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中,杨晓培从不允许自己失去心力。在她看来,一个人如果失去心力,就意味着丧失了斗志。她希望自己是只狮子,磊落地守护着领地。
在北京见到杨晓培的时候,已是深秋时节,从身形上看,她比此前更消瘦一些。刚刚飞了个“红眼航班”,辗转于不同国家的漫长旅途中,她基本上没合过眼。前一天凌晨一点半回到家中,她想了想第二天被排满的日程,还是吃了两颗安眠药,“再不睡我担心脑子会跟不上”。
这天,早晨七点钟起床,她说自己很少这么晚起床。
上午,她在公司参加“西游会”,听取业内动态和讨论选题,会议室外,一档视频访谈节目的工作人员开始在公司和她的办公室置景。临近中午,结束会议的她立刻投入拍摄之中,持续高强度地输出后,直到下午两点多,她才坐下来陪拍摄人员吃了顿午餐。即便这一时半刻的休息,她也对接待细节要求妥帖完美——从细致摆放的餐具,到细心添加的辣油,再到现包的水饺,事无巨细地叮嘱都让大家凝神屏气。她自己吃得并不算多,短暂的午餐后又赶着做妆造,三点从公司出发奔赴下一场活动。
这些年来,杨晓培一直让自己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
比如从2015年到2021年,杨晓培几乎每年要在横店至少待上7个月,剩下的时间在北京、上海两地奔波,见不同导演、编剧、演员,有时一天一城,甚至有一次三天跑了四个城市。
在横店,每晚导演收工后,杨晓培都会召集剧组所有部门开会,通常开到凌晨两三点,在北京熬夜审片也是常态。
这些年来,她基本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有一次在飞机上睡了6个小时,她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在杨晓培身边,除了24小时待命的司机,大概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熬得过她。
“我对项目的态度是必须从一而终。从最早的开发,到筹备、组盘、拍摄,到后期制作、营销、宣传、发行,我都会介入,亲力亲为。”
外界常常将她看作一部“永动机”,因为她对自己特别狠,特别严苛。比如,在西嘻影业成立后,拍摄第一部古装剧《千古玦尘》时,她尤为拼命,这部剧拍了136天,杨晓培几乎没离开过剧组。周冬雨的每一套衣服都是杨晓培亲自敲定的,包括定妆照,每次周冬雨的新衣服或新造型出来,她一定第一时间为其调试。
那时的她享受这一切,笃信“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那时的西嘻影业处于三年冲刺期,她带着团队一个猛子扎下去,憋着一口气一部剧接着一部剧地拍,她希望西嘻影业能像深埋土层中的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破土而出,长成一片竹林。
高饱和度的工作节奏,没让她说过累,但身体很诚实,向她发出了预警,甚至某个瞬间她感觉自己老了。在狂飙突进过后,杨晓培开始调整节奏,包括她自己,也包括西嘻影业,都需要抬起头喘口气。
2024年,除了春节播出的《烟火人家》,西嘻影业并没有其他作品上线,这是杨晓培有意而为之。今年就是他们的播出小年,这是在3月份做上一年总结时,她定的调子,“我们要蛰伏,脚步要稍微比之前慢一点,但不是真的慢,而是要控制好节奏”。
杨晓培说,有时候真的不想工作,也想躺平。她的这点隐匿的心思,就连身边的员工也未必察觉得到,他们只是会看到老板把自己关起来,比如,老板看了四五天剧本,就开始“与世隔绝”。“有些事情我就是不想做,就看看闲书,心灵鸡汤、人物传记、小说,就是不看与工作有关的。”
放松一下,仅仅就是一闪念的事情,她算了算自己已经近十年没有休假了,每次想要给自己放个假时,转念一想,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算了。她也时常会收到身边长辈的关心,问她能不能走得慢一点。
但杨晓培却从未真正休息过。大多数时间,她会以独处来消解疲累和低沉。比如,她回到上海的家,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佛堂,周围没一点声响。
在她看来,智慧的提升需要多修行,于是,做每件事都必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跟得上大家的脚步。“如果我停下了,就可能被别人甩出去几条街。”这种清醒自持,让她经常看到竞争中最可怕的一面,“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要努力”。一直以来,她能做的就是勤能补拙,在别人休息的时候她片刻不敢停下,总要多干一点点,这些年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干出来了。
人们通常会从她发出的各异的飞机舷窗,去辨识她又经历了几段路途,佩服她旺盛的精力。朋友圈是窥见杨晓培生活节奏的一块独特领地,同时这里也暗藏着她未曾直接表达出来的情绪起伏。
她说,最近几乎没有让她真正开心的事情,甚至她本就不小的脾气变得更大。直到她又回到北京,暂时坐定,全身心投入到《似锦》的审片之中,她突然开心了起来。
敦煌,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在那里,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包围着零星的湿地、草原和湖泊,敦煌成了沙漠中的一小块绿洲。
那座蕴藏着艺术宝藏的千年古城,在沙漠边缘艰难存活,虽偏僻荒芜,却辽远空阔,自带圣洁高远的气韵。
二十年前,少女杨晓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这座戈壁小城,会在她的血液中注入什么,又会对她的精神世界造成哪些深远影响。
她只是一个出生在书香世家,有着传统且严苛的家教,从小被父亲催促着背《朱子家训》《曾国藩家书》,偷着读《简·爱》《安娜·卡列尼娜》,读得似懂非懂却欲罢不能的寻常女孩。
然而,少女杨晓培又是不寻常的。彼时,她和同学间总隔着距离,对于父母以及其他人对她和双胞胎姐姐的比较,她似乎也毫不在意。“总觉得自己不愿争什么,总觉得自己会和大家都不一样。”
姐姐乖巧顺从,到现在为止出门散步都拉着父母的手,喜欢谈心。而杨晓培从小自主性更强,主意正,在家里永远不太说话。父母知道两个孩子的不同之处,自然有些分别对待。
杨晓培儿时就在这种典型的东方式家庭关系中找到了平衡和自洽。“我坚持做自己。”杨晓培用一种无所谓,自我消化着内心深处那些有所谓,以至于现在她都有观察人的习惯,“观察他的动作、他讲话的方式,听他如何谈自己的故事”。
2024 年,甘肃敦煌。西嘻影业团建,杨晓培坐在大漠之中与团队一起享受静谧的沙漠之夜。
杨晓培说,她常常在别人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那个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的自己。这样做的好处是,“会促使你变得更好更强”。那是一种和自己的较量。
她从来不嫉妒别人,但在这场自我博弈中,她非常需要刺激,她慕强也遇强则强。这一点在她的人生中一抓一大把,现在的她依旧喜欢与高手过招的感觉。
一次演讲,她看着舞台上的每个人都是明星,只有自己是以制片人、出品人的身份登台——“哇,他们讲得多精彩啊”,后来她就想,自己应该可以比他们说得好。依着她的性格,必然要亲力亲为地撰写演讲稿,还要用自己的语言去讲述最为熟知的故事,她对细节有着执着的追求,几度删改终于成稿后,才发现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
少女杨晓培当年想得最多的事就是出走,离开敦煌。至于到哪里,她也不清楚。中学时代,她几乎每天都提前30分钟到学校,一个人坐在空旷无人的操场台阶上望着远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既没有思考未来,也没有困惑当下。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起身回到教室。
以至于今天回忆起这段少年岁月,杨晓培用后知后觉来定论。她也曾冥思苦想自己的理想是什么,直到她离开敦煌,人生的规划才在她眼前一览无遗。
从敦煌走出的杨晓培变了,但不变的是至今都保持着一颗赤子心。她记得,在她快要成年的时候,父亲送给她两句话——“没有永远的爱也没有永远的恨”,下一句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在杨晓培心里,再没有一个人比父亲更忠厚更本分的了,永远都在告诉她要夹着尾巴做人。直到现在,或许是性格使然,杨晓培总会笑言自己践行得不够好,而父亲也偶尔“敲打”她不要太“高调”。
在同时拥有忠厚博学的父亲以及看似强势内心却非常柔软明理的母亲的家庭里长大,杨晓培骨子里被教导得非常传统,好与坏、善与恶的传统逻辑认知让她的性格染上了爱憎分明、非黑即白的底色。
年龄越大,她发现自己越爱敦煌,“你对世界最初的认知,都是在那里形成的”。
然而曾经的她不认为自己在某一天会思念这里,但这一天还是随着年纪与阅历的增长毫无征兆地到来了。见天见地见人之后,这种思念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开始每周梦见敦煌。
拍摄《极限女性》期间,西嘻影业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杨晓培,《新周刊》副总编辑、《极限女性》主持人吴慧,《新周刊》内容中心总监罗屿,一起围炉煮茶。
儿时的街巷、平房,连同家人、同学一起反复出现在梦境中,有一次,她将梦境细细地记录下来: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看起来像一个佛堂,姑姑、叔叔、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她问要住在哪里,奶奶就将他们引向一间像寺庙前堂的屋子,殿中摆放着佛祖,旁边搭着木板床,奶奶回应道:“就住这里。”
杨晓培曾经跟很多人提起这个梦,在这些年与起点渐行渐远的日子中,杨晓培早已参透,这里是她的根,甚至想过,如果再有一次创业的机会,她可能会回到敦煌。
最近,杨晓培回到老街走了走,那处已经被改建成客栈的老屋承载了她初中以前的所有记忆。走着走着,她有点恍惚,好像走在了时间轴上。她从这样一个狭小的街巷走出来,到了更大的旷野,再回到这里,她遇到那些陌生的人,但这些人却认识她。从她咿呀学语到长成少女的点点滴滴,在这条时间轴上她反复移动着,以前她一直认为人的记忆是从记事时开始的,但现在她在一瞬间被拉回过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熟悉而遥远的面孔一个个涌现。
杨晓培想起上学的某一天,班主任敲着黑板说,故乡,就是你永远回不去的地方。那时候年龄小,她不懂,只有真正远离了这里,她才明白,回不去的一个是我——我不是当年的我,另一个是故乡——它也不再是当年的故乡了。
她并没有因此而有多伤感,反而觉得,很多东西都是阶段性的,现在虽然身体可能回不去,但心却一再往家乡靠近。这些年,她无论是回家,还是团建,跟敦煌的连接一直未曾间断,而每一次回来她的感受都不一样,沉静、松弛、原始、恣意,敦煌包容着她的一切。
但是爱归爱,杨晓培依然无法想象只留在敦煌的可能性,一成不变不是她要的生活。杨晓培把自己入行看作冥冥之中的注定。
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杨晓培进入了SMG (上海文化广播影视集团),对于她而言,这一步是人生重要的节点。她性格上的果决,让她自信地认为,自己人生道路的节点上无一探错,以至于她离开SMG进行第一次创业时,都没有经历过前思后想的纠结。
习惯了从小自己做决定的杨晓培,没有与父母商量过这一事业规划上的重大转折,父亲还是从新闻上得知的消息。其实这不是她一意孤行,而是不想给父母增添任何负担。大概从她成年开始,父母对她做的任何决策都不会过多去问,也不会反对或提意见,唯一的就是会担心。她的父母和任何一对中国传统父母一样,想问又不敢问,想知道但又不敢多说,一直等着她的单方面“通知”。
杨晓培说,自己从来不自我内耗,也不消耗别人。
2020年,从体制中走出的杨晓培,又一次为了不被“绑定”而离开了工作五六年的柠萌影业。这一年似乎并不是适合创业的好时机,她却要在影视行业的寒冬中逆风而行,西嘻影业就这样诞生了。
提及创办西嘻影业的初衷,杨晓培说没想太多,算是无知者无畏。“当时就想一年做一个项目,最多一个半项目,把这十几个人养活。”虽然没想“扛一面旗”,但随着公司慢慢发展,杨晓培总觉得,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她骨子里的责任感被激发出来,让她必须一鼓作气。“再往后,这口气就一直提着,片刻不敢松。”
经过四年的深耕,西嘻影业已经被杨晓培一手打造成了爆款策源地,但最近她却一直在想,团队包括自己在内都足够拼命、足够努力、足够有敬畏心,但她总是觉得拍出的作品还“差口气”。“作品所覆盖的深度不能覆盖到全民的情绪,甚至对大众情绪的认知有点偏移,就不能真正地出圈。”
杨晓培将其归结于居安思危,作为一个时刻有危机感的人,面对现在的表达和输出形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外部环境,她倍感焦虑。
于是,不破不立就常常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对于杨晓培来说,她不认为有什么舒适圈,只能说有擅长的领域,但擅长的领域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挑战。她太清楚在擅长领域会遇到什么风险和挑战,长板、短板在哪里,如果不抱着不断探索学习的态度,就无法打破既有的局面,危机随时可能到来。这或许就是她带着西嘻影业不断打破标签、拓宽赛道的最强大的内驱力吧。
常年在行业内摸爬滚打,每天需要她来解决的问题接踵而至,生活密度之大可想而知。尤其面对瞬息万变的行业环境,有些事情让杨晓培也感到灰心,甚至绝望。她偶尔会对自己说,“能不在(行业里)就别在了”,只是从内心深处而言,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不干,也不会放任任何问题草草了事,她的性格由不得自己躺平。
然而,矛盾就在这里——一方面,她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另一方面,有些事情她无法解决和面对。
“只能坚持,甚至有时就不去面对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妥协。”杨晓培只会允许自己短暂地做个鸵鸟,将头扎进土里,待她再次昂起头,她又变回了狮子,安安静静,休养生息,等待再次出击。比如,遭到非议和恶评时,她会先放一放,让子弹飞一会儿,何必为了这些琐事而烦恼?她把自己封闭在领地里,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封闭就是一种从纷纷扰扰中的抽离,“都是一时的,相信自己的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好”。
作为一个老板,对外,她要懂行业;对内,她更要对科学管理驾轻就熟。如果说叱咤行业是她的“A面”,那么跟着她工作的人便能见到她的“B面”——会爱人,也甘愿付出爱。
比如,无论多忙,“西游会”作为每周全员业务学习大会,她必会参加。“西游会”鼓励员工分享交流,好想法会得到表扬,敷衍会被点到提问。她曾说过,无论是公司里的保洁人员还是司机,只要想参加,都欢迎。她希望通过“西游会”跟大家一起分享业内最新资讯,洞察行业动态,为每个愿意学习的人提供更丰富的知识给养。当然,她也不曾忘记每月一次的生日会,她一定会出席,亲自给员工送上生日祝福。
每到年末,老板与员工的一对一谈话是“保留节目”。她关注每个小伙伴在西嘻影业的成长、收获与迷茫,耐心地倾听他们的需要、规划,真诚发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并竭尽所能给予他们职业规划的建议。杨晓培自己也说,她是付出型人格,有能力为别人付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
只不过有时候,她的“B面”会隐藏在凛凛雄风之下,拨开遮蔽才能看见柔软。
就像这次敦煌团建的准备工作,在大城市养成的工作习惯,让手下那群小姑娘与当地负责搭建的工程队沟通起来,像是两个不同频率的频道,毫无进展。见状,杨晓培有点生气。
“就事论事,这个事情确实没有做好,我就会生气。”对于这一点,团队的人早已领教过多次,但他们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了——做到最好,追求极致,就是她一贯的标准,对别人也对自己。
这一次也毫无例外。当夜幕低垂,团队所有人都聚在鸣沙山旁,篝火燃起的那一刻,跳跃的火光与苍穹之上的星河交相辉映,“不忘本来,面向未来”的大字亮起,夜晚静谧的大漠显现出了别样的温柔与激情。此刻,所有人都理解了老板的良苦用心,一切要求完美的准备工作就是为了给这个大家庭中的每个人留下独属于他们的月色时光。
而这正是杨晓培展露的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知道,敦煌对于很多人都是遥远的存在,团队中的一些小伙伴第一次踏足这座河西走廊的古城,第一次骑骆驼横穿大漠,第一次饱览艺术宝库莫高窟,第一次在星空下的沙漠里围着篝火起舞。作为老板也作为家人,她想让他们得到最好的体验,享受敦煌东方美学的浸润,感受文明的深邃浩渺,以及大家在一起的美好珍贵。
因此,她的脾气并不妨碍她拥有最忠实的追随者,团队高层中有多年跟着她一路创业的伙伴,这种自始至终的彼此信任,让杨晓培非常珍视。
十年如一日,逆风而行,这似乎就是杨晓培的作风,每一次她都选择直面挑战,坚守领地。
在西嘻影业成立的前两年,杨晓培在年终总结会上抛出的“竹子论”在业内流传甚广,这是杨晓培对公司的期许,亦是一种现实的隐喻,向着内容的土壤深深地扎根,不断吸取养分,练好内功,就能像竹子一样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竹子用4年的时间,仅仅长了3厘米,但从第五年开始,它却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狂生长,仅仅6周的时间就长到了15米,惊艳了所有人。
事实上,在前4年中,在我们看不见的地下,竹子将根深扎在土壤中,延伸了数十平方米。作为一家创业型公司,也需要有竹子这样的“毅力”与“扎根”的耐力。不管什么样的道路,都不会有“容易”二字,这也需要我们继续坚持长期主义,耐得住性子,秉承着热爱,专注于内容,不偏离理想与梦想的轨道,不妥协,不将就,不断扎根沉淀,“爆发”的一天终将到来。
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西嘻影业实现了“爆发”。回首公司创立的4年,经历了最初的爬坡过坎,始终稳扎稳打,以优质内容为导向,在头部项目上不断创新,迎难而上,拓展不同赛道,全力冲刺的西嘻影业从一个古装厂牌成长为全能型影视公司。而今,这位女制片人经手的项目几乎都成了平台头部热播剧。
2021年上线的《千古玦尘》是西嘻影业的仙侠剧初试牛刀之作,杨晓培亲自带领团队打造了“新仙侠”的标签与内核,不再拘泥于情情爱爱的虚浮套路,而将独立、自主、坚韧、有担当的价值观融入到仙侠剧之中,还全方位诠释了源自莫高窟美学灵感的东方之美。随之而来的《且试天下》又是一场古装剧的“自我革命”,它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打破了当时古装剧审美疲劳的困局。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两部剧以及《神隐》,对于西嘻影业而言,帮助其打响了优质头部内容的厂牌名声。
在外界看来,杨晓培在古装赛道上似乎游刃有余,但只有她和团队深知背后的起起伏伏。尤其在《且试天下》播出后的那些日子,她一度遭逢“至暗时刻”,她要对抗平地起风与剧情无关的舆论风暴,在那些厉风乍起的凌晨,手机一闪,她都会立刻紧张,但并没有逃避,而是亲力亲为监测舆情,解决掉一个又一个问题。
她从来不贪恋所谓舒适圈,于是,我们看到杨晓培带着西嘻影业不断挑战未知领域,奋力打破题材边界。
2023年,《梦中的那片海》上线。随着该剧成为腾讯视频2023年首部突破30000热度、进入“爆款俱乐部”的剧集的实绩,以及在央视、卫视连续跟播的长尾效应,西嘻影业在现实主义题材的新赛道上打开了全新局面,迈出转型的第一步。同年,西嘻影业首部女性题材剧《好事成双》紧跟其后,又一次在现实题材中实现了新的突围。
女性故事,是西嘻影业一直以来在各种题材剧中非常明确的情感表达。女性话题,是西嘻影业擅长的领域,这也是杨晓培作为女性文艺工作者在创作中想要深度挖掘的部分。随着另一部女性题材剧《烟火人家》登陆央视新春档,人们看到了一个在杨晓培带领下沿着现实主义赛道一路狂奔的西嘻影业。
这三部作品让西嘻影业实现了三连跳,每一部都不同程度地成了范本:《梦中的那片海》补齐了年代剧中缺失的青春故事的一角,《好事成双》以“当下性”和平视视角完成了女性题材的“贴地飞行”,《烟火人家》则展现了家庭中女性之间如群岛般的情感连接。
但杨晓培没有迷失于快攻快打的节奏中,反而开始了反思:“即便已经推出了三部现实题材作品,但我一直觉得还是深陷困境。”对杨晓培和西嘻影业而言,同一赛道中的新启发太重要了。
杨晓培提到,接下来的现实题材剧集是《六姊妹》和《焕羽》。前者将一个家庭的变迁与时代变迁相互嵌套在一起,是一个时代的成人礼;后者则是新类型品质向青春成长剧,是一代人的成人礼。
“我们还在实现古装剧的转型,打造《白衣公卿》《似锦》《胡善围》等现实主义古装剧,迈入古装剧3.0时代。”杨晓培说。
西嘻影业将古装匠制、女性情感和时代情怀作为其深耕领域,将青春励志、悬疑推理和奇幻未来作为创新领域的重中之重。这正得益于杨晓培对于市场敏锐的洞察力与前瞻性。赛道转换是西嘻影业在应对市场、社会情绪瞬息万变,互联网浪潮影响行业以及受众年轻化等一系列环境变化时做出的主动选择。不过,顺应市场并不意味着一味迎合,她始终对内容保持着敬畏之心,只做优质头部内容,这是她在庞大芜杂的内容市场中的一份坚守。
同样,在坚守中,她也不允许自己失去心力。在她看来,一个人如果失去心力,就意味着丧失了斗志。
曾经的杨晓培很想做一只猫,自由自在,不高兴就伸出小爪子挠挠人。她也爱猫、养猫,尤其喜欢缅因猫,自己的8只猫里有7只是缅因猫。缅因猫高大威武、气质高冷、眼冒凶光,总让人不寒而栗,但只要一开口,又绵又细的叫声就暴露了它们的真实个性——极其依赖人,极其温顺,极其害怕孤独。
像自己吗?杨晓培倒不觉得。
如果让现在的她在狮子与猫里做选择,她希望自己是只狮子,磊落地守护着领地,有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也有更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