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新世相 的第 258 篇文章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被背叛、被伤害后该做怎样的选择——
是默认并忘记过去，追求另一段可能很好的未来？还是像李雪莲那样，用 10 年时间去对抗，哪怕到最后变成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最终也得不到她要的交代？
这是一个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人都要面对的选择。不妨先问问自己：为了哪件事情，你愿意花费 10 年时间去找一个答案？
我和范冰冰在电影《我不是潘金莲》上映前 3 天聊到这个话题。李雪莲是电影的主人公，范冰冰是它的主演。这部电影主要内容，是一个年轻貌漂亮的农村女人，花了 10 年时间不断告状的故事。这 10 年里，她几乎没有性和幸福，没有温暖和踏实。
这样做值不值？从这个问题开始，我和范冰冰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样。
一
李雪莲告状的原因是，她和前夫办了假离婚，但前夫背叛了她，不承认离婚是假的，最后被逼急了，还指责她结婚前不是处女，“我看你是潘金莲”。
为了让法院承认离婚是假的，以及她不是潘金莲，李雪莲用了十年时间，放弃了一切生活的可能性，专注地到北京告状。中间，她坐过牢也失过身，扳倒过官员，经历复杂而戏剧化。从我的角度看来，这个追求毁了她。她不知道止损，不知道抽身而退，过于偏执。
为了追求一个结果花费自己10年青春，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我认为人应该有理性的止损，更精细地计算来实现对自己有利的生活。
范冰冰说，“我是一个女人，所以我觉得值”。
她拿自己在生活里碰到的很多不认同打比方，觉得自己跟李雪莲是一样的，“用时间去证明你该证明的各种东西”。
当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应对自己碰到的中伤和委屈，她剩下的唯一武器也许就是时间。时间的确是强大的武器，但是在我看来，这个武器对使用它的人来说太残酷。
就算你战胜了那些你要战胜的东西，你花掉的 10 年时间，也是你永久性的伤害。
二、“我要一个交代”这件事很重要吗？
电影开头的时候，李雪莲20岁上下，年轻貌美，她只要稍微放开自己内心的纠结，就能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作为李雪莲的扮演者，我有点怀疑范冰冰不能真正了解她的偏执。毕竟范冰冰看上去比李雪莲的境遇要好很多，结果也好很多。她上一次哭是两年前，“因为感情”。我觉得，当一个人选择很多的时候，她可能就不需要偏执于某一个结果。
但范冰冰说她能理解，她觉得自己也是偏执的，和李雪莲相似度很高。她生活里也会遇到一些事，让她沉浸在其中。
她指的是她自己可能是被“黑得最狠”的女演员。不管花了多么大的努力，付出了多少，别人都觉得微不足道。“在我心里跟李雪莲一样，是一个挺劲的人，我不服，可能也是有山东人的性格在里面，我对自己负责，有一个给自己的交代，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有人说，《我不是潘金莲》和《秋菊打官司》不一样。但在这一点上，我看到了很多相似之处。前后两个女人，都认为“一个交代”很重要。
三、女人要比男人面对更多痛苦吗？
下面这段视频，是是我和范冰冰的一次快问快答。和上次 与李安的对话 一样，这次问答又变成了慢问慢答。
第一个问题，我转问了李安在“分答”上向人们提出的问题：你快乐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范冰冰对着镜头一下子沉默了十几秒钟。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在新世相上提过的：女人要比男人面对更多痛苦吗？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是电影《我不是潘金莲》提出的一个问题。
刚看完这部电影那天北京在下雨，整个城市是灰色的，恰好电影开头，李雪莲坐着船进城第一次去讨公道，那天也下着雨。
从那天开始，她面对法官、县长、市长、省长以及“老领导”，每一个官员出场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好人，但他们共同建造了一个让李雪莲冲不出来的网。
我在想，李雪莲遇到的，是大多数女人会遇到的难题吗？
如果一桩看似不大但对本人特别重要的委屈发生在男人身上，他需要面对的可能没有这么多，起码不用面对想和李雪莲睡觉的肉贩，用一场骗局让她发生真感情的厨师，和劝她换棵树死的农民。
但李雪莲不得不面对这些。她没有家庭，没有朋友，没有真正支持她的人，除了一头牛，她是彻底孤独的。这些孤独，看起来是女人的孤独，一个偏执的女人比一个偏执的男人要面对的东西更多，因为她要牺牲的东西更多。
女人对爱情、对生命的敏感程度高于男人。在电影里，李雪莲积攒了10年力气才敢去尝试的一次新感情，在和她发生感情的男人看来，是一段可以交易的东西。
那个场景特别有意味。李雪莲发现，刚和自己上过床的、自己终于决定依靠的男人用这件事交换了自己儿子的工作。李雪莲绝望而愤怒，但男人说：好好好，那工作的事儿算了，咱好好过下去吧。
这个男人并不虚伪，他对李雪莲有真正的爱情，他只是没觉得这份“交易”有那么了不起。
四、一个女人能最终放下自己纠结了10年的痛苦吗？
到最后，关于李雪莲最后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这件事，我和范冰冰的看法也不同。电影里，在她的丈夫死后，她终于放弃了告状，在北京开了一家面馆，表情平静，提起往事微微一笑。
我的结论是，她最终放下了那些东西，接受了生活的现状。
但范冰冰说：“我觉得这事情在她心里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只不过生活走到了那个时间点，她无奈地释怀。”
在我看来，人都有一种寻找出路的求生欲，撞墙太狠的时候，最终会出于自我保护而选择接受一些东西。但范冰冰觉得，一个人用10年或者20年时间做一件事，而且没有结果，她不会放下。
范冰冰是李雪莲的扮演者。电影里没有演出李雪莲在 10 年后独处时的状态，但范冰冰说，她需要用李雪莲的身份自己待着，去琢磨她在电影画面以外的状态。当她自己待着的时候，想起过去的事情，心里会有很多感受。
“比如说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她在熬牛骨汤的时候，她在休息的时候，喝喝水的时候，她生活里面叠叠被子的时候，可能她有些东西在生活的这些，还是有烟火的地方，她可能会多多少少流露出来自己的情绪。”
那些东西，是一个女人心里的风暴。这些风暴是每一个看上去非常强硬，事实上又很脆弱的女人，在这世界上都可能遭遇的东西。
一个偏执而貌美的女人在这世界上可能遭遇什么？《我不是潘金莲》本身也没有什么结论。就像对生活里每一个纠结、痛苦、渴望又躲闪的人一样，你很难说李雪莲到底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很难说最后她的结局好还是不好。
她也无法提供参照。事实上，看看自己的生活和身边的人，人们做出的选择真是太多样，每个故事都有相似之处，但细看起来又格外不同。
在这一点上，范冰冰和李雪莲的故事，只是几千万个故事中的两个。
晚祷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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