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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科幻 | 同年同月同日生(下)

腾讯太空  · 公众号  · 探索  · 2018-08-19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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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科幻 | 同年同月同日生 (中) 【还没加超链接】

6

“平行空间呐,在理论上,是有可能存在的……我说小冯,你这吉普车真没空调啊?还是为了省油舍不得开,你们单位不给报销是不是。”

我在堵车长龙里焦躁的按着喇叭,金教授则将瘦小的身子缩进座椅的竹披,不住的朝着窗外吐着烟圈。我拧开了空调,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金教授又赶紧让关了。

5点40分,距离电台的路程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可现在堵车的状况来看,实在难以准时在一路同行开始之时将金教授送达。不过老于已经做了预案,刚才在电话里说,如果节目开始还没到,那就让金教授接受电话采访。

“但你刚才说的,老大爷穿透井盖掉进坑里,真的很难定义为是平行空间呐,还有另外几个事例,让我看来,基本都是神经错乱,脑子秀逗啦。”

“平行空间是如何产生的呢?”

“这个嘛,要分几个角度去讲,不过估计你一个文科生很难听明白,简单来说,平行空间的产生,是受主观意识的选择影响的。”

“什么意思?”

“你这都不明白?”金教授抽了一口烟,“这么跟你讲吧,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你一定听过吧?”

“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猫的实验吧?”

“什么叫不知死活……不过,你一个文科生能这么说,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将猫关在一个箱子里,箱子里有一种随即释放的毒药,在你开箱子的同时有50%的概率杀死这只猫,那么,没有打开箱子,这只猫的状态是什么呢?就是你说的不知死活,也可以说是不死不活,其实更标准的说法,叫生死叠加,不生不死,亦生亦死,那么怎么知道结果呢,打开看看就行了!加入了观察者,结果定型。”

“这和平行空间什么关系?”

“在主观意识选择的时候,一个宇宙成型,你看到了活猫,那你的空间就是一个活猫空间;但这并不代表着你看到死猫的结果不存在,准确的说,只是你选择了活猫空间,但那个死猫空间,理论上也是平行存在的,或许有另一个你,选择了死猫空间。”

距离电台尚有2公里,此时车子行进依然缓慢,但是一路同行片头音乐响起,几个广告之后,节目会正式开始。

“本来平行空间、平行宇宙都是互不干涉,各走各的路,但若是在强烈的磁场干涉下,有可能两个,甚至多个空间彼此交错,就成了你刚才讲的几个故事,不过我看呐,这都是科幻电影,物理学界也只是推测而已。”

老于的电话打进来,询问我们到了哪里,一听说还有几公里,他稍微宽心,表示平行空间的话题继续进行。

周伟和佳佳的声音出现在了汽车广播里。

佳佳说道:“候鸟彗星已经来了6天,还有1天就要离去,可我们滨海市依然未能放晴,很多网友在后台留言,表示遗憾。不过通过网络上其他地区朋友的照片,我们还是能领略到这颗太空旅客的风采。”

“是啊,既然看不到,我们就等看得到之时再聊,那今天的互动话题是什么呢?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今天聊聊,自己家老人那点有意思的事儿……”

金教授被烟头烫到了手,“小冯啊,什么情况,你们台玩我是不是?”

“不不,您别急,刚才老于还说节目话题不变呢,可能现在只是前期热场,等您到了之后,我们就换话题……”

老于的电话打来。

“到了吗?”

“马上到楼下!”

“快点,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贴近电话,仿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老于,你别挂!”

老于还是挂了电话。

我刚听到老于的电话里,传来佳佳正在主持声音,她似乎正在讲下午那个切菜的故事,“我打开冰箱门,将茄子……呃,内个……”

“黄瓜!”周伟接到。

“呃……还有西红柿啊……”

但是在我汽车的喇叭里,他们却在聊着家有一老的话题。我心内一惊,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拨出老于的电话。

“您哪位?”老于低沉的声音,“我正忙。”

“于继发!”我吼道,“别挂……”

对方的听筒里,传来了和我汽车喇叭里相同的话题,只是有一个时间差,听筒里的会比汽车收音机快大约一两秒。

“你谁?什么人?”

“你不认识冯星泽么?”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不过听着耳熟,您有什么事儿么?我现在正忙。”

“没……没事。”

对方挂了电话,一股巨大的茫然笼罩在我的头上。

我究竟在哪儿?电台没有我,照片没有我,初中班主任的记忆没有我……那么,我在哪儿?

她呢,真的是和我位于不同的空间,我们此刻彼此交汇了?

金教授怒了:“我说,你们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去不去,不去的话,车马费也得照出啊!”

天空现出一缕晴朗,白色的彗星当头缓缓向西行进。

我给金教授打开副驾驶的门,指着一公里之外的发射塔道:“您自己去,车马费给您翻倍,我有点私事!”

我以每小时140公里的速度在海滨大道疾驰,面对着80KM的限速,已经无心搭理。十分钟之前,我打电话给我的爸妈,但两个号码,纷纷接错了人。父亲的号码,打到了一个肉铺的老板,而妈妈的电话,却是一个快递小哥。

“滨海交通广播电台么?”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在彗星来的第一天里,您这里收到过一个叫秦珊的女孩,为一个叫冯星泽的人点的歌,我是冯星泽……”

“哦,是您呐!”接电话的姑娘轻轻一笑,周围似乎有几个人围了过来,“您是秦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冯星泽,对吧?”

“没错!您能通过微信后台,帮我联系她,问问她的联系方式么?”

“不好意思先生,微信后台的留言一般只保留三天,现在超过时限了……”

“那么,能否帮我登一则寻人启事?”

我看着时间,6点40分。

“可以的先生,请问您是想寻找秦珊女士么?”

“对,请务必帮我发出去……明天,是候鸟彗星的最后一天,请您务必要给我发出去!”

6点55分,我将车子停在了父母的老楼之下。撩开爬山虎的阻拦,我踏着破旧的楼梯,上了三楼,敲响了这一扇再熟悉不过的红色防盗门。

“谁啊?”声音有些苍老无力,是妈妈的声音。

我轻咳一声,“妈,是我!”

脚步声在门对面停住,猫眼里阴影一闪,“小伙子,你认错了门了。”这时候,哗啦一声,冲水马桶响了,我爸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有个小伙子,走错门了,嘿……这么大烟味儿,你没开窗户啊。”

“咔啦”一声,铁门打开了一道缝,苍老的父母站立于门缝之中,他们都太老了。

父亲探出半张脸,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你……找哪位,说说,兴许我认识?”

我掐着头,喃喃道,“天呐,难道……这里没有我?”

“小伙子?”

手表显示时间6:58分,我站起身,“您是老冶金厂的冯震主任,里面的是您妻子,张玉兰老师,您妻子是教语文的,对不对?”

父亲提防更甚,“你到底……”

“您别说话,我只好奇,您二位,之前是不是应该有个儿子?”

两位老夫妻对望一眼,“小伙子,你这是……”

“请回答我,是不是?”眼泪随着我的话音,震得簌簌而落,“应该像我这么大,前几天才该过30周岁生日,是不是?”

“你要找谁,你别说这些没用的啊……”

我妈妈忽然拨开父亲,“是!”

“那他人呢?”

“你是谁?”

“他人呢?”

母亲忽然也开始流泪,“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是明泽医院的?”

“妈,你儿子到底怎么了?”

两位老人都愣了,“你乱叫什么!”

我扑腾跪在门口,“求您告诉我,他,您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我父亲怒吼道:“他死了,在肚子里,就死了!”

我再一抬眼,红门关闭,楼道里鸦雀无声。

手表指针,落在7点。

防盗门吱呦再度打开,我父亲的脸探了出来:“星泽,你咋跪在门口?”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是不是,我就听到门口有声响……你刚说谁?星泽回来了?”

我被扶进沙发,身体瑟瑟发抖,为了避免父母过度担心,我只能说自己胃疼。我妈一听这话,立刻就去厨房熬姜汤了。

我爸却看出没那么简单,“到底怎么了?”

“我……我出生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没有啊!”

“您再想想?”

“你是在镇子的明泽医院生的,不是跟你说过么,就连给你接生的黄阿姨,你也见过的。”

“真的没有任何情况?您再想想,我是不是差点死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那天虽然是产妇有点多,但你妈的号在前面,不过若是再拖延一会,或许还真是有危险,生你的时候,你妈妈选择了剖腹产,这可在当时来说,是非常进步和大胆的,因为同时的几个产妇,都没有这魄力!”

我心道,难道另一空间的我妈妈没有选择剖腹产,才导致我死亡的?

我妈走了出来,她在厨房里显然也听见了我和父亲的对话,“也不是全然无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感谢一个人,同时也抱有极大的歉意……”

“什么事?”

“当时和我一起有生孩子迹象的,还有一个妇女,但是医院的医生护士有限,必须得在我们俩之间排个顺序。那位大姐,她可能之前听我说,我是个老师,就说,让我先来,结果等我生了星泽……”

母亲不说话了,坐在了父亲旁边的沙发上,房间里安静无比。

“她……胎儿在母亲子宫内时间过长,造成了窒息,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父亲叹了口气:“这也是命。”

母亲擦了擦眼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是想,如果那大姐非要跟我抢——我听说黄大夫其实和他们家还沾亲带故呢,这俩人若有一点私心,说不定,那大姐肚子里孩子也死不了,生出来,也像星泽这般大了,估计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呢。”

“女孩?”

“女孩。”妈妈哽咽了一声,“我真是没良心,这么多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当时脑子一乱,连人家名字、住哪儿都没问,只记得,她夫家姓秦,护士也叫她秦嫂、秦嫂的……”

我爸安慰似的拍拍母亲的后背,“那天晚上,来了彗星,终究是带灾的,命啊。”

7

看着老于向玻璃里的周伟、圆圆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下午六点整,我离开了导播室。

走廊里,我看着手表,表针走了五分钟,此时的两位主播,应该正邀请网友广泛分享他们拍到的候鸟彗星。

今日万里无云,白星贯日。彗星此时像是一颗陨落的花洒,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留下一道短促的银色轨迹。

我拨通电话,“昨天秦珊的联系方式,请问您帮我问到了吗?”

“您是……冯老师吧?”

“对!我是昨天给您电话的冯星泽。”

这时候,服务台的一个小姑娘推门出来,在走廊里左右张望,然后边朝我挥手:“冯老师,是我接您电话,您需要什么直接吩咐。”

我挂了电话,走了过去,“昨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没?”

“您开玩笑啊冯老师,昨天一直是于导给您电话,您那么忙,谁敢联系您呐?”

不是这个空间。我走到楼下,绕过门口的岗亭,直到马路旁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重播刚才的电话。

“昨天……”

“冯老师,又是您吧?”

“不好意思。”

6点15分,我拨通了老于的电话,“喂……”

“星泽,你跑哪儿去了?我刚还找你,去帮我……”

我立刻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联系不上了另一个空间的电台?难道和老吉普有关系?我坐上了吉普,再度拨打老于的电话。

“星泽,你干嘛挂我……”

我又挂了电话。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我打开了吉普车的收音机,周伟正滔滔不绝的向圆圆介绍着自己浸淫多年的摄影技巧。

我这次没有拨台里的电话,而是拨打的母亲的电话。

“喂,儿子……”

又是同一空间。

“妈,我今天去了黄阿姨的家里,在她的帮助下,我找到了当年的出生记录。”

“是吗?那太好了,他们家是谁?”

“你还记得,镇中学斜对面,曾经有个箱包厂吗?”

“当然记得。”

“那对夫妻,就是厂子里的职工,不过厂子倒闭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黄阿姨听人说,他们也是本地人,可能是去了滨海市,做了点小生意……”

挂了母亲的电话,时间已经是6点30。

彗星已经坠向西方,七点的时候,它将与夕阳一同沉入地平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发动车子,向着西方开去。广播里,圆圆正分享着几张她认为拍摄完美的照片,听众在微信公号回复关键词,就能看到。

6点35分,我又打电话给学校的张老师,他一听是我的声音,又要和我聊青少年的教育话题,我见他说了五分钟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假托信号不好,主动挂了电话。

老吉普驶入了海滨大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一阵沙沙作响,圆圆说道:“彗星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告别滨海市,下次见到候鸟彗星,又是十五年的漫长等待……”

周伟说:“人生没有几个十五年,圆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彗星来的第一天,有个叫秦珊的女孩,给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点过一首《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天虽然我不是我当班,但我依然记得。现在,那位点歌的秦珊小姐,就在线上。昨天,冯星泽先生曾经致电本台,想要联系秦珊小姐,秦珊小姐,你在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清澈的声音回应道:“我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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