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当今西方和亚洲一些实行民主选举的国家和地区都面临了一些问题,甚至引发了危机,而这些问题与危机的根源最后都归结到总统(或总理)身上。且不说我所在的澳洲选来选去,选上的总理一代不如一代;美国的总统候选人总给人比烂的感觉;连注重儒家个人人品的亚洲国家和地区如韩国、台湾,也总是不尽人意。今天,让我们一起看看为什么拥有选举制度的国家越来越无法选出理想的国家领导人。
首先,选举制度的完善,小政府大社会的形成,尤其是比较到位的三权分立,让最高领导人(以下以总统代称)在实际政治、经济和社会运作中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在和平年代,最高领导人的重要性大大下降。川普之前,你真能指出布什、克林顿和奥巴马有多大区别吗?就像奥巴马,明明是一匹开创了历史的黑马,可上去后八年,也就在华盛顿纪念碑前的广场上搞了个黑人纪念馆,还不是他牵头的。川普据说会有所不同,我们拭目以待,但听说,他已经开始部分接受奥巴马的医疗改革方案了。正因为总统的权力有限,谁上去都差不多,普通民众更多的把选举当成是一场调侃、检视、为难自己未来总统的闹剧。反正,你任上的四年有国会、法院以及众多媒体监管,即便他们没守住,你不也就四年嘛。而如果你到时真不想下台,美国民间散落了大大小小的一亿多支武器,比军队拥有的还多出了几倍,你丫的不怕人民起来推翻暴政?
其次,正因为政治选举上的轻松化、娱乐化,民众对候选人的个人行为与品德的要求越来越吹毛求疵,任何一个不检点行为都会被媒体无限放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克林顿夫妇。我第一次到美国生活时正好碰上“拉链门”事件,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媒体(尤其是FOX)对这对夫妇的穷追猛打,有很多东西明显是捕风捉影、煽风点火,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火冒三丈、欲火中说。这些年下来,其实他们夫妇的个人人品应该比华盛顿、林肯、罗斯福、林肯一点都不差,就拿一直被抓住不放的希拉里“邮件门”,吧,多大点事?没有造成对国家安全的实际损害,只不过是一个工作失误而已。但在竞选中就被无限放大。这主要是因为媒体和互联网的作用,否则,你把林肯前后所说的矛盾话语摆出来,看看他到底撒了多少谎?
这些年媒体和民众对候选人私德、过往行为的深挖,让很多真正有才能有魄力的人对公职望而生畏。在西方主要国家,第一第二流的人才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公职,要就是去发财致富,要就是去当专家学者和各领域的专业人才。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没什么特殊建树的平庸之辈。这个应该也不难理解,你想啊,现在要当总统候选人,除了没有任何犯罪甚至犯错记录之外,不能有婚外情,不能曾经吸毒过,不能有任何商业上的不良记录,甚至为人处事也不能有特异之处,连高中时到行为都可能被晒出来——乖乖的,在现代花花社会里,这些毛病一个都没有的人,还是正常人吗?还能有魄力、有激情为你服务吗?不能不说这种情况造成了西方领导人总体上越来越平庸和无聊。要知道,里根、肯尼迪、罗斯福、林肯等,相比历任总统,几乎都在个人品性上有特殊之处,很多是遭到诟病的。拿到今天,估计都难选上。
最后,我要强调的就是互联网的作用。比尔盖茨20年前在互联网刚刚出现时曾经说,网络这种东西,从短期讲我们会高估它的作用,从长远来看,我们又会低估它的作用。他的话一点没错,我们当时对互联网的作用高估了,甚至恨铁不成钢,但实际上,从美国情况看,从奥巴马开始,总统选举已经抛弃了传统媒体,转战网络了,对于那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只有输在等着他们。
现在,网络又正在以我们没有想到的速度冲击当今每个民主国家都实行的“代议制”精英民主。百年前西方选择这种间接民主的主要原因一是科技、交通都不发达,普通人无法广泛参与;二是民众素质确实有待提高,当然,更主要是的是精英认为民众素质不达标,如果提供的政治平台允许所有人平等直接地参与国家管理,势必乱套。可互联网这个平台逐渐打破了精英与民众的界限,尤其在一人一票决定领导人、在你的声音和动员不需要通过被控制的“大众媒体”的时代,互联网提供的诸多“直接民主”手段,已经开始严重挑战上百年的“精英民主”——多数选票毕竟在他们手里,候选人要就是迎合他们,要就是落选。在以前,各国总统候选人只要筹得巨款,让主流媒体相信他们上体后不会乱来,他们并不需要拿出有可能让他们丢掉选票的主张,不要让以前的情人在媒体上曝光,努力做到不犯错误,就可能击败对手了。
直到川普意外当选,这种模式受到彻底颠覆。西方政客们一边不屑于川普当选,一边心里开始暗自筹划:原来一身毛病、玩弄过那么多女性多川普也能当选啊。
还看不出川普当选对西方选举有什么实际影响,但他是在选举制度出现问题时,勇敢站出来挑战体制而被选上的,而他的当选,却又被另外一批人从另一个角度得出民主选举制度出了问题的结论,让人无语。我只想说,选举制度不管出没出问题,正常人类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更何况,即便出了问题,你看到世界上有哪一个一旦拥有了选票的国家,可以再回到没有选举的时代?
当然,没有选择,并不是说不可讨论民主选举的弊端。讨论、批评甚至揭露民主制度的弊端,促使其改进,是任何一位西方的公共知识分子都应做的。促使一个比较好的领导人在台上管理公共事务,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一些。今天就讲到这里。
杨恒均 2016/11/15 阿姆斯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