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四年前我的朋友萍子决心去北京做北漂一族,贫穷时一度委屈着自己,连心都悬在半空地生活。别人热心地介绍她去相亲,对方刚坐下便已露出那条粗厚的金项链,一张嘴就是这句话,“听说你家不是这的呀,我有两套房子,钱是不愁的,就想找个姑娘一块过。”后来经历的几次相亲,比那一次更糟糕,中间人很抱歉也很直白地告诉她“真对不起,人家说你挺好个姑娘,但就是外地的,工作不稳定,每个月就三千块钱工资,这成家了怎么过呀?!”
她周末去商场闲逛,被导购紧跟着生怕她顺手牵羊地拿走哪件标价五百块的连衣裙。她在距离公司两个小时公交车路程的地方和别人合租了房子,连续几日被狂欢的租客吵得不得安生,她无奈之下推开门,轻声说“请问可以小点声吗,我明早还要去上班。”人家竟然斜着眼睛告诉她,“呦,有钱你就别住这呗。”关上门,外面又是一阵刺耳的笑。
四年后,她在同一个城市买了房,虽说只能付上首付,可这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归宿,别人不再称她是剩女,而是“成功的女性楷模”,因工作结识的高质量男人让她再没了相亲的时间。
她去商场买衣服,也不用再莫名地觉得心虚,那些导购看见她衣服上的logo,笑容又堆了一层,讪讪地跟着她“您的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她不用再和别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晚上在浴室里泡个舒服的澡,没有人再吵着她,说那些令人伤透心的风凉话。
●
●
●●
一个网上结识的朋友阿兰四年前毕业时追随男朋友去他的家乡城市,整整半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在家中看肥皂剧吃薯片偶尔投投简历,整日穿着睡衣抱紧ipad过主妇的生活,不自知已经胖到了巅峰状态。
这安逸让她忽略了男友嫌弃的眼神,直到有一天他向她坦白自己已经有了另一人,这男人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限她一周时间搬出去。
她所有的财产不过一只行李箱,剩下的一切原本都依附着男朋友,阿兰哭着挽回这段感情,在这段晴天霹雳里几度差点哭到晕死过去,可是男朋友嫌弃地冷眼看着她,他那新的姑娘也已经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呦,这还赖着呢啊?!”阿兰站在陌生城市的街角,人来人往,多么热闹的大都市,竟没有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以接纳她。
四年后,她在这个城市已经扎了深深的根,把分手后的全部时间都投入职业生涯里,终于发现工作比爱情来得可靠。她没有了看肥皂剧的时间,只肯把时间用于健身房和游泳池,身材好得不亚于瑜伽教练,令同学聚会上的朋友惊讶地认不出。
当年的男朋友也数次找来她,热切地说着挽回的话,她只是告诉他,“对不起,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能没有你的人。”她已经和多金又帅气的海归男友订了婚,无暇去顾及那段营养不良的旧恋情。
●
●
●
●
四年前我办理出国手续,一副学生的青涩模样,穿梭于各个公证处,在拥挤的人群中低声下气地求着一个另一个人。总算出了国,生活也没有让我轻松地过,我以一个典型无依无靠的中国人着陆的姿态,半悬空地过日子。
我没有绿卡,为攒学费在华人开的中餐馆打工,自动为自己的人工费打了半折,抬头就撞见老移民的傲慢和冷漠;
我没有钱,吃泡面住最廉价的房子不肯坐公交车一个人下狠心走夜路,连遮带掩也盖不住自己的贫穷,只听见“这么辛苦还出什么国啊”的尖利声音,却连个施舍分毫拥抱的人都找不到;
我没有一技之长,像浮萍一般没有抓牢的依靠,每个晚上担忧着明天,这生活中意外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如惊雷一般破坏着我的生活,那些歪瓜裂枣有几个臭钱的男人在我身后等着买青春。
四年后终于在国外扎根,结束半悬空的漂流生活,一个人跑到陌生的城市创业,穿梭于政府部门和搜寻新生意的路上,做自己的老板工人与会计,邮件里塞满老移民的问候与咨询。我住在房车里,闲时写字旅行,消受当地人七十岁之后才敢拥有的人生。那些歪瓜裂枣有几个臭钱的男人退后一步,假装高雅地谈着诗,我昂起头的那一刻,他们知道无法用金钱来收买我的青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