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重阳节,《中国老年人走失状况研究报告》发布,报告显示:全国走失老人一年约50万,相当于平均每天有1370多位老人找不到回家的“路”。面对扑面而来的老龄化社会,我们似乎还没来得及做好充分准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让走失的爸妈回家、让年迈的他们安享晚年,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
中国之声推出特别策划
《爸,妈,回家吧!》
我们一起探寻一个答案:
如何让爸妈不再走失,
怎样让他们安然回家?
爸爸在闹市转身不见了,妈妈出门买个菜,却就此天各一方。阿尔兹海默症,让他们不认识亲人,也不认识自己,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对于不知所措的儿女来说,首先想到的,就是求助警察。
“咱现在毕竟是机动车巡逻,低速。一个是开车一个是观察路面情况。随身都携带者电台,电台是市局统一的布控,有老人走失的情况,电台报一下老人的基本特征,多观察,主要靠民警的两只眼睛……”8月3号深夜,警官王振就是这样在路边“捡”到了患脑萎缩、已经离家八天的老人李旺兴。
被民警找到时的李旺兴
患病八年了。李旺兴记忆力逐渐衰退,家,成了个模糊的概念。儿子李晓宾担心他,在家里的墙壁、门、甚至是挂历上,都写满了“别出去,你会走丢,这是李旺兴的家”。
“他住四楼,他那门上也贴着他名字,要不就去五楼了,要敲人家的门,拿钥匙开人家的门。给他写的条,有我们的电话、有他的名字。去他那十次,得有八次或者九次拿我当他老兄弟。不认识我,但是我要是拿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他说这是我儿子。”
一位失智老人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但却惦记着给儿子带他最爱吃的饺子。这则公益广告戳中过无数人的泪点,李晓宾说,他也看哭了。
担忧不幸变成了现实,再多字条也没能留住老人。刚刚过完75岁生日,李旺兴走了出家门。
几天里,儿子李晓宾睡觉都要抓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哪怕你抢人点东西,你偷人点东西,不就能找着你了嘛,他不!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没吃没喝,怕他受不了。”
直到3号深夜,穿着白色跨栏背心、鼻梁已经破了的父亲,被路人发现报警,遇到了南市派出所正在巡逻的民警王振。
“没有带身份信息的东西。咱只能靠问。一开始好好问,和颜悦色,怎么也对不上茬。他就对你驴唇不对马嘴。我说不行横点,咱吓唬吓唬大爷。叫嘛,姓名,啪就报出来了。当然是含含糊糊。拿张纸给写的字,是这个吗,是这个。后来查实了就是姓名。”
民警正在核对李旺兴的照片
确认无误,第八天,李晓宾在警察的帮助下,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哎,就是一看,那是我爸,赶紧停车,一看呢我那眼泪哗哗的,周围哪些人看着。我岁数也不小了,人一看这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呢……”
之所以能够确认如此迅速,王振警官说,得益于天津市公安局的走失人口信息系统。“如果到派出所报走失的情况,等于咱们掌握的信息通过(市局)指挥中心让全市所有派出所都掌握。只要把这个指令跟路面上的巡警说一声,他们有这个意识,能尽我们所有力量去找。”
送走失老人回家,首先要确认老人的身份。河南安阳把警务点设在了救助站里,连着人口信息和户籍网,由驻站民警来协助查找走失人员的信息。
安阳救助站警务点协助查找走失人员身份
河南安阳市文良分局交管巡防大队队长张书彬说,这里不仅能联网查询、还能够做DNA比对,确认更精准。“我们在全国是首创。需要查询有关受救助人员的信息的话,河南省的在这里就可以查了。如果涉及到全国的人员查询,由我们大队作为委托机关委托安阳市公安局DNA信息库给我们做鉴定。”
然而,不得不承认,在安阳的走失老人是幸运的。能够这样提供一站式查询的警务点,在全国2041个救助站中,只是凤毛麟角。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熊贵彬说,承载人口信息网络的光缆价格不菲。
“大概就是几十米、一百米左右就花了六万块钱。反过来分析,从它就近的派出所拉一条光缆过来,这个成本完全可以承受,这涉及到很多走失人员的家庭。”
武汉110指挥调度中心专门辟出了“寻人专区”
各地走失人口信息化服务水平更是参差不齐,就连公安部的人口信息系统与民政部的全国救助寻亲网都处于独立运行中,打造全国统一的寻人网络平台迫在眉睫。
“尤其走失老人这部分,妇女儿童还可能,因为妇女儿童涉及犯罪。绝大多数地区仅把数据停留在派出所层面。我去的一个省会城市,他说,我们这一年人口走失一万左右,根本没有电子数据,你要我查的话,我要把每一个案件全部给它打开,原始的人工方式去统计。”
武汉公安局建立的信息库分“迷失人员”和“发现迷失人员”两个子库
冬天到了,如果您看到在瑟瑟寒风中的走失老人,请报警。能让他们得到临时救助、体味下温暖也是可贵的,尽管那可能只是暂时。
民政部社会事务司救助管理处副处长富强说,民政机构会提供基本的救助服务。“我们发现疑似走失人员,首先要做的就是报警。公安机关会将其引导、护送至救助管理机构,我们救助管理机构会为其提供基本食宿等临时救助服务。”
不知身在何处的爸妈,你们还好吗?
“很担心哪,睡哪了,吃没吃东西啊,有没有好心人给他来瓶水了,真是心都是疼的。”
“就是一到过节的时候,她最爱吃的是烧鸡,她要是吃不上烧鸡,我们心里得老难过了。”
“他吧,不爱说话,平时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平时就坐在这个沙发上,现在这个沙发就是空空的。”
我是安徽阜阳临泉的,我叫赵端付,我爸爸叫赵守信,他有老年痴呆,我们把他送到阜阳养老院里,今年87岁,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龄。5号下午2点左右,养老院门没有关,他走丢了。他上身穿着蓝色棉袄、戴着一顶咖啡色帽子。天气这么冷,现在担心他冻坏了,希望他能早点回家。
策划:高岩
编审:樊新征
记者:贾立梁、车丽、张瑞芳、申丹
录音制作:王敏
编辑:柴婧
找不到的回家路丨爸,妈,回家吧!
社区,留住走失的脚步丨爸,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