汁水四溢的食材与所有活力的精明的嗓音宏大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这个时候挤在人群中,一种生而为人的市井的幸福感会像汗水一样蒸腾上升。番茄们码得整齐,饱满地招呼着:买我。土豆们堆在一起,圆圆胖胖,非常憨厚地说:买我。河虾们滑腻腻地挨在木板上,须子还在动:买我。青椒绿得发亮,豆腐白嫩,蒜头肥美,黄鳝妖娆。奶奶把我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向前推,此时我看得眼也花了,心也痒了,看什么都好吃,看什么都想吃。它们经过细致烹饪的美好画面在我脑中浮现,我的心里便为这而快乐起来。


我的奶奶和文艺作品中塑造的农村妇女的形象几乎毫无二致,她是勤劳的,沉默的。她的确可以一个人在厨房生火做饭,忙上半天,然后变出一桌子菜来。她也的确可以把年幼的我和姐姐按到澡盆子里,在夏日的傍晚给我们洗澡。不得不提的是老家的蚊虫数量极多,而且嗜血成性。洗澡前我们对浴室里的蚊子进行极为血腥的屠杀。它们将细长的腿搁在墙壁上,天真烂漫的样子,没想到很快就遭遇不测了,只有极少数幸运的蚊子可以逃过一劫,可日复一日,蚊子们前赴后继地停进浴室,对前一日种族的灾难毫无知觉。


餐桌旁总备着一块粘蝇板,粘蝇板便是苍蝇尸体的陈列室。这样的场面往往能够给人带来一种感官上的刺激,许多漆黑的圆头圆脑的颗粒排列在一起,有的甚至手脚抽搐,在做无谓的挣扎。我清晰地记着这一画面,就如同苍蝇们清晰地记着有一张异类的巨大的脸,她的瞳孔因为突然感到的恶寒,而不断地放大,放大。

  


爷爷的黑白照片端正地放在老家的堂屋供台上,照片里他微笑,不作声。爷爷的去世给我带来的与其说是一种悲伤,不如说是一种迷惘,一种惶惑,就像是被人往心口吐了一口痰,痰液被拉长,抽丝,每日盘旋。


那天我乘车回到老家,屋门上的大红春联全部用白纸糊住了,棺木就放置在一楼的堂屋内。屋外的院子里搭起篷子,散乱地摆着桌椅,招待着前来吊丧的人们。一下车看见一个男人,他周身被白色的丧服所包裹,头顶着高高的白帽子,唯有面颊的一部分挤在白色之间,因为过度的悲伤而透出一种扭曲的粉红色。我思考了十五秒这个男人是谁,后来确定他是我爸。


然后就是折元宝。我姐教我折。一遍下来,她问我,会了吗,我摇头。第二遍折完,这下会了吧,摇头。第三遍,哎姐,下面怎么折来着。她有点想笑,你怎么这么笨呀。我也笑。这个时候,我几乎有点感激折元宝这个活动了。好像所有的情绪被挤压进这种机械的动作的间隙里。对折完之后就必须翻面,不会有不知所措的茫然,也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情感起伏。纸还多,大家都在折,鲜少有人说话。


我们在田埂上烧纸钱,灰扑扑的人们像篱笆一样围住了这个坟包。火苗蹿得有一人高,靠近一些就有强烈的灼热感,烘得皮肤也烫了起来。田埂上有风,直吹得火光摇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一般,透过火光看,所有的人、物都随之扭曲变形了,声音也不甚清晰,像细小的飞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梦里。元宝投进去经过火苗的舔舐很快化成一撮灰烬,有些开始随着野风打转,像没有七情六欲的魂灵,因为已经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身份而漫无目的地游逛。


回去的时候,我看见许多坟包。上面插着木棍,棍上套着一只旧布鞋或缠着彩布条子。更多的坟前放着一只寿碗,碗的边沿残缺,像是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

  

 


我终于走上了那座桥,桥下的水流得很急,我走得很缓慢,心里恐惧得几乎想要贴地而行。


我的姐姐还是以原来的姿势蹲在桥中央。


风又在吹了。绝望攫住了我,我开始无声饮泣。



本报记者 叶向远


 


自古江南出才女


END


责编:沛青

来源:江南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