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泰：供给侧改革≠新计划经济，真改革的G点是去产能吗？

供给侧改革≠新计划经济，真改革的G点是去产能吗？

■ 文 | 滕泰

部分人对供给侧改革的认识仍存在一定误区，其中之一就是将供给侧改革与新计划经济划等号。事实上，无论从改革的出发点，还是从指导思想上来说，供给侧改革肯定都不是新计划经济。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认知误区，是因为在实践中行政干预市场较多。

从过去一段时间来看，改革已经取得了许多进步，比如简政放权、减少行政审批事项、放管结合、小规模减税和结构性减税等方面，但在去产能方面，行政干预和规划仍有些多。所谓供给侧改革，本质上不是给政府一个理由去干预市场，而是改变其管理经济的方式，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归根到底，供给侧改革就是解放生产力，供给侧改革的出现恰恰是因为需求侧的干预已经不能让中国经济继续高速增长了。若把中国经济比喻作一辆汽车，那么刺激出口、消费和投资是三个“油门”，现在三个“油门”都踩到底了，经济增速仍在减速，我们就需要停下来看看发动机是否有改革的潜力了。

供给侧的人口和劳动、土地和资源、金融和资本、技术创新、制度和管理是财富的源泉，相关制度决定的供给成本、供给结构和供给效率也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供给侧改革，就是解放生产力、释放经济增长潜力，就是在根本上提高发动机的动力。生活中有许多例子，比如出租车牌照管制使居民出行成为问题；融资难、人工贵、赋税重使企业经营仍面对现实问题，如何取消行政管制、降低税收成本和融资难度；如何在老百姓反映最强烈的医疗、教育、养老等方面推动改革，这些都是供给侧改革。归根结底一句话，供给侧改革的成效就是看有没有提升发动机的动力、有没有解放生产力。

去产能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行政去产能，一种是市场去产能。不论是哪一种方式，都应当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在去产能、结构调整、供给升级的过程中，政府要尊重市场，在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首先，政府需要搭建完善的要素市场。如果一个钢铁厂搬迁后，其旧址变成了新的产业，原有的土地、资本、劳动、技术和管理，通过结构性改革，转移到新兴产业上去了，这就是供给侧改革。但若这个地方土地产权不明确，不能流通、不能交易，或者不能出租的话，它就转化不了。所以，政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搭建完善的要素市场，让土地可以流转、劳动可以转移、资金可以自由流动，否则单纯关产能了，用行政手段干预市场，供给侧改革没有完成。

其次，政府需要解决新老交替时产生的摩擦成本，这是市场解决不了的事。比如原来在旧产业上班的工人，政府可以提供培训；在找到新工作之前，政府可以提供失业救济、社会保障等，这是市场解决不了的事情。从去年来看，在去了很多产能、转移了很多工人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发生大的失业或社会稳定问题，说明就业安置还是做得不错的。而在用行政指标去产能后，去年钢铁、煤炭价格暴涨、连水泥价格也涨了20%多，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现象，也违背了市场规律。

从中央政府的决策看，去产能作为供给侧改革的重中之重，可能是综合了环保等各方面因素考虑的结果。从学术的角度看，去产能、去库存只是破题的办法，供给侧改革最终的目的，仍是培育新供给、新动力、新动能，比如苹果等智能手机取代诺基亚等无法跟上时代的旧手机。新供给一定会替代旧供给，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加上一些行政手段，但需要注意先后顺序，如果新供给还没出现，就让旧供给消失的话，就纯粹是做减法了。培育新供给、新动力和去产能、去库存是同向并肩而形的两条河流，只有在合二为一的一天，才意味着中国经济结构的转型真正成功。

怎样从供给侧释放出更多财富源泉，让劳动、知识、资本、技术、管理等财富的源泉充分涌现，是三中全会开篇重点提到的，也是供给侧改革的出发点。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说得好。多年以后人们回头看今天的供给侧改革，最终衡量标准不是每年关停了多少企业、去了多少产能，而是到底有没有给企业降成本、有没有给中国经济提供新的长期增长动力。老的产能关了，不算成功，新的动能到底有没有培育出来、孵化出来，有没有释放财富源泉，有没有解放生产力，这才是供给侧改革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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