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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志 / 广西诗群小辑:刘频、盘妙彬、石才夫、田湘、邓学云诗歌荐读丨《当代·诗歌》2024年5期

当代  · 公众号  · 文学  · 2025-01-09 08:30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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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歌》

2024年5期


广西诗群小辑


以出生年代排序的这20位诗人,出生时间跨度从60年代初到90年代末,年纪最大者与年纪最小者相差近40岁。他们相对完整地展现了新世纪以来广西新诗创作的梯队层次,也以各自的实力,或深或浅地参与了中国新诗的探索进程。
与一些论者想当然的判断不同,广西虽然是一个远离全国文化中心的西南边陲省区,但它的诗歌整体形态并没有过于浓郁的少数民族气息,也并不一味地像桂林山水那般轻盈秀气。广西优秀诗人在写作内容方面可能会不时形成共识,在表达形式上却风格各异,面目清晰,就像我曾经在一首题为《广西》的小诗里面所写的,“广”有三个笔画,是单数,“西”有六个笔画,是双数,但将“广西”结合起来,仍然是单数,在23.67万平方公里的八桂大地上,诗人们旷达地活成独立的自己。所以,不存在一种风格层面的“广西诗歌”,只有散落在山水间、大海边、边陲里的一个个诗意的灵魂。

——主持人:刘春
刘频


风雪夜,一位火车检修工的肖像


仿佛跟敌人争夺五分钟。一列钢铁猛兽

在风雪夜喷出粗气,吹乱了他污脏的胡子

寒气把他的身子挤进瘦小的蓝工装


缩身于逼仄的火车底部。当当当的声音

从他眯缝的眼睛里迸溅而出

一把铁锤,敲击着这个庞然大物的骨骼和关节

在冰凉的火星里

有如直击一个巨人的软肋


一个人内心的节奏,波及到

微微震颤的铁轨和枕木之间

犹如苦闷的灵魂,得到了金属有力的回应

他用经验敲击常识,一只融入体温的铁锤

与强大的钢铁对抗,在敲击中对命运发出质问


油腻腻的工具包里

有冷峻的工具,零件,圆珠笔,一包劣质香烟

还有,他被岁月铁器反弹的伤痛

他从包里反复掏摸,在这机械、单调的动作里

似乎要掏空自己的一生


那时,我在一个大站的月台上小憩,闲聊

他红色的安全帽,晃动着夜色

给旅途的冬夜带来了游丝般的暖意


当火车重新启动时,我隔着车窗看见 

那张黧黑的脸在浓烟中一秒一秒地虚化 

寂然退向远方的年代



在乌兰布统草原


在乌兰布统草原

我见过世上最古老的眼泪

一只难产的母羊,咽着泪

在最后的挣扎和呻唤中死去

乌兰布统草原

从母语中抽出一盏黯淡的马灯

照在一个女人半掩的脸上

那只没出生的羊羔

来不及对草原说出最初的爱

就和第一滴泪水一同夭折

但在羊胎里

它闻到了母羊的乳香味

它闻到了乌兰布统柔软的青草味

就是在那滴最初的泪水里

我看到了岁月慈恩的模样

我的诗歌,学会了温暖的哭泣


 

盘妙彬


暴雨


没有风

乌云如坦克集结在大江对岸,暴雨将来

闪电一次次用鞭子追打它们


小城必定沦陷

家家户户关门窗

我坐在高楼玻璃后面

一一记下真相


冲锋,冲锋,大雨呼叫着跟在坦克后面

黑压压过江


一条大江被吞掉

城被推倒

玻璃模糊,流泪

接着我开灯

一张白纸满是雨水



一念逝


冬日江边走走,晒晒太阳

阳光披在身上

我别无他念


一个人跟着流水走

阳光若一件袈裟在身

无所图,无常,没有成败


垂钓者提鱼上岸

听到鱼在桶里挣扎,喊疼

因与果之间,菩萨迟疑片刻,一念逝


 

石才夫


虚构


我决定虚构一些事

比如我的父母亲还在

他们今年92岁

耳聪目明,能四处走动

父亲偶尔喝两杯

母亲一到节日

就一边准备烧水做饭

一边不时望向院门

等姐姐带着儿子

和孙子回来


比如我没考上大学

一直待在村里

不写诗,只会耕作几亩水田

和旱地

脾气很差,不爱说话 

我重新构建的新桃 

房前屋后植满桃花 

诗一般的山水意境

直接代替了

我迄今为止那些

不痛不痒的文字


如果还要写到爱

主角应该不是她,而是

现实中我每次回到老家

都会遇到的任何一位农妇

苍老,驼背

低头走路


村后的莲花水库

长年丰水,而且真的

开满了荷花




年岁渐长

需要服用的药也多了起来

降压药、降脂药

缓解干眼症的药

开始是每日一片

后来变成两片、三片……

从外表看


我的身体一切正常

日渐花白的头发不是病

慢慢变缓的步速

也不是病


不想说话

我认为需要治疗

但这显然没有药

不再有梦想

我认为是危险的疾病

但同样无药可治


这人间满是疮痍 

管用的药,那么少


 

田湘


一棵树


人生苦短,一棵树

却为自己活得太长而烦忧

除了阳光和雨,星星和月亮

与它做伴的,都是些老不死的树

而来到树荫下的人,没过多久就走了

有的埋在树下,灵魂游荡

有的根本没有灵魂。一棵树

却苦苦地守在那里,苦苦地守在那里



曹山宝积寺


银杏树有慧根,死去多年

在宝积寺重建时又活了过来

它死去那年,也是宝积寺被毁之时

“它有再生的愿望与能力”

一棵树多像一个人,演绎着

某个剧本里的生与死,今生与来世

禅声不断,修行也不断

它一直在坚持:佛在我就在

于是我推断,这棵银杏树已修成正果


 

邓学云


白鹭飞过清晨的河面


清晨拉开窗帘,几只或一小队

白鹭低低飞过河面,在晨光里

白得像梨花一样

翅膀有节律地拍打,让人想起

那些在肩头上下跳动的扁担

春天把肥料挑去河对岸

秋天将稻谷或红薯挑回家里

白鹭一定是带着某种隐秘的使命

每天都在负责着收拾和驮走

从睡梦中醒来,我们发觉生命中

许多东西已不复存在,或消失不见

我越来越确信与它们有关

昨夜梦见逝去的亲人,白鹭

仿佛穿越了自己深邃的梦境

现在它们与他们合二为一

正在飞去河的对岸

渐渐消逝在空蒙的天空



蜉蝣


太阳落下之后,它们浮上水面

展开双羽飞上天空

在昏暗的光线里舞蹈

生之舞,也是死之舞。不食不饮

因为生命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朝不保夕,说的正是它们

此前要在水里蜕化十次甚至五十次

脱掉一层又一层的皮

何其不易


比蚊子更小,更脆弱

手指轻轻一搓,就找不见一点尸骨

最原始的有翅昆虫,在时间里

噏噏飞行两亿年之久,胸中

怀抱的信条,简单而纯净:

交配与繁衍

与之相比,伟大人类的存在不过 

才六千万年,不到它们的三分之一 

它们才是真正的地球之主

千万不要小觑它们,大道至简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说的或许

正是它们


 发表于《当代·诗歌》202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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