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BIE别的
VICE是全球最大的青年文化媒体公司。这里有身临现场的体验报道、被忽略的群体、刺激你思考的不同角度、令人不适但真实的社会观察、以及题材多样的纪录片和在线视频。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中国建材集团  ·  国际范儿 | ... ·  昨天  
参考消息  ·  特朗普称将对华加税,中方回应 ·  3 天前  
卢克文工作室  ·  捡漏!低至59元!明星同款羊羔绒围巾,时髦又 ... ·  4 天前  
参考消息  ·  散伙 |参考漫谈 ·  1 周前  
参考消息  ·  每年给2500亿美元?美欧:没戏 ·  1 周前  
51好读  ›  专栏  ›  BIE别的

我曾因憎恨自己的身体,用涂改液在下体画出女孩该有的样子

BIE别的  · 公众号  · 国际  · 2016-10-13 16:49

正文



“然而现在的我,是一名真正的女人了。”

在今天,“they” 已经不再单纯是一个第三人称复述形式的代词,它可以指代男性、可以指代女性,而非传统性别人士也开始用 “they” 这一性别模糊的人称代词来称呼自己。

我们的身体交汇着各种观念、文化和一系列权力话语。当 “撸管”、“打飞机” 不再是男性专属自慰话语,女性的身体欲望表达也无法再被习惯性地忽视。Hot Pink 想要通过镜头和文字记录女性的身体自我探索故事,通过拍摄采访不同种族、宗教、地区、年龄、自我认同、性取向的女性,以自慰为切入点,探究女性身体主体性背后的复杂性与建构性。

Hot Pink 将与 VICE 中国联手,呈现来自 ta 们的故事。


我讨厌这丑陋不堪的身体

我叫思明,80后。据说因为亲戚给他的女儿取名 “思思”,而我父母为了让我 “想得更明白”,所以就给我起了个 “思明”。很多家长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父亲也是如此,希望我长大能成为一个 “伟大的人”。

父亲当时在袜厂工作,因为厂里需要测试袜子的质量,我小时候经常得到穿连裤袜的 “恩赐”。那时年龄小,不认为这和性别符号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喜欢。同样喜欢的,还有姐姐的红色连衣裙、丝袜和妈妈的假发。

大概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开始探索自己的身体。没有翻阅书本、没有观看影像、没有家庭教育,“性”究竟为何物,我一片空白,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我幼时的性欲悄然萌发 —— 为了不让阴茎勃起,我尝试将它夹到身后,用手指按阴茎的下半部和根部。那一刻,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前列腺快感。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开始回避别人去洗手间。小学公共厕所的蹲坑没有门,格挡墙也很低,为了能不去男卫生间,一次闹肚子我忍了3个多小时,直到回家,只是因为我讨厌这丑陋不堪的身体。每次自慰时,勃起让我感到困扰,我需要把 “恶心的东西” 夹到身后,摸着下面平平的,心里才会舒服很多。

一般自慰发生时,家中都没人。因为怕弄到床单上,我选择趴在地上自慰。大概是羞于看到自己的身体,每当体液流在地上,我会用鞋底辗来辗去,让它均匀地涂在地上。出于好奇,一次我故意没有清理 “事故现场”,父亲看到之后勃然大怒;我颤颤巍巍地坐着,撒谎说是另一个同学所为,试图自保。从那之后,每次自慰时,我都死命摁住阴茎,不让体液流出,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摸索着自己那见不得人的感受。 

用涂改液画出一个女人的记忆

其实,我并不是天生就像一般男生那样,可以站着上洗手间的。 

5岁那年我做了一个手术。术前,我一直只能像女生一样蹲着尿尿。这场手术不仅让我的下体外观发生了变化,并且每次想要上小便,下体就会硬起来,没有缘由。

妈妈曾给我买过好看的衣服,但我坚持不穿。可每当我独自一人在家时,却常常偷穿母亲的裙子,甚至是从腋下裹起床单当裙子、也曾偷过卫生巾,虽然并不知道它是用来做些什么的。

一次在姥姥家,我独自一人躺在卧室,看到墙上挂着的睡裙很好看,便躲在被子里偷偷换上了。突然,姥爷进来试图掀开被子叫我起床,我拼命揪住,简直都快哭出来了。僵持了一会儿,姥爷便放弃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穿睡裙。直到后来姥爷去世,我才发现,原来这竟是我对姥爷印象最深的一幕。

同样印象深刻的,来自于一个女婴的阴部。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 “铃铛的缝隙”。那是小学二年级左右,我第一次看到女性的下体。为什么我们会不同?我试探着,想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些什么,但是没人能给我答案。为此,大概一年后,我开始对着镜子,尝试用涂改液涂在平平的位置,凭借印象,用笔画出女孩下面的样子。这是我的秘密,一个不知如何说出口的秘密。

进入了中学,我的自慰开始频繁,有时甚至达到一天两次,我意识到频繁自慰对身体不好,但是随着学习、生活压力的加剧,我很难控制自己,无法停止那种幻想。

因为恐惧公共男用洗手间,我经常憋尿,下面时不时在被夹的过程中硬起来,使得压力点施加在内裤下后方。然而即使出现开线,或者接缝处的布被撕裂后形成一个洞,我也毫不在乎地继续穿下去。我的大多数内裤都是这样报废的,对于这点,父亲一直找不到原因。

在我国,人们因性色变的年代,匮乏的性教育,让人们不断的摸索、实践,为此也付出过很多惨重的代价,这才是最危险的 “游戏”。即使什么都不说,多样的性行为,依旧会在社会上出现。如何面对人类与生俱来的需求,逃避是最好的选择吗?如何少走弯路,这是需要人类智慧去思考的事,而不是一句害羞,就可以回避的。挡在人类智慧面前的,是面子、是舆论。

躺在手术台上,我听到一句 Good night

2014年2月15号,我和母亲取钱,换成美金,照了相片用做签证。我踏上了远赴泰国的重生之旅。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停止服用了一切激素药物。因为这种药物会影响血压和凝血等问题,至少在手术前,我必须停止半个月的服用。

其实早在2012年,我就开始服用激素,并开始记录自己的人生。我想,既然随时都可能会死,所以就写起了自传,告诉别人我生命的痕迹。

“如果你的内心有一丝犹豫,请放弃手术。”这是我来到泰国后,反复在耳边萦绕的话。我一直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确认自己是否乐观,是否无悔。但我确信我要做手术,毕竟为了这一天,我等了30年。

我清楚地记得当天下午2点多,我正式走入手术室。虽然周围的人说的话我听不懂,但并不妨碍美好的气氛。一个人指了指坐在旁边主刀的布林医生,我抬起头笑着看着他,发出 “hi~” 的一声,随即,因为2支麻醉剂开始发生功效,我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闭眼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对着我说:“Good night”。

手术的感觉很好,完全不痛苦。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我尝试发声,却发现高音区怎么也上不去了。如果这是代价,我也欣然接受了。

术后两天后,为了避免阴道粘连,一定程度上减小萎缩,医生要求每周两次进行阴道插入,我需要学习通模具。模具分好几种型号,最开始用蜡的,要用避孕套和润滑液。起初每天2次,每次30分钟,每次之后都要注意清洗。三个月后,便可以有阴道插入的行为了。

对我来说,这是新生。我就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这便是上帝创造的我本来面目。 

两个月后,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属于生理女性的自我探索。因为食用激素会影响血凝,严重时会引起大出血,所以需要等伤口愈合才能继续服用,然而这段时期我的性欲却大不如从前了。

面对新生的身体,最初依旧是按照男性时期的动作探索身体 —— 按压大阴唇上、阴蒂外面的位置。按揉的时候,最先触发的是前列腺快感,等前列腺感觉下去就结束了。手术后,我发现流出的体液比以前多了很多,并且阴蒂异常敏感,直接碰触几下,完全受不了。所以我索性就在前列腺快感的时候继续揉触阴蒂,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但是特别舒服。

我不抗拒阴道插入,但是因为多年热衷于哲学,我更在意和我相伴的人会不会伤害我的生活,所以目前没有进行尝试。我不想被没有文化的人 “敲诈”,我希望先建立精神恋爱,在精神上达成信任关系,彼此尊重。

现在的我,是一名真正的女人。你好,我叫丝丝。


注:本文首发于公众号 Hot Pink


作者:Hot Pink

摄影:Caroline

口述者 : 丝丝




周,我们将带来全新纪录片《错位-亚洲跨性别者》。我们辗转香港,贵阳,曼谷等地,走进了一些跨性别者的生活,展开了一段关于Ta们的、充满了艰辛却包含希望的旅程。正片周五上线,敬请期待!






(更多内容,点击阅读原文回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