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值得怀念，却也最复杂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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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编辑部中，我可能是在概念上最“守旧”的那个。光是今年一年，我就对不知道多少新概念，作出了主观且极具偏见的评价。
而在虚拟主播（Virtual YouTuber）上，我也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执著——在我的记忆中，对他们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执着于某些浪漫，但又不切实际的设定，不承认“中之人”存在，并且会以高频率进行视频投稿整活的样子。
但如果真要说起当下最火的虚拟主播，我也并非完全没数。根据编辑部里，某个狂热A-soul粉丝的说法，他所喜欢的主播一次直播，就能够从B站捞走上百万艘舰（虽然我并不明白舰是什么意思），但每次轮到我提起那些“黎明时期”的Vtuber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又好像突然回到了四年前，人们第一次听说“Vtuber”时那样。
我知道，总结到最后，这还是因为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但总有些东西，是真的无法代替的。
说实话，其实在这周之前，我从没发现自己对于这些顶着好看皮囊，靠着网络整活出名的虚拟主播，有多么复杂的感情。他们的视频的确有趣，但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掺杂在我们生活中，众多娱乐性亚文化的一条分支罢了。
无限期休眠
“嗨多磨！”
2021年12月4日晚上，作为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Vtuber，绊爱（KIZUNA AI）在Youtube上，进行了名为《5周年纪念！以及超重大发表……！》的直播放送。其主要目的，是对五年前开设的频道“A.I.Channel”，以及绊爱至今为止的活动，进行五周年回顾总结，并顺便，发表一则“超重大”信息。
但对于更多的观众来说，这种噱头在视频主播中，根本算上不上什么。最后的重大发表，大概也就是新一年的活动日程发表，或其他什么联动活动罢了，至少到直播中段为止，我都是这么想的——
尽管这次对于过去五年活动的回首，详细到了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在初次听到“Sleep”这样的词汇时，我一下没有回过神来是个什么意思。从某种意义上，自己早就熟悉了爱酱高频率的更新视频，就连那些因为时间等各种原因，无法第一时间观看的直播，也会在无聊时点开回放。
根据株式会社“KIZUNA AI”公司在直播结束后放出的公告，以及另一个视频中绊爱的所述，这次“停止活动”是为了适应新的Vtuber时代，并为绊爱这个角色（品牌）的进一步成长，所做出的不得已判断。活动停止将从明年2月26日，最后一场线上演唱会结束后实行，现在已经上传的视频，将会照常保留。
这则报告，无疑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搅乱了不少网友在周六晚上，睡前本应放平的心情。而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得上爱酱的粉丝，但也为是否应该专门写上一篇没人在乎，并且充满自我表达的文章，纠结了许久。但让我更加纠结的是，为何“停止活动”这件对于Vtuber们来说，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能够如此搅乱思绪。
思考的结果，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她是我与不少人，第一个认识的Vtuber，也是在蛮荒年代里，一个此前极为陌生领域的开拓和先驱者，更是曾经“Vtuber四天王”中，分量最重的那个。
最初的虚拟主播
在2017年3月，于东京国际展示场举办的“Anime Japan2017”上，出现了非常奇妙的一幕。
一位头顶粉色心形发卡，用着可爱声线的少女，正透过自称一块算不上大的屏幕，以及设置在屏幕上方的摄像头，和经过站台的参观者打着招呼，并热情邀请他们走到屏幕前，和自己聊聊天，做做游戏，顺便在社交媒体上，帮没有什么名气的自己做做宣传。尽管并没有太多人愿意和她进行互动，但其充满活力的性格，还是给在场的参观者，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也是在这时，不少人第一次知道了Youtube上，还有一个整天泡在纯白空间中，以一天一更的频率，上传着视频的“虚拟Youtuber”。
在这时，绊爱的Youtube频道，刚刚突破10万人。对于一个才建立四个月不到的频道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2016年12月开始在互联网上活动的绊爱，可以说是Vtuber概念的创始者以及概念具象化。设定为16岁少女，却是刚刚出生；由于3D空间限制，显得体力极差；靠着模型极其简陋的“随机生成器”，进行各种奇怪的挑战；因为意味不明的“曼妥思可乐”视频和危险发言，导致账号莫名被冻结；又因为在《生化危机7》游戏实况中那几句日式“花Q”，彻底从日本火出到了全球，在2017年12月达成Youtube上100万的订阅。
这些，是我对这个总是自称“聪明贤惠的超级AI”最深刻的印象。
绊爱的角色形象，由插画家森仓円设计，初始服装由白色水手服与短裤组成，尽管会以不同场合变换服装，但却是业界少见的出道多年，还在使用初始服装的Vtuber。在“设定”上，绊爱是由人类制造的超级AI，觉醒了自我意识，为了了解人类并和人类产生联系，开始了自己的Vtuber生涯。她早期的目标，是通过积累人气，获得电视广告的演出工作，而想要这个“最初的小目标”，在ACG文化风靡全球的日本，并不算什么难事。
高度匹配的声音和性格，成为了她最显著的特征。即使这样，她在Vtuber活动中，面临关于角色“中之人”的话题时，也一直坚称自己的“中之人也是绊爱！”，这些都成为她，以及日后“Vtuber”概念的标志。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设定，因此在最后的直播中，她才会选择“休眠”这样的词汇，而不是直接的“活动停止”来进行表述。为了在当下的时代中，进一步寻找自己作为AI的可能性，一次无限期的“数据更新”是必要的。
当然，任何生活在残酷现实中的大人们都明白，这其中真正的原因，不可能真的这么积极美好，就此话题展开的讨论，近来在社交媒体上，也是数不胜数。
实际上回头看看，从今年早些时候开始，这次“活动停止”就已经有了苗头。
在绊爱2020年7月的七夕直播节目中，绊爱便表示希望能够在年内（2020年），让频道登录者数突破300万人。这时，距离打破这个难关，只剩下二十多万，如果放在两年多以前，这似乎没有什么难得，但在2019中旬开始，这个数量的增长，却出现了大幅度的减少。进入2021年后，这个增长更是一度进入几乎停滞的状态，在11月前后，更是直接被隔壁HololiveEN刚刚出道不久的新人Vtuber反超。
对此情况，绊爱不得不在今年的投稿视频中，多次提起冲击300万一事。即使在一部分粉丝的帮助下，艰难地增长着登录者数，但也终究敌不过时代的潮流。直到这次直播开始为止，其频道登录者数都未能突破300万人，可能会成为五年以来，最大的遗憾。
对于一部分Vtuber爱好者来说，绊爱的诞生，即是一个时代的开始。虽然她最初所做的事情，和过去的传统Youtuber们没有太大区别，但仅仅换了一种模式，事情就变得非常新鲜，对于此前并没有主播观看习惯的网友来说，也多了一种新的娱乐方式，可以选择。
那时候，“虚拟Youtuber”就好像是一种完美的存在。在无数安利中，她们有着完全理想化的外表、不同于现实主播的有趣背景、远超合成软件的有机声线，更不会受到现实世界的外界因素影响，甚至不会受到年龄的困扰，简直就是从现实真人和幻想角色中，各抠出最好的那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
可惜的是，这些曾经几乎找不出破绽的属性组合，终究敌不过“人祸天灾”。五年的时间，再加上一点意外，足够彻底打破所有的幻想。而绊爱所面对的困境，也不过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个例罢了。
Vtuber黎明与四天王
每每与人聊起Vtuber时，我总喜欢把爱酱挂在嘴上，顺着还会将另一个“老掉牙”的概念引出，那就是在Vtuber业界组成初期，支撑起这一概念成长的几位早期Vtuber。如果说，刚开始对于绊爱的关注，仅仅只是出于猎奇心理和解乏，那么他们可能才是真正吸引我开始关注Vtuber的最重要原因。
在这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包括绊爱在内，被粉丝们统称为“四天王”的五位先驱者。他们凭着各自不同的活动理念，但又同样鲜明的角色个性，共同构建了今天我们熟悉的Vtuber生态圈，
虽然到了今天，那些活动于早期的传统Vtuber们，已经不剩下多少。但关于那时的故事，却还是能让我在茶余饭后，不小心叨上几句。
Vtuber四天王这个概念来自民间，且很少会出现争议。如果要对他们的共同点做个总结，那大概就是：除了绊爱外，其他四人都是在2017年前出道，且受到绊爱影响，并都在2018年的Vtuber热潮中，迅速积累起了大量人气。虽然他们从未用“四天王”的名号自称过，但对于那时的粉丝来说，把他们列在一起，就是对Vtuber这个概念最好的诠释方式。
需要额外说明的是，在2016年前，也已经有日本youtuber使用“虚拟形象”的形式，上传自己制作的视频，其中最有名的是2011年开始活动的Ami Yamato、2015年开始活动的“二次元youtuber”动画少女艾莲，以及在概念和技术上，最接近现在Vtuber，由日本千叶县气象频道制作的“高性能天气播报AI”Airi。
即使我无法告诉你，他们对于Vtuber概念的成型有多少贡献，但在当下的粉丝圈中，仍有不少人对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
让我们先聊回四天王。
2016年12月，一家名为“APP LAND”的互联网公司，这时他们正在为公司的第一款手机游戏《少女兵器大战》忙活着——在2015年，这款游戏已经被迫跳票一次了。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就是一款怎么都会暴死的游戏，其最大的亮点无非就是将“美少女”和“战斗兵器”结合，就连游戏的造型设计，都和曾经大火的《舰队collection》如出一辙，但这时的手机游戏市场，正在因为《FGO》的出现，而陷入一阵无所适从的混乱。
游戏的发行部门在困境中找到的出路，是一个在互联网上，靠着可爱外表和有趣的言行，迅速吸引着亚文化粉丝的“虚拟主播”。就这样，他们将游戏的看板娘角色“小白（シロ）”，做成了3D模型，并在2017年6月，为其开设了单独的Youtube频道，并放上了一段专门制作的舞蹈视频，并为角色起名为“电脑少女小白（電脳少女シロ）”。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便成为了绊爱之外，第一位四天王诞生的契机。两个月后，电脑少女小白开始正式作为Vtuber活动，进行每日视频投稿。
和最初的绊爱不同，小白投稿的最初视频并没有拘泥于单一空间，类型也从游戏实况到英文会话不等，本人有着相当不错的外语能力。另一方面，因为类似在专注时会发出“本音”、情绪高涨时会发出“海豚音”、虽然自称“清楚（清纯）”却经常做出神经病发言等特点，让她的形象迅速立起。
到2017年底，她的频道便获得了超过10万人的登录者。这样的好成绩，让公司的运营部门，开始为其他同样来自《少女兵器大战》的角色招募“中之人”，并成立了名为“.LIVE”的Vtuber运营企划——不过，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第三名四天王的诞生，发生在小白初次投稿的四个月后。
一个由知名插画师KEI设计，衣着稍显暴露，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少女角色，Youtube上进行了第一次投稿。但不同的是，她的个人频道并非刚刚开设，在此之前，这个频道名为“动画娘艾莲”。
这个角色，就是后来位列Vtuber四天王之一的未来明（ミライアカリ）。至于“动画娘艾莲”，则是这次Vtuber企划，以及未来明的创造者，就像在上面简单提到的那样，他原本是一名曾在上海生活过的独立Youtuber，经常使用自己设计的“美少女”角色形象，在Youtube上进行投稿，分享海外生活中的趣事。而这次名为“Mirai Akari Project”的企划，便是他花重金，打造的Vtuber项目（据本人所说为此项目借款6000万日元）。
未来明就像其外表与名字一样，有着非常活泼开朗的性格，有着Vtuber中较为少见的“阳角（陽キャ）”属性，与任何人都可以迅速熟络起来，并且从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原Youtube账号主人“艾莲”特有的感性，以及对流行事物的敏感度，不少视频都以时下的流行文化，作为主题创作。
而和电脑少女小白的“清楚（设定）”相反，未来明最具辨识度的特点，就是频繁使用的黄段子，再加上人物本身“巨乳”的设定，和可以实现“乳摇”的昂贵3D模型，让她成为早期Vtuber中，重要的“工口”担当。
不知道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未来明作为独立团体运营的Vtuber，很快就显露出弊端。在2017年12月的圣诞节特别直播中，就非常集中地出现了大量放送事故，不光拍摄角色所用的Unity界面被曝出，就连视频的实际收益情况，都不小心露给了观看直播的粉丝。一连串的事故，最终导致未来明的名字与放送事故一起，被送上了当日的推特头条，隐约看得出未来背后的独立运营者，在面临大型直播活动时，缺少专业的支援与技术团队。
尽管这次直播表现非常糟糕，未来明的人气还是在刚刚起步Vtuber浪潮中，获得了稳定的上升。在2018年1月时，她的频道登录者人数突破10万人，成功突破Vtuber的第一道大关。
不知是不是对企划后期所需的费用，感到了捉襟见肘，未来明在次年的4月，还是加入企业势Vtuber的大行列，成为Vtuber事务所ENTUM的招牌艺人。但也是凭着这个机会，她与后来人气急速增长的游戏实况型Vtuber猫宫日向，建立了非常紧密的关系。
日后，两人的联动也相当频繁，二人在2019年的东京电玩展上，一起担任起了“日本游戏大赏”的形象宣传大使。
第四名出道的四天王，算是四天王中最特别的一位。她的形象，是一名身形娇小，穿着粉色露脐巫女服，顶着狐狸般兽耳和尾巴的小女孩，并且喜欢在每句话的结尾加上一句“のじゃあ”作为口癖，可以说是一口气把要素堆到了顶。
比起其他几位四天王，这位Vtuber显得简陋许多，除了3D模型面数极低、动作僵硬、无法做出什么面部表情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一开口发出的便是一个有些低沉的男性声音。而她作为Vtuber的名字，更是完美符合她这些拉满的要素——“虚拟口癖萝莉狐娘Youtuber大叔（バーチャルのじゃロリ狐娘おじさん）”，简称“口癖萝莉（のじゃロリ）”或者狐娘大叔（在中文语境下，这个简称似乎更加贴切）。
狐娘大叔是Vtuber的另一个名字叫做“nekomasu”，这个名字来自日文中“nekomimi master”的缩写，本人是相当重度的“猫耳爱好者”。作为Vtuber出道的理由，一方面是为了对“兽耳”这一深爱的属性进行传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自己梦想的“VR业界”，找到立足之地。
之所以建模和直播都流露出一种独特粗糙感，也是因为该角色从设计到建模，再到视频的技术支持，全部都由nekomasu一人完成。即使在后来涌现出的个人势Vtuber中，也属于相当少见的情况。
在正式成为Vtuber之前，nekomasu已经设计了多个虚拟猫耳形象，在互联网上进行活动。而进入Vtuber时代后，也坚持了其使用“本音”进行动画录制，因为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学习，说话时经常会出现咬到舌头等情况，并且还时不时会做出一些极具现实感的发言，也是这些不可思议的真实感和反差萌，反倒成为了其在早期，吸引粉丝最有力的手段之一。同样是在2017年12月底，狐娘大叔的频道，迎来了10万人的登录者。
虽然比起那些建模精美、声音好听的Vtuber而言，狐娘大叔的人气增长速度，在进入后来的“百家争鸣”时代后，出现了迅速下滑。但其对于Vtuber行业成长所做出的贡献，和其他几名四天王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于后来大量个人势Vtuber的启发与激励，更让不少虽有表现欲，却不想露脸的真人主播，开启了一条新的道路，把他说成是后来所有个人势Vtuber的始祖，似乎也不过分。
最后一名四天王的出现，后来被看作是掀起Vtuber热潮，最重要的推手。出道仅仅两周，就达成了登录者10万人的目标，更夸张的是，在仅仅一个月里，这个数量就翻了三倍。要知道，在2017年时，人们对于Vtuber的认知，还仅仅是某种小众圈子里的新奇玩意儿，在如此短时间里，完成人气的飞速增长，也让这“最后的四天王”，成为了后来人们口中的传说。
辉夜月是四天王中，唯一一个由社团运营出道的Vtuber。其最大的特点，是与银发美少女外观相悖，极其高涨的情绪，以及整活般的怪声，让她在观众中有着“濒死的哈姆太郎”这样，让人不知作何反应的爱称。
也因为她在视频中，总是高涨到异常的情绪和超出常人的整活能力，辉夜月的影响力一度被扩散到圈外，让不少的观众第一次从新的角度，接收到Vtuber这一特殊的概念。其标志的“开场惨叫”，也成为继绊爱的“嗨多磨”后，最有名的打招呼方式。
作为四天王中最年轻，但也最能整活的Vtuber，辉夜月的存在从很大程度上，打通了此前Vtuber四天王之间互不干涉，世界观也各自独立的关系。
因为有着“用声音模仿他人”的特技，辉夜月从出道当月开始，便连续发布了好几条模仿Vtuber大前辈们声音的视频，因为内容多少带有一丝戏谑成分，一度引起Vtuber粉丝的热议。这一行为，不但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反而让几名Vtuber在社交账号上相互熟络起来，辉夜月对绊爱的尊称“親分”，后来也被所有粉丝所熟知，成为除“爱酱”外，最常用的昵称。
2018年初，四天王的概念开始正式在粉丝间流行起来，巨大且拥有无限可能的商业空间，让越来越多的企业与个人，开始参与到这个新兴行业中来。“彩虹社（官方背景的个人直播势）”“猫宫日向（游戏实况）”“游戏部（多种类游戏实况+搞笑短片动画）”“HIMEHINA（高水准模型动画）”等日后Vtuber行业的支柱，都是从这时开始活动的。他们凭着各自不同的专长和视频风格，为观众带来了无比丰富的娱乐体验，这个“百花齐放”且竞争激烈的时代，也非常形象地被称为“Vtuber战国时代”。
顺带一提，2021年上半年爆火的手游《赛马娘》，也在这时推出了自家的Vtuber频道，由后来的人气角色“黄金船”，担任主持人。
根据当时的数据统计，到2018年下半年时，每日在网络上活跃的Vtuber数量，已经超过了6000人，并且该数字还在以极其可怕的速度，进行着增长。
在这样的局势中，四天王们依然作为行业的标杆，向各个领域进行着商业化尝试和拓展。从2018年9月的Vtuber登录者数排名数据中，我们仍可以看到四天王的地位之高，这时Vtuber业界的顶点，依然是概念的实现者绊爱。向下的排名，则依次是辉夜月、未来明、电脑少女小白、猫宫日向、nekomasu、月之美兔（彩虹社）、YUMEMI（艾莲一家）、时乃空（hololive）、游戏部。
在2018年6月举办的线下生日活动《A.I. Party！～Birthday with U～》中，主办方为了庆祝绊爱的两周年生日，特地请到了当时绊爱在业内，关系较好的几名Vtuber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这次活动第一次实现了四天王，在现实世界的齐聚。辉夜月在活动最后，朗读的“写给亲分的信”，虽然仍旧掺有一些整活的成分，但信中流露出的信息，还是在四天王的粉丝中，传为一段佳话。
泡沫破灭
接下来的一年，对于正处于巅峰的Vtuber业界，以及所有Vtuber的粉丝们来说，都好像是一场噩梦。也是在这一年里，人们才发现，Vtuber这个概念在此前，积累起的一切美好幻想，回过头来都只是一颗浑浊的泡沫。
2019年1月，一部名为《虚拟小姐在看着》（虽然这个翻译并不准确，但我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译名了）的TV动画，通过日本电视台播出。因为制作阵容极度豪华，引起过很大范围内的讨论，就连《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导演庵野秀明、日本国宝级歌手小林幸子，都参与了本片的制作。作为Vtuber概念始祖的绊爱，虽然没有在动画中直接出场，但也以“OP主题曲演唱者”的身份，参与到其中。
作为第一部以Vtuber为主题的动画，《虚拟小姐在看着》以刚刚结成音乐组合“虚拟现实”的六名Vtuber领衔，大量知名Vtuber参演的方式拍摄。按理来说，凭着当时Vtuber的热潮，这怎么看都应该成为一部革命性的作品。
可让粉丝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部动画的播出，居然成为了2019年，天地异变的开端。
这部动画本身的构成，与常见的TV动画，有着很大的区别。为了符合Vtuber用户们的观看习惯，制作组为每名Vtuber，安排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栏目，每集动画都由多个整活小栏目组成。看得出来，制作者们在保留Vtuber们独立的人格与特色上，下了不少功夫。
但在动画实际播出后，效果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因为出场的Vtuber过多，即使是了解Vtuber的观众，也无法完全了解动画内包含的所有梗。而对于原本不了解Vtuber的观众来说，整部动画就好像一群模型廉价的外行演员，在粗糙的舞台上演着某种不明所以的尴尬喜剧。以至于在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将这部动画当做Vtuber业界最大的黑历史，就连这部动画的制作公司，也在放送结束后，就地解散。
当然，如果要把Vtuber热潮衰退的大帽子，全部扣在一部TV动画上，未免也有些太过了。因为比起之后的事情，一部暴死的动画，就显得有点太过“可爱”了。
2019年四月初，几条控诉自己被所在公司压榨的推文，被网友在互联网上来回转发，并且很快引起了不少Vtuber粉丝的关注，因为发推的几人，分别疑似当时人气极高的Vtuber团体，“游戏部Project”成员的“中之人”。
根据几人在推文中的所述，他们所在的公司不仅要求他们长时间高强度加班、无法达到应得的收入水平、受到周围的冷暴力对待与性骚扰，甚至就连当前正在使用的私人社交账号，也随时受到运营方面的监视，精神和体力都陷入了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类似的控诉推文，很快遭到删除，加之此前游戏部成员在直播中，表现出的情绪低落，都进一步加深了欺凌事件的真实性。
此事无疑相当于在如日中天的Vtuber世界里，扔下了一枚核弹。“游戏部欺凌事件”迅速被送进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至此，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由企业管理的Vtuber，是否真的像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呢？
而除了那些黑心的压榨行为外，运营方在私下对艺人们所做出的发言，“能代替你们的声优有的是”这句话，更是一下刺痛了所有Vtuber的粉丝。谁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喜欢的Vtuber，在视频中表现出的可爱或开朗背后，是否又存在一个唯利是图的黑心资本家，Vtuber的外皮与为止填充灵魂的“中之人”，是否又应该绑定看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