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进入封闭空间的时候,我们只用三分之一的空气。如果出问题的话,你还有三分之一留给自己用,三分之一留给伙伴用。”
孙少光,金马奖最佳纪录片摄影师,在业内鼎鼎有名,《归途列车》、《千锤百炼》、《第三极》都是他掌镜的作品。这两年,他迷上了水下摄影,从美军二战沉船到千岛湖水下古城再到水底长城,拍摄了不少水下考古的影像素材。
然而很少人知道,他小时候曾经历过两次接近死亡的溺水。在学会游泳和潜水后,孙少光把战胜恐惧感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他所从事的技术潜水与休闲潜水区别很大,常常需要去到能见度极低、地理结构复杂的水域进行探险,加上还要摄影,难度极高。
对水下画面有着刻板印象的厂长,之前总觉得水下摄影就是碧蓝的海水和好多鱼。当听说孙老师致力于水下古迹和复杂地理结构的探查时,厂长决定跟他好好聊聊纪录片和水下摄影。
“纪录片是
了解世界的一个很好途径”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做纪录片摄影?
纪录片是了解世界的一个很好途径。摄影师总希望能够对这个世界了解更深一些,没有比纪录片对这个世界,对不同生活更充分了解的类型了。做纪录片摄影的话,可以两年、三年甚至更长时间去关注一件事情、一个人、一个家庭,在其他领域你很难有这样的时间和空间去深入了解事情。
《归途列车》里有一些非常有张力的片断,比如冲突的画面,您都拍到了,能不能简单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这是我和导演范立欣的第一部长片,花了四年时间拍摄,中间经历的几乎每件事情都让我记忆犹新。拍第一个镜头的时候,我在三元里那个城中村支起机器,刚开机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一声“滚”。
因为我们拍摄的是小工厂,他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每个人都心怀警惕,对摄影机,对拍摄团队抱着戒心。在开始拍摄的头三个月里面,我们根本没法进入工厂,只能在外面,在街上,在被拍摄对象住的地方拍摄。这种事情在整个拍摄过程中一直伴随着我们。
您说在拍纪录片的过程中状态是很紧张的,虽然实际环境并没有危险,而水下危险比较高却觉得很放松,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反差?
做纪录片,摄影师在现场要非常非常的敏感,要保持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做出预判,下面事情会怎么发展?所以在拍摄的时候,整个注意力是高度集中的,而且所有因素都是不可控的,故事发展、人物关系、情节的推动,所以你很多时候会有一种不安全感,要面对各种各样拍不下去的阻力和复杂的人物关系。
在水下就不一样,虽然也有各种不可控因素,但你可以控制自己,控制下去的深度,控制想拍不想拍。自从我拍水下摄影以后,我觉得性格都开始改变了,不像以前在陆地上那么粗放,有更多的耐心在里面,也更细心。
“第一次潜水
前额像针扎了一样,耳膜剧痛”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开始做水下摄影工作?
十几年前,我曾经做过一档电视栏目,是关于户外运动的,那时候就接触到了爬山、骑马、跳伞各种运动,潜水是其中一项。我小时候看过一些关于水下的纪录片,其中有个很著名的摄影家雅克-伊夫·库斯托拍了一系列的水下探险,记忆特别深。
做这个栏目有机会接触到潜水,就做了一些体验。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有个交往十多年的好朋友是潜水教练,我基本上不用花钱就跟他学了潜水。
小时候那两次接近死亡的溺水经历,会让您在第一次潜水时有畏惧感吗?
我第一次潜水是在一个五米深的游泳池里面,当时两分钟就把我带到水下去了,感觉并不好,前额像针扎了一样,耳膜剧痛,在水底下折腾着。
后来,一个国外的教练带我去大堡礁潜水,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舒适,水很温暖,很清澈。虽然那时候大堡礁底下像荒漠一样,都是珊瑚渣,没什么可看的,但改变了我对潜水的一些认识,从一个很痛苦、要忍受很多不舒服的事,变成了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