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生化危机:终章》的上映,为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这个时代如果从《生化危机》的游戏推出算起,是整整二十年了。作为Capcom史上最畅销的游戏,它迄今已经卖出7500万份,在游戏史上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从2002年的第一部电影算起,六部电影也走过了十五年的时间,米拉·乔沃维奇的眉宇间越发坚毅,但她的动作仍然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前作有一个重大的悬念,为什么乔沃维奇扮演的Alice醒来后就失忆了?这个秘密如今终于在《终章》中揭晓了,这也是整个系列的最大核心机密,将在片尾揭晓,所以我这里不方便剧透,大家可以自己去发现。
《生化危机》系列的单部不好说,如果合起来,绝对算得上当世最具影响力的一个丧尸片系列,它对这种类型的影响,对科幻恐怖片的影响,不容低估。
或许你知道,西方的僵尸文化主要来自海地的民间神话,而海地神话传统中的僵尸,其实有点像我们中国楚巫文化中的赶尸。这些僵尸是受到巫术主人的操控的,并没有自由意志。在西方电影的那么多恐怖元素里面,科学怪人、吸血鬼等等,唯有僵尸,是唯一没有经过深厚的文学传统,便直接在大银幕上一发不可收拾,风靡了全球。
众所周知,丧尸片的起源是1968年那部经典的《活死人之夜》,导演乔治·罗梅罗也被称为「丧尸之父」。罗梅罗对丧尸文化最大的贡献是,赋予了丧尸新的内在驱力——吃活人肉。有人说,从这里开始,才产生了严格意义上跟僵尸有所区别的丧尸文化。
《活死人之夜》(1968)
《生化危机》系列和过去很多用丧尸单纯充当恐怖元素的影片不一样,它关心的不是危机发生的那个过程,而是一重重揭露危机爆发的原因。
因而生化科技的发展成为了该系列的最重要的精神核心。丧尸病毒是如何爆发的?丧尸又是如何在新科技的作用之下发生变化?以及丧尸病毒的各种正负作用都得到了详尽的展示。
我们终于意识到,人们对现代科技失控的恐惧,逐渐替代了对超现实的恐惧。
T病毒
在《生化危机:终章》中,科技公司保护伞的主创之一为了拯救得了早衰症的女儿研制出了T病毒,没想到该病毒失控,制造了丧尸。于是他决定公开真相、摧毁病毒。但另一名主创——也就是大反派同学,并不同意摧毁病毒,偷偷杀死了前者。
这位大反派有个中二的计划——肃清人类。在他看来,人类的罪恶和膨胀已经快要将走向自我灭亡了,于是他想干脆利用T病毒清扫掉大部分人,只留下一小部分作为人类未来的希望重新统治地球。
这是好莱坞特别喜欢塑造的一种反派形象——极右法西斯。这些反派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口口声声是为了人类更好,他们的行为相当于取代上帝、自立为神,去年《X战警:天启》中的天启就是这类反派的典型。
在《生化危机:终章》中,这位反派博士也不止一次把T病毒比作世纪大洪水,把蜂巢比作诺亚方舟,在他看来,保护伞公司扮演的就是上帝角色——他们选择哪些人生、哪些人死。这种法西斯主义显然是必须被正义的主角铲除掉的。
也可以说《生化危机》的核心主题是生与死的对抗,反派的动机也是出于对死亡的焦虑。为了避免身心死亡,他们派出了丧尸大军。
丧尸身上所携的死亡意义比纯粹的身心灭亡更可怕,它是另外一种——剥夺人性的灵魂和自由意志,只剩下传播死亡的驱力(不断地吃肉)。
可以这么说,在《生化危机》中,丧尸实际上是反派们死亡焦虑的具象。
在《生化危机:终章》中,丧尸的文化意义其实颇为丰富。除了死亡,它还意味着种族主义。反派指定出「低等的大多数」,通过病毒消除掉他们的自由意志,变为实实在在的「另一物种」,进而随意消灭掉。这当然是种族主义的核心观念,「低等人」不配拥有自由意志。
我们说科技是把双刃剑,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科技有好有坏,而是说,我们有可能失去对它的控制,这种失控通常会基于两种原因。
一是技术本身出错,即理性本身遭遇了谬误,二是人类理性的彻底丧失。
T病毒在《生化危机》中的意义,让我联想到库布里克《奇爱博士》中的核弹,它们的共同特征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能造成大范围的毁灭。
《奇爱博士》是把这种危险和毁灭性用极致的荒诞放大出来,一位失去理性的疯子轻易便毁掉了世界。《生化危机》亦是这一主题的延续,反派企图追求绝对的理性和确定性,主动与丧尸这种意味着非理性和失序的事物结盟,最终导致人性的沦陷。
《奇爱博士》(1964)
作为一个不算称职的游戏粉丝,我对影片的视觉风格还是基本满意的。浣熊城一派末日景象,灰冷的色调,残破的街头,人类的命运千钧一发。
对于游戏改编电影,我们没办法对剧情套路和人物设定有过多的奢求,它不会跳出原先的轨迹,给我们带来很出乎意料的地方,总之是老老实实过关斩将一路通关。
但迷弟迷妹大概会对米拉·乔沃维奇的卖力演出表示满意,单兵作战不是什么难题,这一集有个主要看点是A姐在守城战中展示了她精湛的战术技巧,我表示服。
影片最后,所有丧尸被干掉的那一瞬间,我心底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丧尸啊,我会怀念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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