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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药难觅谁之过?

纸上建筑  · 公众号  · 时评  · 2017-08-08 13:09

正文

医保社保是民生福利,廉价药也是民生福利。

即便被医保覆盖的人群,如果有点小毛病,第一选择也未必是去医院,首先是挂号预约候诊麻烦,怎么也得耗上个一半天。另则医院动辄小病大治,头疼脑热都要来个中西药结合、几百块起。而门诊费用有起付线,健康人100%划不来,超过起付线也并非100%报销,综合算下来,都不如去药方自费买药。

治病的药未必贵,贵的药未必治病,还可能导致新毛病。一线医生为了效益,优先采用高等级抗生素,更容易导致耐药性,而疗效好副作用小的传统廉价药,如青霉素等,几乎被打入冷宫……医学常识已经被利益扭曲。

廉价良心药早已被逐出医院,幸而早些年许多药方还有售,并被作为卖点,一些主打价格低廉、品种齐全、开放式自助购物的大药房一时走红,在基层百姓中间声誉很火。然而近年来,在对药品零售政策不断收紧之下,这些药房也逐渐走向没落。

各行各业都在走向开放,唯独药品零售是硕果仅存的倒行逆施,大部分药店实行类似于早年供销社的封闭零售,不能随便看,不能随便挑,只能接受售货员无微不至地推销。而他们的推荐原则也跟无良医生一样,首选价格高的新药,而不是质优价廉的好药。如果有老江湖问一句从前买过的良心药,便会迎来冷脸回应——“没有!”

廉价药正在空前迅速地彻底销声匿迹。据中国之声报道,记者在济南几家药店走访发现,红霉素、谷维素、复方甘草片等廉价药要么难觅踪影,要么改换包装/名称后身价翻数倍上涨。

全国各地大抵如此,而一线城市更甚。药品的价位跟地区消费水平挂钩,而不是跟疗效挂钩。

当然,各行各业都在涨价,如果廉价药跟随原材料、人工、物流成本有序提价,应算正常,药厂也仍然有利可图。然而如果从几毛、几块的价格直接跳涨为十几块、几十块,则市场规律也不能背锅,这实际是各方利益博弈的结果。

廉价药遭受到所有主流销售渠道的排挤,并非药厂不愿意生产,也并非老百姓不愿意买。然而如果医院不肯用、药店不肯进,销售管制又这么严,便没有任何与老百姓见面的机会,这是被无形之手生生斩断的供需链条,而不是市场规律。在这场博弈中,老百姓没有任何话语权。

取而代之的也并非什么真正的新药好药。我国是制药大国,但绝非创新大国,很多所谓新药只是新瓶装旧酒,有效成分还是那几样,说廉价药不管用纯属谎言,它们仍在改头换面之后发挥着作用。

另一升级换代的热门套路是中成药,眼药水添加什么熊胆珍珠,感冒药添加什么牛黄川贝,立即成为名贵珍品,漫天要价,售货员吹得神乎其神,然而一打开说明书,便是触目惊心的警示语:“副作用尚不明确”……全世界的顶级制药厂都无法接受这种可怕的含糊其辞,唯独中药却可以。中药简直是药品界的毒瘤,根本与世界主流的药品研发背道而驰,却是特色之国的掘金利器。

即便都在换装涨价,然而成分纯粹、效果明确、副作用也明确的西药,仍然属药店之中的低端价位。事实上除了少数专利期内的原研新药,大部分效果良好的经典西药成本不高。而掺杂所谓名贵成分效果不确切副作用不明确的的中成药却身价极高,其真实成本无从捉摸。

好药卖不上好价,贵药鱼龙混杂,原研精炼敌不过胡乱添加。我国没有能与拜耳、辉瑞齐名的世界制药巨头,却有无数家凭借中成药发财的地方药厂,央视卫视疯狂撒钱打广告。

药品界的逆淘汰,不仅仅是见利忘义,更无异于图财害命。每年因为“不明确”的副作用而害人无数,近年来多有报道。

国家虽然出台过不少保障基本药物供应的政策,但在整个以药养医的基础背景下被抵消的一干二净。而后者是更硬的政策,公立医院国家不负责养活,必须自力更生,以至于在市场的搏杀中几乎完全丧失了公益属性。药房药店等销售渠道也是如此,牌照的严格限制决定其高成本,必须用高利润来维持。

事实证明,基本药物保障政策是虚的,可以被医药机构轻易化解规避,而自负盈亏和严格管制的政策是实打实的,谁敢走私廉价药,让你把牢底坐穿……以实击虚,百姓利益焉有胜算?

廉价药的绝迹,不是百姓的选择,也不是市场的规律,而是权力与利益的合谋而已。

解决这问题,有积极的路,也有消极的路。如果我们强大的财政愿意补贴,恢复公立医院和医保药房的公益属性,可以做到。或者不想贴钱,干脆放松管制,像印度那样容许廉价药、仿制药多渠道流通,也能靠市场解决问题。

就怕不但不肯贴钱,还要藉此赚钱,权力不保障惠民,却要保障利益垄断,公道不助,还要打击民间自助……廉价药的消失,以及种种医疗怪象,只能是无解。

作者:纸上建筑

2017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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