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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神秘的现象级“女”作家:只有女人才知道的秘密丨读书者说

中国日报双语新闻  · 公众号  · 国际  · 2017-03-11 13:03

正文

三周前我就在犹豫是否应该在本专栏里推荐这本让人欲罢不能的意大利小说《我的天才女友》,不过当时我选择了《风吹在水面上:致宋淇书信集》。



犹豫的原因是,我担心这本书,从名字到节奏,太过像一本畅销书,就像有读者读完在豆瓣上写:因为太好看而扣一分。让人哭笑不得。


尽管有评论家认为,作者埃莱娜·费兰特的叙事技巧老派,甚至可以称得上老实到笨拙,然而一旦翻开小说,就会不停地想看下去,悬念始终在那里:这位“天才女友”莉拉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命运到底怎样,小说的叙述者埃莱娜的命运又是如何。


《我的天才女友》(My Brilliant Friend)是一部成长小说,讲述生长于意大利那不勒斯“庶民”街区的两个女孩的少女时代的故事。


小说的开头,功成名就的埃莱娜接到莉拉儿子的电话,说母亲彻底消失了。埃莱娜想起莉拉对自己命运的预言,于是写下她们一生的故事。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莉拉和埃莱娜生长的街区贫穷破败,那里生活着一群粗俗吵闹的小商贩,他们身上看不到命运改变的可能性。


在叙述者埃莱娜看来,鞋匠的女儿莉拉聪明、漂亮、果敢,身上充满难驯的野性。看门人的女儿埃莱娜则表现得性格温厚,羡慕和嫉妒着莉拉的天赋和果敢,一直在暗中模仿她。


“在莉拉和埃莱娜的生命中,有很多事件显示了一个人如何从另一人身上汲取力量。但要记住这一点:不仅仅是在她们帮助彼此的层面上,同样也体现在她们互相洗劫,从对方身上窃取情感和知识,消耗对方的力量。”费兰特在书信(散文集)“Frantumaglia”中这样解释两个女孩的情谊。


这种关系促进了她们各自向更好的方向发展,莉拉成为街区读书最多的人,埃莱娜的成绩也越来越好。


然而,不同的家庭环境使二人的命运发生了迥异的变化。莉拉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无法继续上学,而埃莱娜则一直成绩优异上了高中。到了十六岁,漂亮的莉拉决定嫁给肉食店老板。故事的结尾,在婚宴上,莉拉发现了丈夫的背叛。此时,埃莱娜也站在成人世界的入口,既为前途担忧,也因对思想前卫的尼诺产生朦胧好感而彷徨。


小说对莉拉的叙事高潮出现在中间,她长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天才美少女”,纤巧、聪慧、优雅又充满野性,独特的气质使之成为“庶民”街区里每一个男人瞩目的焦点。


可读完全书又会对她的结局惋惜失望,尤其是当你忘记这本书只是畅销全球千万册的“那不勒斯四部曲“里的第一部的时候。好在这个系列的第二本《新名字的故事》(The Story of A New Name)的中文版马上就要上市了。第三本《离开的,留下的》(Those Who Leave And Those Who Stay)也将在八月份出版。后面的三部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转变。野性的莉拉从来都不会轻易被驯服。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埃莱娜和莉拉继续保持着她们的友谊。


正如《纽约书评》所说的那样:


Her journey … revealed in a kind of Neapolitan bildungsroman that traverses the long afternoons of childhood, girlhood, adolescence, motherhood. Stretching out over more than 1,200 pages, the three books have as many characters and subplots as a nineteenth-century novel. But at their heart, they follow the intense friendship and rivalry between Elena and Raffaella Cerullo, known to others as Lina and to Elena as Lila, from the miserable outskirts of Naples after World War II, through the economic boom of the 1960s and political turmoil of the 1970s, to the present day. By turns, both Lila and Elena are seen to be the brilliant friend of the other; their lives, inextricably connected, dovetail and diverge over decades.

她(女主Elena Greco,意指希腊的海伦)的那不勒斯成长故事横贯童年、少女时代、青春期和为人母岁月的午后。前三部小说共1200页,人物和情节的设定都像十九世纪的小说。但是,它们都以埃莱娜和莉拉二人之间亲密的友谊和竞争为核心,时间从二战后那不勒斯生活惨淡的郊区,一直写到60年代经济繁荣直至70年代政治混乱。莉拉和埃莱娜互相视对方为彼此的天才朋友,在几十年的时光里,她们的生活,难解难分,有交叠也有分叉。



《我的天才女友》不是一部读完即忘的畅销小说。读毕,那不勒斯的风土人情、那些生长在异域的古怪、疯癫、可怕、偏执的人会在脑袋里生根。


费兰特的写作天分赋予琐碎的叙事一种抓住人心的力量。小说虽然说的是意大利的事,却道出了每位女性成长的秘密,既陌生又熟悉。



2015年,“四部曲”的最后一本《失踪的孩子》(The Story of the Lost Child: Neapolitan Novels, Book Four)被《纽约时报》评为“年度十大好书”。同年,《金融时报》将费兰特评为“年度女性”。2016年她又入选《时代》周刊“最具影响力的100位艺术家”。


尽管说的是女性的故事,这也不是一本只有女性才会喜欢的小说。事实上,在波兰,很多丈夫都是看到妻子彻夜不睡读“那不勒斯系列”,然后也跟着读起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波兰的出版人Izabella Kaluta对此系列的中文编辑索马里说:


“那不勒斯“四部曲在德国上市两个月即卖出了25万册。在中国第一部《我的天才女友》也将迎来第四次加印。


除了小说本身的魅力,作者的神秘身份赋予了这个系列更加迷人的色彩。比如,四部曲是不是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呢?因为作者的笔名是埃莱娜(费兰特),小说中的埃莱娜也喜爱读书和写作。


然而,自1992年费兰特发表处女作《讨厌的爱》(Troubling Love)起,就没人知道她是谁,甚至连作者是不是一位女性或者是一群人都无从知晓。人们从小说的女性视角和细腻的女性世界推测,费兰特可能是个女人。



费兰特也并未与外界完全隔离。“那不勒斯四部曲“将被改编成32集电视剧,由《质数的孤独》的导演Saverio Costanzo执导。据说,剧本由费兰特亲自操刀。除此之外,费兰特还接受过杂志的书面采访。


在处女作发表之后,费兰特就给出版社编辑写信,申明:“我不会为这本书做任何事,因为我已经把它写完了,我不会参加会议、回应讨论,也不会接受任何颁奖,我只接受书面采访;书写完之后,就不在需要作者了,而且推销这些书也挺贵的,我会是你们最省钱的作者。”


费兰特不仅是最省钱的作者,也逐渐成为最赚钱的作者。1995年,《讨厌的爱》被改编成电影,时隔十年后发表的第二本小说《被抛弃的日子》(The Days of Abandonment)是意大利当年的最佳畅销书。如今,“那不勒斯四部曲”在40多个国家销售。



她之所以保持匿名是因为她希望人们更加重视作品本身,而不是作家,保持作品的独立性。


Paris Review的访谈中(由出版商和她的女儿进行访谈):


INTERVIEWER: Many American reviews seem to make a direct connection between the work you do writing, its sincerity, its honesty, and your keeping out of the public eye. As if to say, the less one appears, the better one writes.

采访者:许多美国评论都直接把你的作品,它的坦诚和诚实,与你避开公众的视野联系起来。就好像作家露面得越少,写的就越好。


FERRANTE: Two decades are a long time, and the reasons for the decisions I made in 1990, when, for the first time, we considered my need to avoid the rituals of publication, have changed. Then, I was frightened by the possibility of having to come out of my shell. Timidity prevailed. Later, it was hostility toward the media, which doesn’t pay attention to books themselves and which values a work according to the author’s reputation. …. It’s not the book that counts but the aura of its author.

费兰特:二十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1990年我决定不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原因现在已经变了,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次认为我需要避开出版的那些老规矩。后来,我又害怕自己可能得从我隐藏的壳中出来。我很胆怯。再后来,我很厌恶媒体的做法,它们不关注作品本身,而是根据作者的名声来判断一部作品的价值。…… 书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的光环。


If the aura is already there, and the media reinforces it, the publishing world is happy to open its doors and the market is happy to welcome you. If it’s not there but the book miraculously sells, the media invents the author, so the writer ends up selling not only his work but also himself, his image…

如果作者已有光环,媒体就强化它,出版界很乐于敞开他们的大门欢迎你,市场也乐意卖你的书。如果作者本身名不见经传,但书卖的超级好,媒体就会给作者编造故事,作家最后就不光卖书,也售卖自己的形象了......



十年前人们就对费兰特是谁进行了各种分析和猜测,有些人推出费兰特的小说是出自丈夫之手,还有人怀疑费兰特的出版商和美国译者,但这些猜测证据都不足。 


随着小说的畅销,费兰特的身份和沉默激起人们更大的好奇心。 去年,一位意大利的记者还对费兰特进行解密,通过对比一名叫Anita Raja的译者的收入和购房记录,大胆推测,Raja就是费兰特,不过Raja虽然出生在那不勒斯,却是在罗马长大,对于那不勒斯的不太熟悉,无法像费兰特一样有那么多一手资料。


不管费兰特是谁,是男是女,还是一群人,就像她说的那样,人们应该更多地去关注作品,而不是作者。


也许正因为费兰特躲在了匿名之下,她才能在小说中如此坦率地表达。


《纽约客》文学评论家詹姆斯·伍德说:


The material that the early novels visit and revisit is intimate and often shockingly candid: child abuse, divorce, motherhood, wanting and not wanting children, the  tedium of sex, the repulsions of the body, the narrator’s desperate struggle to retain a cohesive identity within a traditional marriage and amid the burdens of child rearing.

(费兰特)早期小说反复使用的题材很私人,常常惊人的坦率:虐待儿童,离婚,母亲,想和不想要孩子,性欲减退,身体的排斥,叙述者在一段传统的婚姻和养育孩子的负担中挣扎着想要保持自己连贯的身份。



 比如她在描写婚后莉拉对丈夫的嫌恶:“那不是一种敌意,并不需要报复,甚至也没有烟雾,那只是一种平静的蔑视,对她丈夫整个人的鄙视,仿佛他是地上的脏水。”


《我的天才女友》的结尾,埃莱娜在莉拉的婚礼上看到好友的人生似乎已经定型,仿佛能望见结尾,像所有生活在庶民街区的粗鄙的人一样,她感到既绝望又清醒。

 

“在那一刻,我更清楚什么是庶民,要比几年前奥利维耶老师问我时更加清楚。我们就是庶民,庶民就是争抢事物和酒,就是为了上菜的先后次序、服务好坏而争吵,就是那面肮脏的地板——服务员正在上面走来走去,就是那些越来越粗鄙的祝酒词。庶民就是我的母亲,她喝了酒,现在整个背都靠着我父亲的肩膀上。我父亲一本正经,我母亲张着大嘴在笑,因为佛罗伦萨的古董商人讲了一个淫秽的段子。所有人都在笑,包括莉拉,她看起来想要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到底。”

 

《我的天才女友》是一本好看的小说,费兰特的坦率让小说有了更加真实的力量。它让我们看到真实成长的残酷,也在某种程度上给女性摆脱平庸生活指出了一条道路:读书、写作。


更好的是,这本只是“四部曲”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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