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周都通宵,什么清晨不清晨的洛杉矶,考过final的我最吊了。
走路我都有点飘了。
其实熬夜熬得是真有点飘了。
够努力了,可以歇歇了。
然而却有人在final刚结束,继续努力赚他今年的10万刀。
10万刀,不是闹着玩的。我听着也觉得假。
小Y是个不会困的人。去年,他自己赚了5万,final还拿了个A......
坐标纽约,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大二。
我和小Y,算是“熬友”,图书馆熬夜认识的。
他在凌晨四点high到飞起狂敲键盘,严重影响了趴在桌子上的我的睡眠质量。
小Y也算是个公子哥了,衣品、人品都不错,就连租的公寓都布置的很有品味。
父亲开了公司,母亲还是医院的院长。“理所应当去留学”,他就存活在这样的家长圈里。
像鄂尔多斯、温州前几年发生的非法集资案一样,小Y所在的城市也蒙受了重创。三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总损失却超过600亿,平均每个三口之家损失30万人民币。
说白了,就是小Y父亲的弟弟,小Y的亲叔叔,带着钱和“小姨子”跑了。欠一屁股债不说,别人欠他们家的钱,也是一分钱都要不回来。
卖房卖车,小Y的父母快五十了不得不在外面租房子住。
整个城市都变了样,毫不夸张地说,餐馆关了将近一半,甚至当地的夜店都倒闭的就剩一家了。
那种时期,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肯借钱给你。
他妈妈哭着跟他说对不起,如果真的出不起学费他可能要退学,他彻底懵了。
总之,不幸的人总是有各种不幸。
留学生家里有经济问题退学的早都不新鲜了,这种事换在我也就最多能陪人抽根烟,稍微接济一下,救不了本。
但小Y女友和他分手,我实在帮不了。
在持续了半个月的沮丧迷茫焦虑之后,他开始想办法赚生活费。
打黑工,办公室assistant,TA,代写作业,帮人搬家,送外卖(有几次还送到之前经常一起开趴的朋友手里),只要能拿着现钱的活他都干。
辛辛苦苦,却只能满足当下的生活。如果挣不了以后的钱,还不如现在就辍学回国。
“挣不到钱,就tm咬着牙滚蛋。”
小Y只给自己半年时间。他也只有半年。
别人代购都是往国内寄东西,小Y“逆代购”,专门从国内买东西寄到美国。
什么都卖。一开始搞得跟杂货铺一样,盯准了各种零食、真空包装的小龙虾,找国内同学买最正宗的鸭头、鸭脖、粉,前前后后准备了几十种吃的。
他原来从来没注意过,鸭脖能有六种不同的辣。
拍照片加滤镜修成卖家秀,联系货源物流,申请公众号写推广文,忙活了几个星期也算搞得有模有样。
真的是为了生存,让一向要脸要面子的小Y,低头在各个论坛发帖,各个群里打小广告,找朋友帮忙朋友圈推广,做起了女生们的知心男闺蜜男生们的贴心小女友。
他也只能靠薄利多销,雇不起人送就自己租车送,做到每一单都送货上门。
其他城市留学生的订单他也照单全接,和大家沟通好送货时间,租个车就去送货了。
这种一去几天的时候,也只能翘课了,在我们这类不明真相的同学眼里,还以为他去吃喝玩乐了。
大冬天零下几十度,他一个人连夜开车,走过几百公里。不管几号公路,景色再美从来没欣赏过。
也有可能是这样的画面。
他和我说,有次是她前女友的订单。
清晨,他敲开了自己前女友的公寓大门。
睡眼惺忪的前女友穿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睡衣,从他手中接过包裹的一刹那,他有点想哭。
一脸疲惫地礼貌微笑,轻轻地带上门。
“以前的事了。”
后来,小Y拓宽了国际转运的渠道,他已经可以拿到正常运费一半的折扣。逢年过节,总是有各种同学家长想给孩子寄点吃的。
3-5天时间也不至于坏掉,小Y象征性的收点辛苦费,口碑一直都很好。
然而不免总会碰到几个刺头。
有一次他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请他帮忙从国内买参考书,平摊掉运费小Y就加了10刀。
可他的朋友却莫名其妙的来跟他撕,指责他完全是杀熟,想赚钱想得不要脸了。
“想赚钱想得不要脸”这句话,让小Y连怼回去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默默地承担了运费。
抽完一根,又续一根。然后自言自语。
“不要脸,没毛病。”
二十出头的年岁,他承受着常人不能承受的重。
多少个夜晚,他忙活着与国内的人订货,熬着夜安排订单,算利润。他学的Accounting到是能给自己算个账。
那半年,他基本上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那次我看他实在太累了,请他做足疗。
“经常熬夜吧。”盲人按摩师刚一开始就说。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一笑。
话不多了,少多了。
摸准了门路,小Y也不断地去抓留学生海外购物的痛点。
从国内代购衣服。
国外的服装对于中国留学生来说,实在无力吐槽。不仅贵,码数还很不合适。
小Y两条腿走路,一方面帮留学生凑单寄到美国,一方面直接选购热门品牌的热款。
找了自己玩了几年潮牌的朋友,选购衣服和鞋。每款最多卖三件。
第一批订单,小Y两天送了三个城市的货,卖了40多件衣服,挣了快2000刀。
第一个双十一,学校的同学和朋友竟然开始熬夜抢东西。默认地址都是小Y提供的。
如今的他,淘宝选品熟悉度宛如卖家小二,物流选择有了固定伙伴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和运费。
在留学小圈子里大家也把他当成了行走的“大淘宝”,谁也不知道他挣了多少钱,他只是说这两年已经攒够了完成学业的钱。
他开了家小公司,并已经有了四个雇员。通过Hbuy物流公司,为留学生解决了无法进行国内网购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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