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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清南-江姝渃
张继科输了。
输在2017年6月2日,输在世乒赛男单第三轮赛场上,输给了韩国选手李尚洙。至此,他的世乒赛旅程提前宣告结束。
这是他第一次走下领奖台,现场的球迷有人哭了,电视机前的球迷哭了。不瞒你们说,看到他最后一记球打出,让李尚洙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时眼神里那藏不住的一丝无奈和懊悔,我忍不住也哭了。
我还记得他在伦敦奥运会获得男子单打冠军的那一刻,穿着黑底画金龙的战袍,身披五星红旗,骄傲地向全世界展示着中国红,脸上挂着少年人的桀骜,回眸的一瞬间,可以彻底将人俘虏。
他低头亲吻冠军领奖台,认真得像个虔诚的信徒。
就是在那一刻,包括我在内的不少姑娘,也成为了他的信徒。
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位少年就是这么有魅力。
我们亲眼见证着他的巅峰时刻,见证他一次又一次将对手秒杀,见证他一次又一次让五星红旗在全世界的赛场上飘扬。
我们以为会伴随着这位少年王永远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却忘记了,这世上永远没有常胜将军,冠军也会受伤。
不就是输了一次比赛么?往后的比赛千千万,调整好自己重新再战,怕什么呢?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远比赛场上的输赢结果更让人心情沉重。
媒体报道铺天盖地,舆论压力席卷而来,统统指向了这个29岁、曾为国家争取过无上荣誉、积累了一身病痛却仍坚持走上赛场、只不过输了一场比赛的少年。
迷妹粉丝们高涨的热情反而成为干扰张继科的重要因素。
韩国网友幸灾乐祸:张继科输球太爽了,是韩国乒乓球复兴的征兆。
甚至连我国网友也开始纷纷指责:娱乐腐蚀了奥运冠军。
好像事情永远都会这样发展,赢时你是英雄,万人敬仰,做什么都对;输时你是狗熊,冷嘲热讽,做什么都不对。那些曾经把你捧上天的人,如今换了一副面孔,义正言辞地指责:“你怎么能输呢?你永远不能输!”
但,为什么不能输呢?
别忘了,输不起的是神,输得起的才是人。
我们爱的张继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冷冰冰的神。
不知道在大家跟风说着张继科风凉话的时候,有没有人还记得他曾经为国争取过的荣誉。
在输掉这场比赛之前,他是乒坛历史上第7位大满贯选手,也是继刘国梁、孔令辉后的中国男乒史上第3位大满贯选手,媒体评价他时总会说一句“史上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大满贯的乒乓球运动员”,因为前后历时445天,所以也有人称他为“445先生”。
那一年,他24岁。
时间往回倒数,2008年,这个少年初出茅庐,在全国锦标赛上连胜两名奥运冠军,一名奥运亚军,从此,开始了他战无不胜的战绩。在今年这场和李尚洙对决的世乒赛之前,他在大型比赛的单打决赛中,胜率100%,败绩为0。
但仅仅是这一场比赛的失败,却让很多人抹杀了他曾经创造的辉煌,让人忘记了他吊打对手时的意气风发,忘记了一面面五星红旗在赛场上升起时的骄傲,也忘记了,是他用一颗小小的乒乓球,为祖国赢得了尊严。
当然,那些指责他失败的人也不会再记起他身上曾经受过的伤。
张继科5岁开始随父亲练球,从此拱手送出了自己的童年和青春,训练占据了他的整个生命。他的父亲张传铭既是乒乓球运动员,也是教练,对张继科训练起来,也是狠心得可以。张继科7岁开始就被带着去海里游泳锻炼协调性,一面训练一面挨骂,一被骂就忍不住要哭,习惯性地用左手抹眼泪,导致现在长大后左眼比右眼小了那么一些。
是运动员就免不了伤痛的侵扰,张继科也是。但和其他运动员不同的是,张继科有先天性腰椎假骨裂,太过繁重的训练都可能导致腰伤,在苏州世乒赛的赛后总结大会上,张继科双侧腰骶骨裂。腰伤,几乎伴随了他整个运动生涯。
此外,肩伤、脚伤也是张继科的老毛病,为了参加比赛不受影响,只能靠打封闭来解决问题,而每一针封闭都会减损他的运动寿命,有人统计,张继科这么多年来已经打了12针封闭,是国家队中打封闭最多的队员。
张继科外号“小藏獒”,这是来自国乒队男团主教练刘国梁的评价:
“张继科有野性,比赛过程中一般很酷、不叫、没什么表情,闷的时候很闷,但如果他赢了比赛叫了的话,别人叫都是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不像他,是从胸口发出的,就像藏獒的声音,当这样的时候,他就要攻击对手了,这时候才是他最好状态的时候。”
而他打球的球风,一如藏獒般凶猛,发力时快、狠、准,一次次击打对方取得胜利的同时,也是他以损害自己的身体付出的代价。
打球时专注发力的模样帅到炸裂,候场时却又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呆萌到爆,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酷酷痞痞……
多面的张继科不需做什么就成功吸引到了一群小姑娘们的注意,慢慢的,这群小姑娘们越来越多,遍布天南海北,遍布世界各地,像追明星一样追随着张继科,从赛场上到赛场外,成为张继科铁打的小迷妹。
今年初春,我曾到现场去看过张继科的比赛,那是国乒“地表最强”队内选拔,选拔出来的队员,正是要参加这次的世乒赛。那晚的赛场上,我看到周围无数张继科的迷妹们,头戴着有他名字的小皇冠,挥舞着他的名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张继科!张继科!”
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当整个体育馆都被声浪所覆盖,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热血瞬间就沸腾起来,所有的神经都被赛场上那个身影紧紧牵绊着。
可能你会觉得太过痴傻,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乒乓球运动员用他的力量和人格魅力,为乒乓球事业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如今,很多人诟病国乒的过度娱乐化,认为这是本末倒置,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国乒也是用娱乐化的形式打入了年轻人的心,让年轻人将视线从明星身上转移到运动场上,让国球成为年轻人心中一个传奇的梦。毕竟,就像刘国梁教练说的那样:“体育运动只有得到年轻人的喜欢才会有未来和发展。”
你看,无数粉丝迷妹们的出现就是例证。
在张继科之前,上一位如此引发全民关注的运动员是刘翔。
刘翔是中国体育田径史上、也是亚洲田径史上第一个集奥运会冠军、室内室外世锦赛冠军、国际田联大奖赛总决赛冠军、世界纪录保持者多项荣誉于一身的运动员。
2004年,他在雅典奥运会上以12.91秒的成绩追平了由英国选手科林·杰克逊创造的世界纪录,夺得冠军。从此有了“飞人”的称号,是我们当之无愧的骄傲。
但是,在经历了运动生涯最辉煌的时刻之后,伤病的困扰把他拉向低谷,双脚本是一个田径运动员的生命,但他却右脚跟腱受伤,多年来一直未曾完全康复。
为了扛起肩头沉甸甸的期望,他坚持训练参赛,却迎来一次次沉重的打击,2008年北京奥运会,刘翔在110米栏预赛中右脚跟腱伤复发,在国人期盼的眼神中,中途退出奥运会比赛。
2012年伦敦奥运会,同样是110米栏预赛,刘翔在跨第一个栏时就摔倒在地,受伤的跟腱无法支撑他再次起跑,只好坚持着用一条腿跳到了终点。
刘翔的每一次退赛都引起了舆论的浪潮,很多人开始对这位飞人冷嘲热讽,全然忘记了他曾为我们铸就过的辉煌。甚至有人说退赛就是他一开始的阴谋,这次比赛是这样,下一次,他还会用同样的伎俩。
我们常怪别人对自己太苛刻,但面对这些为祖国赢得荣誉的人,我们却苛刻到极致,容不得他们有一次失败。
凭什么呢?在这一辈子的考试里,我们都不能保证自己门门满分,又凭什么苛责别人只能赢不能输?
但运动员们没有丝毫的抱怨。
刘翔本可以在最辉煌的时候选择退役,但他没有,他依然忍着跟腱的疼痛训练参赛,只因他是中华民族田径史上的骄傲。
张继科本想在里约奥运会之后退役,但他没有,因为他爱着乒乓球赛场,因为赛场上有爱他的球迷,所以他选择了坚持。
每一位运动员都是亡命徒,为了祖国和同胞们的期盼,不惜粉身碎骨。
他们也曾为国争光,我们为何就不能宽容一些,轻轻为他们护住受伤的羽翼,跟他们说一句“没关系”?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输了一起扛,赢了任你狂”,他们值得我们的善待和宽容。
这么多年来,张继科拼荆斩棘,不顾一切用命去拼,早已给了祖国最好的交代,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至于比赛的输赢,真的不要紧。而我们依然会站在你的身后,为你遮风挡雨,无论输赢。
清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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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清南,躬耕于清华的南方都市人,社会学播士,情感心理学砖家,青年人必读的活百科全书。资深树洞,深夜陪聊。微博@清南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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