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阔，脸就变

混沌天涯客 · 公众号 · · 2021-04-07 15:00

正文

中国的节日安排很讲究，乍暖还寒时节，迎来祭祀先人的清明节，让人们一边感受暖洋洋的春意，一边不忘记刚刚走远的寒冬。

像我这个年纪的，很多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更年轻的，父母健在的，祖父母大概已经亡故了。他们的墓地一般在郊外，当我们驱车前往，一年一度地站在墓前，眼前总会浮现出与他们有关的岁月。

他们的人生各有千秋，归纳一下，其中大概率都有个“苦”字。那一辈人，挨过饿，受过整，经历过无数遍的风波，他们一生可能都在为养活一家人辛苦劳作，临了没有退休金，没有医疗保险，在风烛残年的时候见到了富足的生活。

我的爷爷生前常对我说，你们真是赶上好时代了，干点什么都能吃饱饭。

老一辈人会觉得我们应该很幸福，当清明节去拜祭他们，想到他们的“苦”，也应该会觉得自己很幸福。除非是，迎面撞上墓地管理员，塞来一张通知单，上面写着：“您家的墓地已到期，请及时缴费。”

这是清明节里最应景的一句话，提醒我们，中国大多数像样子的墓地是有期限的。不仅有期限，到期了还要涨价，那些二十年前买的墓地，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

有钱的儿孙，大手一挥为祖先再续个二十年；对于恰巧没钱的，墓地管理方及时推出了按揭贷款，期限选个长点的，利率优惠。

果然，炒墓地如同炒房，已经变成了一门好生意。但墓地管理方也是有期限的，他们是租来的土地，租约有70年的，有50年，还有更短的二三十年的。至于到期后会怎么样，前几年北京市出台过一个文件，明确“对于租用合同到期的传统墓穴原则上不再续租。”

请注意，是“原则上”，每当这个词出现，就说明此处会有特例。只是谁家属于原则，谁家属于特例，恐怕要由那时候的儿孙来定了。

儿孙有出息，祖先的墓估计就能归到特例；没出息的，要么找地方迁走，要么归为无主墓地，一切按“无主”处理。

我们可以让自己努力有出息，可以好好教导儿子有出息，但愚公说：“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谁家也没法保证一代一代都有出息。

当遇到有出息的儿孙，祖坟肯定要修个豪华无比；但等到不肖子出现，家族败落，保不准就被哪位村长给扒了。毕竟，无论是城郊的公墓还是农村的土坟，使用的都是集体用地，原则上归集体所有。当集体要大肆搞点什么的时候，那些挺碍眼的无主墓地必然首当其冲。

搞点什么，这又是一种必然。这个村长无欲无求不想搞，下个村长可能就挺起腰板大干快上。就像著名的甘肃农民企业家潘石屹，碰上老家的村长想致富，带领乡亲们种苹果，找到潘石屹来帮忙销售，并取名叫“潘苹果”。

潘石屹卖了四年苹果，业绩不错。但有一次他回老家后发现，村里为了建苹果包装厂，把他家的祖坟给迁走了，把他家坟地里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柿子树全都扒光了。

虽然墓迁葬了，但祖坟的风水被破局了。可以说这是迷信，但从那之后，搞了20年房地产一直很顺的小潘开始时运不济，也不敢拿地了，也不怎么盖房了，能卖则卖，暂时卖不掉的就缩着身子图保全。

让小潘更咬牙的是，他是老家最有出息的人，帮着老家办企业、办学校，这才算完好地保住了祖坟。等有一天他不在了，他的儿子小小潘，还能出息到让老家的村长忍住平坟的冲动吗。

目前的迹象，有点难。

清明前夕，那个著名的英国人胡润发布了一份报告，把一线城市的财富自由门槛定在了1900万。并且对资产进行了量化，其中包括：一套120平的市区住房、2辆车、60万的家庭税后年收入。

乍一看，这份资产确实挺诱人，不少了，妥妥的小康了。但如果是定义为“财富自由”，那就纯属扯淡。

一线城市家庭年收入60万的，一点儿都不自由。

这样的家庭，要么是在大公司任职，收入可观。但大公司的活，996是肯定的，超过35岁没提上去面临淘汰也是普遍的，60万的收入不上不下，正好处于压力最大的那一环。

要么是自己创业做生意，生意还行。但年入60万肯定也只算小生意，干小生意的，搁在哪个城市都难。市场波动大，运营成本高，没有保障。今年能赚钱的生意，说不定明年就要赔本。

这两类人，提什么自由，说是惶惶不可终日还差不多。

例外的情况是夫妻两个都是公务员，大城市的公务员收入不错，福利更好，两口子加一起年入60万是差不多的。关键是稳定、有保障，这个月有，下个月还有；今年有，年年岁岁都有。

这种有保障的家庭，或许才可以称得上自由。

胡润了解这种情况吗？当然了解，他还为此举过一个例子：十几年前，中国教育行业的龙头老大是新东方，做出国教育的，重点是学英语。几年前，龙头改成了学而思，做应试教育的，重点是刷题冲刺中考和高考。现在，老大又换成了中公教育，做的是公务员考试培训。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我们读书的时候都背诵过这段名言，所以毕业后为了自由，千军万马拼向了公务员考试的独木桥。

有人或许会说，你这是压低了自由的门槛，即便是在大城市，普通公务员过得也很辛苦，根本就没有财富自由，甚至连车厘子自由都谈不上。

没错，其实胡润的定义很明确，这只是入门级的财富自由，还有中级的、高级的、国际级的，需要小小公务员努力工作，奋斗成为科长、局长、市长后，或许就能一步步拓宽自由，车厘子吃到胃抽筋。

有人或许会说，你这是降低了自由的意义，除了财富，除了钱，自由还有更大的意义，就像有句广告词：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对于公务员群体，工作单调枯燥，说话做事墨守成规，一点都谈不上心灵的自由。

这恐怕就是一种悖论了，如果说公务员群体不自由，那么外面的人，无论年收入是60万、600万、甚至6000万，哪个不是饥饥渴渴，像个饿哥似的，满心想的都是赚钱。

就算把年收入60万的打工人搁在一边，如果不是满心都想着赚钱的人，怎么可能实现年收入600万甚至60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