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来东北求学的第二年。
11月的时候,这边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我拍了一段小视频发到家庭群里,
妈妈回:注意保暖。
那时候我还沉浸在和朋友玩雪的喜悦里,不知道天高地厚。晚上回到宿舍,就发现头被冷风吹得很疼。
第二天,雪停了。我去资格中心领好不容易考到手的教师资格证。
回学校的路上我拍给妈妈看,说:看我拿到了“爸妈开心证”。
我妈说:
我开心的不是证,而是你的开心。然后给我发了一个红包。
其实我不缺钱,但妈妈总是害怕我的钱不够用。
但我用妈妈给的钱立马去买了一个围巾帽,用来对抗东北冷冽的寒风。
本科的时候我是在家附近的一个地级市念得大学。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想家,觉得天天在学校和室友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地跑,很充实也很快乐。
以至于每次要返校的时候,我都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在宿舍群里和大家畅想下一学期的课程。
唯独留我妈不停地摸我,叮嘱我,舍不得我走。
大三准备考研的时候,我也并没有离家远的顾虑,毕竟本科的时候我就不会经常想家。所以知道我选择考东北的院校时
,周围很多人问我:怎么考这么远?不想家吗?
那时候我说:不会。
但是人都会变的。
我不能说现在的学校不好,但就好比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找到了一份体面工作的时候,
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白月光。
这边气候干燥,我的鼻炎、咽炎间歇性发作;风大,头总是吹得很痛;加上我怕虫,秋季的花大姐漫天飞,着实让我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在雪天,所有的树都失去了颜色,我很怀念家里的一片绿。
研究生的课程比本科轻松了不少,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支配的。
我一向是个按部就班的学生,加上性格内向,很少会主动跟大家一起参与什么活动。
评奖学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班里同学在课余时间干了这么多的事。
我表面上愤愤地和家里说,谁家研究生奖学金不能全覆盖啊!
可实际上却背地里偷偷哭了很多次。
本科评奖时我在班里是排头,如今研究生却连奖学金都摸不到,更何况我也并非是整日浑水摸鱼地过日子,
这落差太大了。
我打电话和妈妈说,对不起,我没拿到奖学金。
妈妈只给我转了一笔钱,说没关系,努力了就行。
我突然想到前几天在网络上看到的
“没能拿到奖学金,但我有家学金”
。
突然好想回家。
可能对于i人来说,一个能独处的环境就是疗愈自己最好的方式吧。
和妈妈打视频的时候,她正在大姨家。
大姨在电话那头跟我碎碎念:
“别光想着给你妈打电话啊,给你爸也打几个。你姐当时上大学也是这样,别看你姨夫不管不问的,实际上也担心着呢……”
我笑着问我妈:
“真的吗?我爸也担心我?”
男朋友在旁边应和着:“哪有父母不关心自己女儿的。”
不知道是中国传统“女大避父”的观念作祟,又或是我爸比较严肃的性格和我内敛的性格发生了化学反应,
我在家的时候很少会和他有交流。
似乎永远只有大事难以抉择的时候,我才会张张“金口”问问他的意见。
其余生活里的鸡毛蒜皮、我的喜怒哀乐,大都也只跟妈妈说。
“你爸当然也担心你了,经常问我你在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我一时分不清这句话的真假。
后来竞选学生干部落选时,我在家庭群里跟他们说了。虽然有点失落,但又觉得大家竞争激烈,可能确实是我的优势不太明显,所以最后也挺释然的,就把失落放在一边,买饭去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
我爸立刻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没关系的,知道我努力了,竞选不上就竞选不上吧!
我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知道有人支持我,永远会让我动容。
哭了太多次,我跟妈妈说,好想回家啊。
可是看了看那大几百的机票,我又迟疑了。
妈妈说:想家了就回来,学习是顺便的事。
我回她:人到中年,身不由己。拿着一个月600块兼职工资的我此时也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气。
我妈笑了,她说:那中年人忙吧,我这个少女要睡觉了。
好像任何事在我妈眼里都不叫事。
2023年终于要结束了。
我不清楚在这一年里,我偷偷哭过多少次,看过多少次机票的价格,才终于熬到了学期快结束。
我也终于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不用再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