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儿子十岁的生日,是个大日子。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顶着星星早起去上学,而是睡到太阳透过窗帘缝隙,刺到了眼睛。起床后,我又开车排在四环一点点向前蹭,而导航的目的地不是学校,是北医六院。
漫长的等待,见了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子,拉着孩子楼上楼下在迷宫一样的诊室里穿梭,还需要随时避开那些自言自语、蹦蹦跳跳的精神分裂症,终于在医生下班前取到了所有的报告。女医生很无奈的看着我,一个小时前她就应该下班了,但是看到我拿着中度焦虑、重度抑郁的报告回来,她还是很尽职的坐下来在病历上写下了诊断:急性应激反应。
“不要再让孩子上学了,在家休一周,学习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家长自己在家教教就行了,千万不要在孩子面前再提起这件事,不要让孩子有任何压力,你们大人得去承担,去把这件事解决了。记住!不能带孩子去解决,你必须保护他。哎,你们哪个学校的呀?”第一次看病听到医生说这么多话。
“哪个学校的?”
“哦,中关村二小。”我恍如隔世般回过神,回答了医生。
“名校也这样,哼!”医生的轻蔑反应是对我最大的共情吧。
十年前的今天,我拼着命生下了儿子;
十年前的今天,儿子拼着命来到我身边。
每对母子都是这样拼着命才能相见,可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
上周四,课间操时,他一个人去卫生间小便,随后同班的两个男生跟了进来,一个堵在他所在隔间的门口大喊:“xxx我要打开门看看你的屁股!”
由于那个隔间的门锁坏了,儿子很怕,很怕那个一直找他麻烦的胖子会冲进来,他想要赶快尿完跑出去,就在这时,另一个男生从旁边的隔间扔下了一个垃圾筐,正砸在他的头上,尿和擦过屎的纸洒了他一脸一身。那两个男生见状,哈哈哈一阵嘲笑跑走了,全程不到一分钟,而就这么短的时间是没有其他孩子在场的,这是个只有他一个人的空档。
卫生间里又剩下他一个人,这时他开始哭了起来,他说自己太害怕了,一脸都是尿特别臭。因为很多男生淘气,经常会尿在垃圾筐里。
当他回家告诉我这一切时,孩子已经抖成一团,我想安慰他拉他去洗澡,他立即嚎啕大哭起来,告诉我他已经在学校用凉水冲了好久好久,已经没有臭味了。
11月的冬天,他用冷水一边哭一边冲头,之后只好用红领巾擦干,他怕被同学们发现而嘲笑他,他还要赶去操场上去检查做操情况,因为他是个体委。
天啊!当我把他哭着说出来的断续片语连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他遭遇了校园霸凌,在小学四年级的男生厕所里。
我当即给班主任打电话,要求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到学校解决问题。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了一个母亲最该做的事情——保护他。可我没想到解决之路竟然会这么艰难和漫长。
第二天,我和先生带着孩子一起到了学校,除了对方学生家长,还有班主任和四年级教研组长。事情经过核实顺利,两个孩子供认不讳,伸手扔垃圾筐的孩子有点害怕了,吭吭哧哧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倒是那个没动手的孩子,思维清晰、言语准确,并支持着动手的孩子“你就放心大胆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你在这是安全的,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就说去!”
小小年纪,我真佩服他的勇气,在老师和家长的面前如此镇定,包括解释垃圾筐里装的是带翔的纸,并以嘲笑的口吻给我解释翔就是屎的意思。
问他当看到垃圾筐砸下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在笑,因为这太可笑了。
问他如果现在回到昨天那个时刻你可以做些什么,他说我也可以阻止他(另一个男生)扔垃圾筐。
在孩子眼里事实是清楚的,但到了家长的嘴里就变成了玩笑,变成了我孩子就是有点淘气,变成了孩子小就是没有界限,变成了他就是随手一扔根本不懂那筐脏不脏。
然而老师也直接定性为“就是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
玩笑?你确定你没有在和我开玩笑?
扔筐的孩子家长愤愤不平地给我们口头道了个歉。哦,对了,昨天她还在电话里表示这么点事不值得大动干戈地闹到学校去,我给你说声对不起你还不满意么?
堵门大笑的孩子认为自己是个目击者,将所有责任推到扔筐的孩子身上。他妈妈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始终嚷嚷这件事跟他们孩子没关系。就算他家孩子自己都承认从三年级开始骂我儿子侮辱性外号,四年级时不时推搡踢撞,上课干扰别的同学听讲。她还要在旁边补上一句“老师可是听清楚了,我儿子说那都是他后桌先招的他,他才上课打回去的”。哦,原来他们家的逻辑就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打。
老师的反应更是奇葩,没有共情我们受害者,反而质问孩子:“发生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在间操时看见你也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啊!”
班主任老师在学生经历这么恶劣的袭击后没有看出情绪变化,是你太失职无能?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该获得奥斯卡影帝?内心充满委屈恐惧还要表现出波澜不惊?
教研组长的“指导”更是奇葩,一边作证四年级的孩子没有边界正常,一边又告诉家长教孩子向攻击者认同,而不是反抗霸凌的行为。
这一次的沟通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儿子以为家长和老师可以为他讨回公道,但是没有。
老师认为霸凌是玩笑;
他没敢告诉老师反而被老师责备;
那两个孩子很潇洒的度过了这个周五余下的时间,他们认为自己胜利了,因为在老师看不到的时候那个胖子又来出言不逊刺激他。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孩子晚上不肯睡觉,不愿意吃饭,一点小事就哇哇大哭,赖着我不敢一个人睡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惊醒……连续三天同样没怎么睡的我,连夜给校长写了封信,周一一早七点钟就等在校门口。
终于见到了教学校长,以及德育主任,听了事情的经过,她们保证这个事情学校会解决。
但是从周一下午放学后,她们把我带进休息室,轮流四个老师跟我谈了三个小时,主题竟然是让我放弃信中提出的四点诉求:
1、处理、惩戒施暴的孩子;
2、保护我儿子不受二度伤害;
3、让施暴者的家长道歉;
4、对方承担相应的治疗费用。
然而这四点诉求的依据就是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啊!作为一个母亲,最基础的要求处理施暴者,保护我儿子不再受伤害,难道是无理取闹吗?!
周二,德育主任打电话,但是绝口不提学校对我提出的四点诉求的处理意见。
周四,班主任打电话约我去学校面谈,四个老师,其中有班主任、学校书记、德育副校长、某老师,男书记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发难,大声呵斥,时不时还翻着白眼,可怜我拿着本子和笔本想记录学校的处理意见,这下变成好似犯人一般,毫无尊严,更是一个要点也记不下来,因为所有的要点都围绕我是一个过分的家长:孩子在学校受伤就该学校管,家长不可以有意见;以及要求对方家长道歉是不对的:到最后已经攻击到我是一个不够格的妈妈。
他吼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学校接到了教委的电话,我家那位愤怒的爸爸已经向教委申请支持处理。
让我家爸爸愤怒的点是班主任未征求孩子同意的情况下,让我的孩子频繁与霸凌的孩子互动非要让他们在一起玩,并且拍下看似“和谐”的照片发在班级群里。在孩子已经产生了应激反应的情况下,班主任的做法雪上加霜地加重了他的创伤,就为了“看上去没事了”不惜以孩子的心理健康为代价,这是爸爸不能忍受的!当天孩子放学回家边哭着提出不想再上学了(这也正是六院医生的医嘱,孩子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正常上学)。
因为接到了区教委了解情况的电话,学校就恼羞成怒,不是配合上级处理问题,而是怒骂家长。
男书记喝了好多次水,因为他已经吼得口干舌燥还不放弃。太可怕了,我长这么大重来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对就是那种不带脏字但是充满了愤怒的攻击,其他老师则配合点头、窃语等肢体语言来制造另一种压迫。
我们明明是受害者,只要求学校处理和道歉,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如果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我可能真的就瘫了。我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身体,为了儿子不能怂,尽量勇敢地回应男书记的发难。
那种偏分的长发,一说话就抖动的掉下来再被他以90年代的潮流动作撩回去,黑眼圈、翻白眼、口沫横飞、拍桌子……
够了,这一切不就是我儿子被霸凌时的感受吗?突如其来的侮辱,连我一个四十岁的人都产生了濒死的危机,更何况他一个十岁的孩子。
天啊!我无法再忍受,收起笔本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当看到等在校门口的儿子时,我还要努力忍住泪水向他微笑,我是妈妈,我要为了我的孩子而战斗,我要在他受到伤害时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我要告诉他寻求公正的方向,我要拼尽全力让阳光冲破雾霾照亮本该保护孩子的校园……
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无论多么艰难,妈妈都要带着十岁的儿子向校园霸凌说NO!
附文:
《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刷屏文后续:校方称言论不实将追责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新闻网”(ID:cns2012),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近日,北京市中关村第二小学一位家长在网上发文《每对母子都是生死之交,我要陪他向校园霸凌说NO!》,称孩子长期遭到同班同学的霸凌,更被同学用厕所垃圾筐扣头。
事发后,孩子出现失眠、易怒、恐惧上学等症状,经诊断为急性应激反应。家长称“老师把这个事说成是‘过分的玩笑’,还让我们大事化小,让我们不能接受。”并已向海淀区教委反映此事。
对此,中关村第二小学10日午间做出回应,回应如下:
承蒙社会各界长期以来对学校的关注和支持,我校一直认真落实教育部、北京市以及海淀区教委文件精神,始终坚持立德树人,秉承二小的办学理念,关心、爱护学校的每一位学生,坚守教育责任,努力让每一位学生都能健康快乐成长。
近期,一起发生在我校三名中年级学生、家长之间的事件引发了社会的关注。从事发到现在,学校一直在积极努力协调,客观、公正地处理几方家长间的相关诉求和矛盾纠纷。本着保护好每一位未成年孩子的合法权益,特别是事件中提到的受伤害的未成年人原则,学校还将做持续努力,力争达到多方认可的结果。
此外,针对近期网络上出现的关于我校以及相关事件的不实言论,我校将保留通过法律途径维护学生及学校声誉,并追究相关主体责任的权利。
在此,我们真诚地呼吁:关心关注此事的媒体和公众,从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维护学校正常教育秩序的角度出发,让教育问题回归校园进行处理。我们诚恳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和帮助!
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第二小学
2016年12月10日
附文:
一名赴美访学的复旦学者:我是如何处理女儿在美遭遇的校园暴力
文︱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孙沛东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澎湃新闻”(ID:thepapernews)
今年2月得知自己入选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学社2016-2017年度访学学者,女儿随我8月中旬启程来到波士顿剑桥,进入剑桥某公立小学一年级读书。班上共有17名学生,大多是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大学“二代”,以及来这两个学校的访问学者的子弟。
9月6日开学至今,女儿很快适应了新学校,每周都处在班级苹果树的顶端(Apple Tree贴在他们班级墙上,用是否是主动的学习者、安全、尊敬他人、负责任,好公民五个标准自评,再加上老师的评价,决定学生每周在树上的排位)。她在学校和我们居住的哈佛社区也交到一些好朋友,过得很开心。我几次听到小姑娘坐在马桶上,哼唱音乐课上学到的新歌。
10月7日周五,我照例工作到较晚回家。饭后,孩子避开爸爸,把我拉到卧室,告诉我当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同班有个男同学上课时,伸手打了她的胸部。男生指甲很长。我赶紧查看,灯光下她的胸部似乎的确有些发红。立马询问当时的情况,以及她有没有告诉老师。她说当时很疼,但因为害羞,没敢告诉老师,放学后也没跟爸爸讲。
这个男生,我之前听她多次提及。人高马大,留级生,经常欺凌同班同学,跟我女儿也有过几次不愉快的交往。9月中旬体育课上,他拿篮球砸在女儿的头上,孩子说疼了很久。我当时劝她不要太在意,体育课上孩子们玩起来,无意中篮球会砸到人。她自己控球不好的话,也可能砸到别人。女儿还说,每天中午学生排队午餐时,这孩子经常插队,并且时常用肚子顶前面的同学,尤其是我女儿。这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招,只能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况,看着对方的眼睛,严肃地对他说:Stop it, I don’t like it!
如今,看着女儿胸部发红处,当妈的我感到胸中有十万匹马肆意狂奔。已经是周五的晚上,下周一恰逢美国的Columbus day(哥伦布日),加上周末,最快周二才能去学校解决这个问题。强压心中怒火,我意识到冷静第一,而且要跟孩子一起直面,并妥善处理这个问题。
给女儿倒了杯果汁,母女开始商讨这件事的解决办法。首先,我需要查孩子刚入学时学校所发手册上有关于校园暴力的内容,再查阅美国最新关于校园暴力的研究论文,并比对牛津大辞典上对校园暴力的定义,先明确这个问题的性质。其次,我打算给班级老师(相当于国内的班主任)及其助手——这两位女老师——撰写一封正式的投诉邮件。如何措辞,需要考虑一下。
总之,我感到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好。一个7岁的小女孩,一个在美国上学的外国学生,而且是英语初学者,遇到这种校园暴力,处理不好,可能会被这个小孩继续欺负,其他小孩也可能有样学样,如此以往,会给女儿造成心理阴影。
讨论过程中,女儿提醒我最好咨询一下美国的家长,我觉得很对。周末小区都有聚会,我正好咨询一下其他父母。说实话,孩子2009年9月初出生,在托班和幼儿园都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孩子。因为性格开朗,擅长交往,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些,一直是班级领袖,也是小朋友之间发生冲突时的自然调解人,我从来没想到过她会被别人欺负,也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考验我的时刻到了!
是夜,习惯早睡晚起的我,彻夜无眠。翌日上午,赶紧讨教小区内相熟的妈妈们,澳大利亚妈妈,冰岛妈妈和美国妈妈三个人的意见一致,这事应该立马投诉,要求面谈解决。
赶紧回家写邮件,自忖核心内容应该包括事实陈述,情感动员和直接诉求三部分。先描述女儿转述的事实,对女儿造成的伤害,涉事男生跟女儿以往的不愉快经历;接着试图唤起班主任(她有三个女儿和两个外孙女)的同理心,请她设想我周五晚至周二面谈前的心理煎熬;最后提出在不干扰正常教学的前提下,请她安排周二与我面谈一次,商讨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末了,感谢老师们对女儿入学以来给予的关心和照顾。
邮件发出后,我拨打学校的总机电话,留言提醒班主任老师查收我的紧急邮件。周二清早,送孩子上校车后,我立马拨打学校电话,转到班级,班主任老师接听,我简短告知此事,她答应马上查阅邮件,并约定中午十二时半教室面谈。
随后,我按时去办公室工作。当天中午,哈燕为访问学者组织了哈佛学术期刊主编和哈佛出版社总编,主讲有关英文发表和出版的讲座,根本无心听讲。我将投诉信打印四份带着,直奔学校。
按时走进女儿的教室,发现班主任正在跟一个男生谈话。看他高高壮壮的样子,我马上猜想这位可能就是“本案”所涉男生。老师看到我,请我进去,同时送那孩子出教室门。我佯装随意地问这孩子的名字,果然是那孩子。我现在理解女儿的处境了:这么高大壮的男生,即便女儿班级第一女高个,热爱体育,体质优秀,可哪是这孩子的对手啊。
未几,校长、助手和班主任鱼贯而入,互致问候入座。我主动走到“主位”坐定,三位老师陆续坐好。根据社会学理论,占据有利空间,是无声地宣誓个体对谈话的某种掌控权。跟三位母语是英语的美国人,正式严肃地讨论校园暴力问题,我这个英语是第二外语的中国人需要理论傍身,自我暗示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把打印好的邮件分发给三位老师,大家开始阅读。我再次陈述事实,班主任接着说明她了解到的情况,助手随后补充,我最后重申问题的性质,并列举麻省最新校园暴力的统计数据,主要的暴力现象以及学者的追踪研究得出的对受害学生的心理伤害。总之,我认为这是一起校园暴力事件,同时,鉴于男孩的年龄和行为,我不排除此事涉嫌性骚扰。四位女士在他人讲话时,都飞快地做记录。末了,校长表示歉意,承诺翌日一早开启正式调查(a serious investigation),分头找两个学生研讨此事,同时约见男生父母。
我表示感谢,再次重申女儿很喜欢这个学校和她的老师,感谢他们对孩子的呵护和爱心。同时,我提出三条建议:第一,在两个孩子能够友好相处之前,上课时,尽量将涉事男生与我女儿分开就坐;第二,在我女儿能够用英语顺畅表达自己的想法前,希望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把我女儿安排在靠近老师的位置上;第三,希望老师能够时不时在放学前问问孩子当天的情况,如有问题,请迅速联系我。
三位老师同意照办,校长答应告诉其他任课老师前两条安排,并承诺女儿每天离校前,她会亲自询问她当天情况。最后,校长和班主任都表示最近会集中跟学生讨论校园暴力问题,并进行校园安全教育,助理老师说她每天送女儿上校巴时,也会跟她聊聊当天的情况。
谈话过程中,我一直暗自告诫自己,不要遗漏重要细节。结束谈话前,我突然想到女儿第二天早上跟校长谈话时的语言问题。提出需要学校的ESL老师在场,帮忙翻译。校长补充说,同时在场的还会有学校的心理医生。
面谈和沟通很顺利,我十分感谢她们的帮助。晚上孩子的反馈也很正向,当天班主任的课上,的确讨论了校园暴力问题。离校前,校长和助理老师都询问了她当天的情况。
翌日下午,我接到校长的电话。调查结果是:男生说他不是故意碰我女儿的胸部,只是伸胳膊时无意中碰到;我女儿也承认男生并非有意为之;而且,我女儿要求男生正式向她道歉,称若是再次道歉,她会感觉好很多。
我仔细听完,首先感谢校长高效的工作,表示接受她的调查结果,但对我女儿要求对方道歉一事表示怀疑。我了解自己的女儿,援用这种外交辞令,并不是一个接受外国校长质询的7岁小女孩的正常反应。况且,判定一种行为的目的性并不容易,尤其是缺乏视频证据,未成年双方当初各执一词的时候。尽管当时班上有目击者,或可佐证男生行为到底是否故意,但按照美国教育领域的政治正确性原则,大概也不可能操作。因此,这事就此打住。但是,我希望学校关注此事,防止再次发生。
挂断电话前,我问校长,此事是否会记录在案,若是,能否给我一份档案资料。作为历史学者,我对档案的执著再次显露。校长承诺翌日请孩子带回给我。
周四,女儿带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份麻省公立学校校园不安全事件的正式记录,班主任填写了这份公文表格,上面有校长和班级助理老师的签字。校长还贴了一个小便条,解释说因为保护未成年人隐私的规定,她用涂改笔隐去了涉事男生的姓名,给我备案的这份记录里面,我女儿的名字由First name的第一个字母代替。
如今,此事过去两周,三位老师信守承诺,校长更是坚持每天在女儿放学前,询问她当天的情况。目前孩子一切皆好。我衷心感谢她们,设身处地想想,我若在她们的位置,我能否做到她们这么好。
平心而论,女儿的两位老师很好。因为参加学校组织的School Night等活动,跟她们接触过几次,印象很好。班主任从教24年,是一位慈祥可爱的老太太;其助手很年轻,哈佛毕业的本科生,和声细语,女儿很喜欢她们。我曾应女儿的要求,与她一起手绘卡片,送给感冒痊愈返校的班主任;也曾共同手工制作玫瑰花,送给过生日的助教。校长女士接触不多,但印象也不错,入学第一天,她亲自介绍学校和女儿所在班级的概况,引介女儿的ESL(英语作为第二语言)老师,并带我们办理校巴登记和午餐注册等事情。她高大壮硕,笑容亲切,握手很力,跟学生也颇成打成一片,我亲眼看见她在广场上拉着学生们一起跳舞。
今晚女儿的学校组织万圣节Party,我要再次向老师们表示感谢。
学术合作联系人:周邦民(微信号:i87062760),添加时请注明:姓名+职称+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