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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小姐妹 |你别想睡我

脑洞故事板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5-31 12:01

正文

图/風李たゆ



辛酉年七月初七,宜嫁娶。


顾皎一身红色嫁衣,大红盖头垂落下来,盖得严严实实,她只能看见自己的膝盖,和拢在一起的手。


第一次成亲,顾皎有点紧张,因为她手里握着把刀。


 



外头闹到快三更,才慢慢安静下来,厚重的殿门被人推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


有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是一连串远去的脚步声,想来是让侍女们退下了。


顾皎心里有些遗憾,大婚之夜,这人居然没喝醉,可惜。


那人慢悠悠地掀开帷幕走到宫殿后方,最终站定在巨大的垂幔雕花床旁边。


盖头被人轻轻掀起来,顾皎闭了闭眼睛,稳稳神,准备出手。


“很热?”那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出乎意料,居然是汉家话,音调有些怪,吐字倒是挺清晰。他声音干净,却似乎是刻意压着,听起来有一点点喑哑。


顾皎低着头,看见了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


再忍忍,要稳。顾皎想。


见她不说话,那人似乎笑了一声:“紧张?”


顾皎眉头一皱。


“那还是热。”


顾皎抿了抿唇,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该说啥,一抬头,却发现那人抬手拧了把湿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人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动作倒是很细致。


见顾皎不说话,他抬起眼。


一双碧蓝的眼眸。


“别感动,主要你妆花了很难看。”


顾皎脸色腾地红了,站起来跑到化妆台旁,看了一眼惊叫了一声:“肯定是被你擦花的!”


那人无奈地摊摊手:“恕我直言,我没擦之前,你的妆容更可怕。”


 



鲍里斯·库尔布斯基,罗斯之地的王储,顾皎的现任丈夫。


两个月前,罗斯之地的使者向东汗国求娶公主,双方实力相当,又隔着千儿八百里,所谓远交近战,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双方对此都很有意。


于是问题只剩下了一个,东汗国唯一的公主今年才刚满八岁。


八岁的公主露着豁豁牙对着她妈傻笑,她妈云珠叹了口气,对阿布可汗说:“要不商量商量,咱这边娶?”


阿布看了看自己流着口水睡得正香的两岁儿子:“他?”


云珠很无奈:“我说的是您。”


阿布脸色一沉:“嗯?”


云珠:“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后来有人提出来,说阿布可汗还有个汉人义妹,正值婚龄,为了两国大计,可以——


话没说完,阿布随手拿了个东西砸过去,后来发现那东西是他闺女前些天捡回来的一块漂亮石头,送给亲爹换零花钱的。


重点是那块石头有点大,提议的人直接被砸晕了。


阿布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阿布的义妹,是中原的妍君公主。


妍君公主当初来东汗国和亲,本就是阿布他妈和妍君的母妃计划好的,为的是让妍君脱离中原皇室。


妍君公主的母亲阿黛本是罗斯之地的继承人,被亲叔叔抢了王位还满世界追杀,后来嫁给了中原皇帝才逃过一劫,阿黛带着国王信物在皇宫一待就是二十年,想想气不过,于是便寄希望于女儿妍君有朝一日能回罗斯之地抢回王位替她报仇。


且不说妍君和那位罗斯王子是实打实的血亲,也不说妍君去了罗斯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一点,妍君和她的心上人程正早已拟定了婚期,阿布要是真把她嫁到罗斯之地去了,他那个热爱牵线保媒的老婆能让他睡一年的羊圈,要知道,他一岁之后,就再没睡过羊圈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姑娘的到来,姑娘带着妍君母妃的信物过来,说是奉阿黛之命,潜入罗斯皇宫,刺杀唯一的王储。


阿布和国师一商量,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虽说远交近攻不错,但是这个交的对象值得商榷,与其选择一个能杀自己侄女夺皇位的国王,不如选择自家妹子来当这个国王。


于是事情顺理成章,顾皎代替了妍君以东汗国公主的身份嫁给鲍里斯。


顾皎和妍君不熟,俩人只打了个照面。


妍君有些尴尬:“那个……不好意思啊……”


顾皎面无表情:“能当一次公主,也不错。”


妍君:……


但尴尬归尴尬,婚礼还是火速举行了,鲍里斯很用心,听说新娘是汉人之后便决定办汉人婚礼,大红的绸子铺满了白色大理石宫殿,虽然别扭,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顾皎洗干净了脸,坐在鲍里斯对面,鲍里斯瘫着脸看她,蓝眼珠子透明琉璃似得勾人,顾皎有些懊恼,这人警惕性很强,自己居然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鲍里斯侧着头看她,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公主。”


顾皎拢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另一只手握紧了刀柄。


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顾皎忍不住道:“知道我不是公主你还娶我?”


鲍里斯唇角勾了勾:“没关系。”


“嗯?”


“虽然你不是,但是我是。”


“?!”

 



鲍里斯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国王,信了什么鬼的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于是把自己的三十四个儿子从小放在一起养,想要什么都得靠抢,养了十五年,最后剩下一个。


这最后一个,武功计谋样样一流,就是生性冷淡连亲爹都不怎么搭理,住的宫殿更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留,成亲的时候拨给他的几十个宫女在这呆了半个晚上就被轰走了……


原因无他,除了这位继承人的亲妈,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姑娘。


“我母亲为了争宠,寻了个男婴代替我,结果那小子身体太弱,于是母亲又暗中把我换了回来,七岁那年我被送到训练营,二十二岁时我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得以从训练营出来。”


顾皎被扑面而来的巨大信息量冲懵了,一晃神,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鲍里斯挑挑眉。


顾皎僵硬地笑了笑,把刀子捡起来递给鲍里斯:“我觉得我可能知道得太多了,你下手轻点。”


鲍里斯拿起刀,盯着她半晌,忽然刀锋一闪,直逼顾皎咽喉。


顾皎本能一个后仰,双手撑地,精致的绣花鞋就踹到了鲍里斯面前,鲍里斯侧身躲开,顾皎却靠着这一点时间从鞋底抽出了一把柳叶刀,目光一凝就刺了上去。


鲍里斯一只手里握着一截断发,另一只手却绕了个角度,握住了顾皎持刀的手。


鲍里斯抬起头:“别闹。”


她伸手割下自己的一截头发,细致地缠在一起打了个结,还端详了一番,眯着眼睛点点头,颇为满意自己的手艺。


顾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莉莉娅。”


“什么?”


“我的名字,只有我母亲知道,以后多一个你。”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我觉得对妻子真诚是应有的做人品格。”


顾皎疯了:“我不是问这个!”


莉莉娅耸耸肩:“别的还有什么值得问的?”


“比如我刚刚——”


“漂亮的小狮子猫会亮爪子,这很好。”她对顾皎笑了笑,心安理得把头发揣进自己兜里:“晚安,这里没有侍女,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说也奇怪,顾皎住了半个月,居然连国王的面都没见到,对此莉莉娅的解释很简洁明了:


“我怕你见了他就会把他杀了。”


顾皎:……


莉莉娅补充道:“作为我的妻子,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让给你,但这件事,你不能和我抢着动手。”


顾皎:!!!


莉莉娅最喜欢看顾皎这幅模样,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很奇怪吗?”


顾皎:“不奇怪吗?!那是你爹!”


莉莉娅神色冷下来,没说话,扭头走了。


这人……生气了?顾皎很迷茫。


午饭照例是莉莉娅让人送过来的。


因为练武的关系,顾皎从小吃东西很注意,甜的少吃辣的不吃重油不吃,但莉莉娅不一样,她喜欢吃甜食,顾皎曾问她,她武功那么好,为什么吃东西却从来不忌口。


对此莉莉娅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如果十五年里,你每天都吃不饱,随时随地可能被人杀死,你会有心思去考虑忌口这种问题?”


虽然莉莉娅今天生气了,但是午饭里依然有顾皎和莉莉娅都喜欢的酸奶糕,只是——


为什么这奶糕缺了一块,上面还有一排细细的牙印?


侍女低着头解释:“是……是王储殿下啃的……”


顾皎:???


小孩子赌气才会做这种事吧?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幼稚?


 



这天晚上莉莉娅回来的很晚,顾皎睁着眼睛等到三更,才听到的熟悉的脚步声,她吁了一口气,打算闭上眼睛睡觉,谁知道那脚步声一顿,继而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响声。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顾皎咬咬牙,爬起来走了出去。


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大厅里,门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莉、莉莉娅?”顾皎迟疑地走过去,碰了碰她,没反应。


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来,沿着地板的纹路开始蔓延。


顾皎到底是练武的,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房间,剪开衣服才发现她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歪歪斜斜地从肩胛骨蔓延到腰际,很深,血流得很多,幸运的是没伤到骨头。


等到顾皎娴熟地给她包扎完毕,才惊觉这可能是自己离杀她最近的一次。


她下意识摸向鞋底那柄刀,却犹豫了。


直到莉莉娅挣扎着醒来,她才回过神来。


算了,莉莉娅也想杀国王,或许事情有转机呢!顾皎安慰自己。


莉莉娅从迷糊到清醒只用了数息时间,她明明已经疼的嘴唇发白了也没动一下,没发出一丝声音,等到睁开眼睛确认了在顾皎房间,才开口道:“谢谢。”

顾皎不知道,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莉莉娅受伤之后但凡发出一点不应该有的声音和动静,都可能有性命之危。但是这样的莉莉娅还是让她心疼了一下。


喝了一杯水,莉莉娅摸了摸包扎妥当的伤口,心情颇为愉悦,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趁机杀我。”


顾皎不说话。莉莉娅便继续说:“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杀你的。”


“嗯?”顾皎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新婚之夜。”莉莉娅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


两个想杀死对方的新人,新婚之夜真的值得回忆吗?


“后来发现你妆花了,我觉得这么傻的杀手不多见了,还是先留着。”


顾皎:“我现在杀你还来得及吗?”


莉莉娅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我的小狮子猫就算咬人也还是一样可爱。”


顾皎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莉莉娅撑着身子坐起来,拍拍旁边:“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顾皎有些别扭地坐下,莉莉娅却自然地伸手揽着她的腰肢,将自己半靠了过去。

 




莉莉娅这辈子受过无数的伤,这些伤都是拜她尊敬的父母兄弟所赐。


从前在训练营的时候,她有个很隐蔽的地洞,一受伤就躲到里面去,慢慢等待自己醒过来,活下去,不能动了,就吃跑到身边的老鼠,她命好,每一次都能活下来。


父亲很满意莉莉娅,认为她是他创造出来的完美作品,虽然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他的完美作品在性别方面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但是谁管他呢?


莉莉娅有五六十个姐妹,父亲不管她们,只赐给她们财物和男人,让她们可以安逸地吃下午茶、选好看的礼服、参加无穷无尽的舞会,本来莉莉娅也应该过这种生活。


莉莉娅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哪种生活,又或许哪种都不喜欢,小时候她羡慕姐姐们的生活,但后来又恐惧活成她们那样,眼睛里只剩下男人和首饰。


莉莉娅对当国王也没有兴趣,她知道父亲的王位是怎么来的,甚至那位本来应该当国王的堂姐,是小时候仅有的几个对她好的人。


所以算来算去,她想做的事情可能只剩下一样,那就是杀死父亲。

 

 



“你今天——”顾皎一开口就意识到问得有些唐突。


莉莉娅忽然扭头看她,又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小狮子猫在担心我吗?”


顾皎别过头。


莉莉娅却两只手缠过来,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顾皎肩头,吃吃笑了几声。


“我的兄弟们并没有全部死掉,有几个被父亲救活了,他把他们养在一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活得像荒原里的饿狼,我每个月都得去,每一次都会有人用不可思议的方式袭击我,这是父亲的命令,谁能杀死我,就能取代我的位置,这是他们唯一‘死而复生’的机会。我那可敬的父亲对我说,这是为了让他的继承人保持一颗勇者之心。”


莉莉娅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背上妥帖的绷带让她安心,从来没有一次受伤之后会如此安心。


“今天一个哥哥用他私藏的勺子刺伤了我,他差一点就把那支磨尖的勺子柄刺进我的心脏了,可惜……”


她没再说,只是吃吃地笑,笑着笑着又抱着顾皎的脖子蹭。


顾皎没说话,她垂着眼睛,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她曾是将军的女儿,后来将军叛国,全家充军,她本来应该充作官妓的,阿黛救了她,把她培养成了杀手。


从前她父母宠她,把她当公主养,她总以为,自己真的是公主,直到她浑身发抖地被送进教坊司,才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公主的命。


她从教坊司出来,一心练武,浑身都是伤,但是她不恨阿黛,阿黛是她的恩人,因为无论多残酷的训练,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同伴杀死。


相比之下,莉莉娅这个货真价实的公主,过得比自己还不如。


她拢了拢手臂,莉莉娅已经睡着了。


这人醒着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哪怕在笑也是冷冰冰的,谁站她面前似乎都能被她一眼看透,可这会儿睡着了,才觉出她的美来。


她五官生的好看,和妍君有些相似,却更英挺一些,发色浅淡,简单地束在脑后垂下来,顾皎冷不丁想起了那一把被莉莉娅系在一起的头发,黑色和金色,竟然挺和谐。

 

 



国王六十大寿那天,顾皎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位公公,一脸胡子把五官挡得差不多,就是笑起来声音很大,说的是罗斯之地的语言,叽里咕噜地听不大真切,顾皎学过罗斯之地的语言,但是还不太熟练,说快了就听不懂。


寿宴办的很气派,国王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是以全程没莉莉娅什么事儿,她就拉着顾皎在自助餐台上挑吃的。


后半段就是舞会了,灯光暗下来,贵妇们穿戴着自己最有面子的服装首饰翩翩起舞,享受着来自男士的爱慕目光,顾皎不会跳舞,莉莉娅自带冷场气质,没有贵妇敢上前,于是两人抱着甜点吃了一碟又一碟。


变故发生就在一瞬间,大厅陷入一片漆黑,贵妇的尖叫和男人们的喝骂混在一起,最终被一阵金铁交鸣声打断。


一丛火焰慢慢亮起,照亮了一张脸。


是妍君。


顾皎一瞬间有些不敢扭头去看莉莉娅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莉莉娅略带喑哑的嗓音近在咫尺,她说:“你就是为了她吗?”


顾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我是为了她的母亲。”


莉莉娅轻笑起来,依然是她一贯漫不经心的笑,笑够了才道:“那还好,我觉得面对一个四十多岁的姐姐,我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顾皎心里似乎有雷声炸响,争,争什么?


争她吗?


 



但顾皎没来得及问,莉莉娅已经冲到了战局的最中心。


她站在仅有的一点灯火下,手持重剑,面容肃穆,蓝眼睛冷得如同一汪寒潭。

窗外晴空万里,匹练般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窗户落在她的身上,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老国王已经被人制住,贵族们在国王信物的威压之下也纷纷俯首,见到她出手,老国王涕泪横流,哀求她救他一命。


莉莉娅看着老国王那张因为终年酗酒而泛出酡红的脸,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忽然又笑了:“我的父亲,你的勇者之心呢?”


老国王不说话了,卑微得如同一条受伤的鬣狗,莉莉娅忽然惊觉,这人其实也六十多岁了,很老了。


她叹了口气,这个人毁掉了自己的一生,作为一个公主,在最美好的十五年里,每一天都在地狱里搏杀,她对他的恨,比任何人都深。


她的剑抬了抬,终究是没下手。


她又看了一眼角落,那里黑漆漆的,她找不到她的小狮子猫,但还是笑了笑。

敛起笑容,她扭过头来,长剑如虹。


“我知道你是谁,王位我不跟你争,但我无法做你的阶下囚。”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下,她就持剑杀了过去。


莉莉娅的剑很快,手很稳,她并没有什么目标,她只是在一味地杀人,甚至祈祷着被杀,她像一只灵活的雪豹,优雅强大,美丽而致命。


她这一生,都生活在杀戮里,杀戮是本能,却并不是她的本意。


每一个女孩子都希望成为公主,她一出生就是,可是她却一天都没有体会过公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起那天自己装睡之后,顾皎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从小就想当公主,可是后来,我知道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这个命,嫁给你,我起码当了一回公主。”


她的小狮子猫可真傻。


 

十一



莉莉娅的剑停在妍君的面前,妍君笑得眉眼弯弯:“小舅舅!”


莉莉娅一个踉跄,剑掉在了地上,当啷一声砸得石屑纷飞。


“你……”对着一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莉莉娅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情报果然不可信,说你喜怒无常残害手足什么的,小舅舅明明就很好。”


莉莉娅冷着一张脸,不是很想问出那句你哪里看出我很好的。


妍君却不管,凑近了道:“你杀的人都是忠于你父亲的对吧?我就知道光靠一个破令牌不可能完全收服他们。”


妍君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靠一时的发难和国王信物可以夺得王位,但是意义并不大,二十年了,这里是属于你和你的父亲的国家,而我是汉人。”


莉莉娅面无表情:“你可以杀了我。”


妍君摇摇头:“不行的,我要是杀了你,就太对不起顾皎了。”


莉莉娅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妍君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本来让她替我来涉险就很对不起她了,我要是再把你杀了,就欠她太多了。”


“你……什么意思?”


“小舅舅你那么聪明,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没对你动手呢?”


“……”


“因为顾皎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她对不起你,愿意以命换命。”


莉莉娅仓皇地扭过头去,却没见到她的小狮子猫,她扭头就走,却被妍君拉住,给她手心里塞了块东西。


那是一块黄金令牌,罗斯之地的国王信物。


“我马上就离开,今日之后,你是平叛功臣,也是这里的国王,你父亲我得带走,我妈想和他谈谈,顾皎我就不带走了,粮草不多,少带一个是一个。”


 

十二



妍君后半夜就离开了皇宫,这一场政变以国王被擒,王储英勇击退叛军落下了帷幕。


野外月华如水,妍君坐在马车里,靠着程正昏昏欲睡。


程正给她揉了揉肩:“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夺回王位吧?”


妍君迷迷糊糊动了动:“嗯,那会答应我妈回来夺王位是为了能找到你然后嫁给你,现在你都在这了我还费那个劲儿干嘛。”


程正笑了笑,侧头在她眉心亲了一下。


另一边,莉莉娅翻遍了王宫,终于在自己宫殿的角楼里找到了自己的小狮子猫。


“下来。”莉莉娅抬头看她,眼睛里有一汪月光。





 


图片作者:風李たゆ

图片来源:https://www.pixiv.net/member_illust.php?mode=medium&illust_id=52175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