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王奎生的疯子,曾经是民兵连长,是大队的铁面无私的看青人,当他自己的女儿和孩子们一起来地里偷吃花生时,被他痛打而意外死去,然而为了能使村里树起一个道德典型并获得救济粮,他得到公社去宣传自己的大义灭亲的“事迹”,——王奎生疯了。在他的被规训的价值观里,集体的利益远远高于个人利益,被规训的世界观里,美帝亡我之心不死,整个社会都处在一个准战备状态中,然而,他又还有正常的家庭与妻儿,正常的父亲对女儿的感情。个人的内心情感与大义灭亲的道德定义把他的精神世界撕裂了。他为村子换来的救济粮,让村支书对他心存怀恤,让他看管村里最好的九亩半地。
“分地”要开始了,这九亩半地成为全村的焦点,没有人愿意去回想王奎生用他的“事迹”换来的救济粮,村民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把这九亩半好地给疯子也是浪费了。当新的秩序要重建时,这个疯子不仅无用,而且是令人惊慌,令人难堪的不稳定因素,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成了最合理的选择——选择利益,选择遗忘,选择美好的未来,选择抛弃“疯狂”的过去,与被“疯狂”的过去碾过后无法再回到正常的人。
这是《村戏》在“分地”的期待里,展开的一场“村戏”。电影的开头,是排演旧戏《打金枝》,是两个年青男女的爱情受到家庭的阻力,但在回溯为什么女孩的父亲要反对女儿嫁给疯子的儿子,为什么疯子的儿子对父亲有深深的怨恨,这个疯子又怎么疯了的悬念中,这个故事是不是面向轻快的未来,而是面向着沉重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