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世界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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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采访矿工诗人哭了,这期《十三邀》太动容:胜过所有现实主义

世界音乐  · 公众号  · 音乐  · 2024-09-25 23:56

正文

“许知远这滴眼泪,强过太多现实主义作品。”
《十三邀》最新一期,许知远采访矿工诗人陈年喜,有人说拍出了现实版《活着》的感觉。
29 岁起在矿山做了爆破工 16 年,49 岁出版第一本诗集《炸裂志》,陈年喜陈实经历,又带出一群人,一段时代。
许知远一贯被人诟病的全知,刻意冷静,都在这种真实面前缴械。
影片结尾部分,陈年喜坐在自家小园的餐桌前,讲述自己将妻子弟弟的尸体运送回家乡,“很多人都是以尸体的方式跨过风陵渡回家”。
许知远哭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很轻浮的。
面对生活的乌漆麻黑,仍偶有闪光,只因尚有这一点诗意。

1.
这期《十三邀》有天生的电影质感。
引子里,许知远来到陈年喜的家乡,陕西丹凤县找他,城镇中心场景,是有新人在庆祝结婚,想起了《山河故人》。
画面一转,是现实世界,陈年喜讲述这十六年做爆破工的经历,大部分都和死亡相伴相生。
“在现实面前,活着是首要的。”
陈年喜的讲述越是平静克制,世界越是淋漓鲜血。
“下矿的时候,是一定要坐罐的”:陈年喜说,有一回矿下出事了,有人从罐子里被拉上来,陈年喜和其他工友又要从上面坐罐下去,他发现罐子里没有放脚的地方,因为一半都是血。
陈年喜说,这样的场景,他和同伴会在十六年里反复见到。
爆破工是随时可以失去下一秒的人。
陈年喜的回忆中、另一个熟悉的场景,是爆破工在前方工作,后方半道垮塌,路已经堵死了,后面的人玩命地把路疏通,“而他早就已经因为缺氧死掉了”。
而矿上呢?矿上则是另一个江湖。这些难以言说的生死突然间变得不值一提,没有重量。

陈年喜说,有些煤矿老板,因为在家待得无聊,会专门赶到外地,只是为了理个发,路费也许动辄一万;

“但这些老板给工人发钱,如果工资是 10001,那便切掉一块,如果是 9999,那定不会添上这一块。”

陈年喜还回忆,无论大小矿洞,门口都会有一个小神龛,每逢初一十五必要祭拜一次,矿老板给爆破工一百买香火纸炮,祈祷矿洞平安、发财。

陈年喜则总是会篡改矿老板的愿望,把他们的变成自己和工友们的:让我们平安、让我们发财。

“当然是小声的篡改,且也没有改变什么”。

见了很多死亡,陈年喜讲自己麻木,却又明明不是,许知远问他,你觉得自己是幸存者么?

“嗯,我始终觉得我还没有做到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这样的群体,这样的生活和命运。”

后来陈年喜把这些写成了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叫《炸裂志》,写自己:

“岩石一样,炸裂一地”。


2.

苦难聚焦多了怕是要变成生意,还好这期《十三邀》没有。

除了挖矿,陈年喜讲了自己的曾经,有文学有恋爱。这一段又变得轻盈起来。

陈年喜读完高中,21 岁,中国的地方戏正红火,陈年喜还自己写过一个剧本叫《桃花渡》,讲了一个伴读书童爱上大户小姐的故事。

本来本子被相中了,陈年喜被约去和当地演技院的院长面谈,但这个“文学梦”却因为昂贵的电话费,还有昂贵的路费搁浅。

《桃花渡》的剧情后来又和陈年喜的一段初恋故事遥相映照,在那一段他的讲述里,他和一个来自东北城市里的姑娘相爱,他曾经为了她坐了五天车到东北,最后败给“没有本地户口,没有工作”。

陈年喜也讲述自己真实的欲望:40 年前他曾经喜欢上一部电影叫《人生》,并且希望自己能和电影里的主角一样,遇见一个城市里的姑娘然后和她恋爱,然后找到了人生的跳板。

当然现实是幻灭的。

陈年喜还擅长写情书,他字写得好,用小楷写,写上五六页,久远的心情在轻跃着。

而时代滚滚向前,合上书本,是结婚,盖房子,和生存。

陈年喜和他的许多同龄人一样,抱着改变命运的心情进了矿山,一进就是十六年,而最后剩下的是一身尘肺病。

“生活有时候是被欲望驱使,有时候是被鞭子驱使,后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总是会更远更长”。


3.

“是谁把我们带到今天,让我们成为彼此的刀子和灯盏。”
访谈第三部分,镜头中有陈年喜,还有他的妻子书霞。书霞念起了陈年喜的诗。
书霞的有趣程度绝不亚于陈年喜,她对生活毫不矫情,总是认同和投入,无论是血淋淋的还是无奈的。
她和陈年喜分居两地,许知远说,你一个人挺孤单的,书霞说,人忙起来就好了;
许知远问,陈年喜成名之后你有什么感受?书霞回答,丈夫努力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成就;但不是他出名了就要以他为荣,夫妻还是平等的。
许知远又问,那首《爱人》写得好吗?书霞说,生活本来就是那个样子的。
曾经《十三邀》那种令人微微厌恶的凝视和偏见,在最近这一期里,都因为曼丽,书霞这样真实动人的女性,而消融了。
一个试图问出更温情或更尖锐的答案来,一个凭本能经验回答,都足够真诚。
那些矫情和忧伤在下一代人面前却变得微弱。陈年喜讲起了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在西安找了个工作,搞测绘,月薪三千,除去租房吃喝丝毫不剩。后来他又做过保安,然后回家休息。
陈年喜的儿子说,希望自己能当个网店老板,交完房租,就这样过活,陪伴在父母身边,就挺好的。
那些力透纸背的苍凉,在此刻被轻轻消解掉了。这样的简单和温存也很好。
许知远问陈年喜,在这样冷冰冰,血淋淋的生活里,你的才华和创作力依然没有消融掉,为什么呢?
陈年喜说,因为看到一些场景,他还是会很难受很长时间:
“原来在矿山的时候不通路,看到那一群人把机器要从这头运到那头,他们总是很开心地笑着,我却觉得悲壮,泪流满面。”
看到这里,实在也想流泪了。在机械的运转里,靠着这点诗意和对痛苦的觉知活着,能流泪真好,还能感性真好。
生活哪能只有写诗呢,绝大部分是由思考建构而成的。但我们此刻感激这诗意的存在,在那不可逆的忧伤洪流里,它们没被蚕食。
再是泥污世间,也能感受到冷暖,这一点善良,不妥协,坚韧,像星辰那样高挂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