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艺术的支持者们假定创新形式能够支持改革的政治目标。这在有些时候是正确的,但新建筑形式并不总是与经济、社会或政治变化相关。”
作者简介:
凯瑟琳·詹姆斯·柴克拉柏蒂,都柏林国立大学艺术史专业教授,于 2007 年至 2010 年间任该校艺术史学院院长。柴克拉柏蒂毕业于耶鲁大学,后于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曾先后作为明尼苏达大学和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主讲建筑史,并担任德国波鸿鲁尔大学墨卡托客座教授。
2011 年,柴克拉柏蒂当选爱尔兰皇家学会会员,并担任爱尔兰建筑基金会董事会主席、切斯特•比替图书馆董事以及艺术史学家国际大会爱尔兰国家代表等职务。除此之外,柴克拉柏蒂还曾经出任过多特蒙德技术大学甘布赖纳斯研究员,并两次当选美国建筑史学家学会爱丽丝•戴维斯希区柯克奖评审委员会主席。 柴克拉柏蒂是一位优秀的近现代建筑历史学家,也是研究二十世纪德国及美国现代主义的专家。她最近完成的一部关于二战后德国建筑的回忆录获得了人文与社会科学研究成就奖。
书籍摘录:
先锋派之创出(节选)
说到二十世纪的建筑样式,我们需要考虑创造了先锋建筑的现代运动的起源。先锋(Avant-garde)这个发育词汇原本是描述先锋部队的军事用语,如今被用来形容有意识地反对现状并转而支持新提议的各种文化形式。这种新提议开辟了希望其他人追随的道路。先锋艺术出现在十九世纪中期的欧洲,尤其是法国,当时的艺术家、建筑师和作家以及他们的支持者们反对制度化品味。这种品味曾经催生了模仿辛克尔的阿尔特博物馆或戛纳的巴黎歌剧院的缺乏创意的建筑。欧洲大陆的一些优秀人物如今希望以比同类工艺美术运动更加激进的方式表达他们对那种已建秩序的不满。他们反对国家的制度化赞助或至少在制度外工作,并对资产阶级的地位提出了挑战。许多先锋艺术作品,比如巴勃罗·毕加索(Pablo Picasso)和乔治·布拉克(Georges Braque)的立体绘画,晦涩难懂、充满矛盾,而不具备传统意义上的美丽。
早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进行的一些尝试就为这种正式实验的爆发创造了珍贵的先例。第一代先锋建筑师们提出了众多如何创新的方法,不过他们中只有极少人积极支持后来的创新者。先锋艺术的支持者们假定创新形式能够支持改革的政治目标。这在有些时候是正确的,但新建筑形式并不总是与经济、社会或政治变化相关。
Art nouveau 这个法语单词的意思是“新艺术派”,诞生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在像建于 1895 - 1898 年的范·艾特菲尔德公馆(Van Eetvelde House)的建筑中,维克多·奥塔(Victor Horta)领先创建了一种融合钢结构、风格化植物装饰、开放照明空间的新综合结构(图22.1)。奥塔是一位建筑师,他在十九世纪的最后十年里和二十世纪的前几年里远远地偏离了其接受的美术教育。到十九世纪末,富裕的比利时人对单一家庭城镇住宅的喜爱多过当时巴黎和大多数其他大型欧洲城市所具有的典型城市公寓,也多过在说英语地区日渐普遍的半独立式或完全独立式郊区房屋。这部分是因为经济高度工业化的比利时是钢铁的主要生产地。到 1890 年,许多房屋的建筑师已经采用铁过梁加大窗户。奥塔更加先进,他系统性地采用铁结构,以为建立在又深又窄的地块上的房屋提供更充足的照明。奥塔在范·艾特菲尔德公馆的中间打开一个洞口,在其中安插了一个两层楼高的房间。该房间以天窗照明,顶面安装彩色玻璃。这个漂亮的中庭的作用不仅仅在于指引访客从简朴的入口前往主要接待室,它还为奢华娱乐提供了舞台背景。范·艾特菲尔德公馆的立面是挂在入口平面前的一帘悬挂铁幕。
奥塔认为建筑应该体现现代性,而不只是提供一个逃避现代性的舒适处所,但他并不反对奢华。奥塔如同其他新艺术派建筑师和设计师一样,喜欢通常受到植物形状启发的鞭索曲线。有时候,此类装饰完全脱离了象征符号,变成了纯粹由抽象线条构成的网状结构。这些线条同时模糊了结构和装饰之间的界限。在范·艾特菲尔德公馆的中庭中,无论是支撑着玻璃屋顶膜结构的有点像茎梗的铁墩,还是支撑花状电灯装置的茎梗,都几乎没有具象特征。新艺术派的新装饰元素通常也与采用的具体材料无关。奥塔在地面上镶贴的马赛克上以及墙面涂刷的膜版印刷装饰上都采用了与环绕上部楼层和楼梯的半结构式铁栏杆相同的母题。奥塔是一代设计改革家之一。这些改革家们仿照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树立的榜样,用统一的效果取代了中上层阶级住宅中展现的各种样式和手工艺品,以获得一种心理效果以及视觉和谐感。瓦格纳是一位德国作曲家。他创作抒情诗,并积极参与歌剧表演。
尽管奥塔像比利时先锋艺术派的许多成员一样,具有社会主义同情心,甚至为比利时工党设计了人民宫(Maison du Peuple),不过他的主要赞助人都是富裕的工业家。男爵埃德蒙·范·艾特菲尔德是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Leopold II)对非洲刚果进行臭名昭著的剥削性私人领主统治的首席行政官。刚果地区有数百万居民在殖民初期死亡。用以建造这座公馆的财富以及装饰其许多房间的热带树木都来自这种残酷的统治。这种统治甚至令那些不愿对该时期的其他殖民帝国提出挑战的同时代人震惊。
到 1900 年,新艺术派风格已经传播到了欧洲大部分地区。然而,当这种风格被证明只是一种潮流,而不是对已建建筑实践模式的有效综合挑战时,它很快便失败了。新艺术派装饰便于应用在那些结构和平面保持不变的建筑的各个立面上。新艺术派广告和廉价的消费产品很快体现了这种风格在定义一个可识别的精英阶层方面的优势。流行这种潮流时兴的中心是巴黎。先锋建筑风格从定义上看是只应用在少数建筑上的,而巴黎的大多数建筑并未受到这种一时流行的风格的影响。然而,它却在百货商店和咖啡店中非常流行。在这些地方,有关新事物的消息非常重要。这种建筑风格还标识出了通向巴黎新地铁系统的入口。地铁这种新铁路网络日渐将欧洲城市中心与新外围地区联系起来。新艺术派在巴黎的主要追随者赫克多·吉马德(Hector Guimard)在 1899 - 1905 年间设计了这些地铁入口(图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