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译言
发现、翻译、分享中文之外的互联网精华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参考消息  ·  “赶走联黎部队,是为拔除耳目” ·  昨天  
参考消息  ·  泽连斯基通报最新战况 ·  3 天前  
卢克文工作室  ·  秋意渐浓时,一杯美酒待清凉... ·  4 天前  
中国建材集团  ·  国际范儿 | ... ·  6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译言

笔尖下的伦敦|莎士比亚的伦敦

译言  · 公众号  · 国际  · 2017-02-08 10:24

正文

作家珀西·波恩顿,用一本书的时间挖掘史料,激扬文字,遍观伦敦千年,并铺开一张日益壮大的城市地图。


在乔叟和莎士比亚的伦敦这两章中,负责翻译的是前中国日报记者王京琼,值得一提的是,京琼将文中的莎士比亚之笔也自己操刀:没有用朱生豪,也没有用梁实秋。交付出版前,精评人曾经指出该改,而我仍坚持保留了她的版本:“人是 如此了不起的东西!理性高贵,能力无穷!仪表和举动多么端庄、多么美妙!行动犹如天使,智慧堪比神邸!人真是世间至美,万物之灵!”她如此求真地去体会原 作每一句,从戏院极尽华美的布置,到宗教界的反戏剧运动,再到形形色色的观戏人与诗文,将整个莎士比亚的年代在手下描绘得气象万千。


—— 郭欣《笔尖下的伦敦》译后记


莎士比亚的伦敦

节选

乔叟之后大约200年就是莎士比亚的时代。虽然这两个时代离20世纪都很遥远,但是我们不应该忽视从14世纪到16世纪发生的历史变化。较之14世纪,16世纪的伦敦城面积大了很多,人口也翻了不止一番,从40000增加到大约100000。伦敦墙内的旧城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墙外多了很多新建筑。萨瑟克区各方面也更加成熟完善,尤其是沿河至伦敦桥东一带;阿尔德城门和大主教城门口的两条路两边半英里多都是房屋;从沼泽门一直到河边的城西部和北部也人口稠密。河岸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一路都是宏大的建筑;再到查令十字站,就是村庄了;所以伦敦城里鳞次栉比的或公共、或私有的建筑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是最后一座。


但是,人口的增长和规模的扩大并不是必然会改变伦敦社会的本质。这个时代一个显著的变化是:到了莎士比亚和伊丽莎白[1]时代,英格兰真正地、自信地独立起来。英格兰几百年以来没有间断过与外敌的对抗,在乔叟有生之年胜利之光还非常渺茫;但是1588年击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the Armada)之后,英格兰再也不必担心来自欧洲大陆的入侵。


在莎士比亚时代,比规模增长和独立都更为重要的历史发展是英格兰和伦敦的世俗化。朝圣在伊丽莎白时代已经过时了,如果这时让随便三十个出于不同目的的伦敦人一起进行一次穿越英格兰之旅,那么他们的构成和特点肯定和理查二世时的伦敦人完全不同。此时的伦敦已经不再唯宗教至上。乔叟和兰格伦早在14世纪的预言成为了现实,教会日趋堕落,到了1530年和1540年间全国的修道院解散。当时组成了一个调查委员会,一旦发现修道院里有违规现象,就报告到议会,随后很多小修道院的特权就被取缔了,跟着王室出面指控和解散了所有大修道院。王室把很多教会设施作为私产赐给了权贵,有的则用作学校;总之在短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内,大量曾经用于满足少数人的宗教目的的建筑一下子变了身,直接为世俗目的服务了。


修道院资本的重新分配和修道院的解散其实都只是现象,现象背后的原因是当时人们生活兴趣的转移。新时代的知识使得很多人不再像旧时的僧侣一样埋首于宗教研究。较之人与上帝的关系,人们开始更关心人与人、以及人与其所处环境的关系;令乔叟时代的思想者欲罢不能的“蒙昧”状态不再吸引人,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世界神奇之处的兴趣和求知欲。这样的转变立即促进了天文、探险、和自然科学的突飞猛进,人们开始对自身、对人类包括物理的、心理的,和社会的很多方面产生了新的兴趣。新时代的这种人本精神,《哈姆雷特》中的一句台词总结的最到位,哈姆雷特在说完“覆盖众生的苍穹”和“金黄色火球点缀的庄严屋宇”后,说到人:


“人是如此了不起的东西!理性高贵,能力无穷!仪表和举动多么端庄、多么美妙!行动犹如天使,智慧堪比神邸!人真是世间至美,万物之灵!”[2]


从当时剧院的发展也可以看出来,当时人们的注意力从宗教转移到世俗,并非言过其实。史料显示,中世纪发展戏剧的初衷是让宗教崇拜场所和仪式更加精致更加吸引人,这是当时的大潮流。但随着历史发展,戏剧慢慢地走出了教堂的大门。戏剧化的表演和台词最初是穿插在教堂正式仪式中的,后来经过一系列演变发展,戏剧部分从固定的专门仪式中独立出来,人们开始在教堂的庭院里而不是教堂里面表演戏剧,参与者也不限于教徒,再后来由手工业行会赞助在广场上演出。而随着文艺复兴对英格兰的影响,教堂和剧院实现了完全的分裂。捍卫英国道德的清教徒们大多对剧院要么视若无睹,要么充满敌意,认为戏剧只会转移本该专注于“沉思神与永恒福祉”的注意力;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的剧作家,他们大胆地采用异教徒素材,写成戏剧或者小说来娱乐观众。



局面这样发展到莎士比亚年代,结果是一方面戏剧和表演成了非常流行的“不体面”的娱乐,且当然受到了王室的扶持;而另一方面执着保守的清教徒一致认为自己道德高尚清心寡欲,容不得世间还有“蛋糕美酒” [3],他们坚持反对建立剧院并组织发起了旨在完全消灭戏剧的正式运动。他们的坚持不懈最终获得了法律上的认可:在莎士比亚年代,所有1576年以后的剧院都必须建在伦敦城以外。虽然严格来说这次立法是清教徒的胜利,但实际上造成的影响却很小,因为建在城外的剧院并不远,从伦敦市中心步行便可轻松到达。最早的剧院中,建于1576年的剧场(the Theater)和幕帷剧院(the Curtain),以及建于1599年的吉星剧院(the Fortune)位于泰晤士河北岸;而建于1592年的玫瑰剧院(the Rose),于1599年旧址上新建的环球剧院(the Globe),及建于1613年的希望剧院,又名斗熊园剧院(the Hope,or Bear Garden)则位于河对岸的萨瑟克。


注释:

[1]指伊丽莎白一世(Elizabeth I, 1533-1603),当时的英国女王。

[2]见《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场。

[3]清教徒的敌意也遭到了戏剧界的反击。例如《第十二夜》第二幕第三场,托比.贝尔奇(Toby Belch)爵士的演说就暗指清教徒。约翰逊(Johnson)所著《巴萨罗穆》中的“忙忙碌碌的狂热土地”,也是对清教徒的戏谑。

堡仔图书《笔尖下的伦敦》已经上架豆瓣阅读,购买请点击“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