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莱坞体制扼杀的第一个天才，第一代奥逊·威尔斯（4）

事实上如果是他喊「谁会做饭」、「谁会拉手风琴」，结果都一样，好像每个群众演员都是万事通。

但斯特劳亨作为一名受过格里菲斯夸奖的资深群众演员，是不屑于参与这种可笑的竞争的。相反，他坐着纹丝不动，点燃一支香烟，傲慢地别过头去。

斯特劳亨

助理导演纳闷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不禁好奇地走上前去，认出了他来：「你是那个在格里菲斯片子里从楼上跌下来，还用真刀搏击的家伙？」

「是我。」斯特劳亨不紧不慢地回答，屁股没有挪动分毫。

「你会骑马吗？」

「我会。但我不想和他们去争。我确实会。」

助理导演记下了这个倔强家伙的名字，说道：「你去找服装师某某，换一身军官的衣服和靴子，明天早上七点过来报道。」

斯特劳亨没有忙着答应，他反问道：「制服？请问是什么军队？什么级别的军官？」

「无所谓。」

第二天一大早，斯特劳亨换上一身蓝色的枪骑兵束腰上衣，和卡其布的裤子，来到片场，看到他手下一群「士兵」，有牛仔、印第安人、墨西哥人，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他懒得正眼瞧他们，在一边等了足有一个钟头，才上了车，被拉到格里菲斯公园。

格里菲斯公园并不是根据那位格里菲斯导演命名的。这是当时很多剧组共用的一片外景地。公园里有片树林，如果影片里有树林，不管你设定的是中国还是德国，都在那拍，所以只要这块地出现在银幕上，当地的电影观众往往只花一秒钟就能认出来。

格里菲斯

剧组的人都来了。导演交给斯特劳亨一根长长的旗杆，上面飘着一面说不清什么颜色的三角旗，说：「你举着这个。」

斯特劳亨抗议道：「我演军官，军官怎么能亲自举旗呢？」

「我才不管你你演什么，叫你举就举，不举就滚蛋。」

斯特劳亨心里感到十分厌恶，他打算先举一会，待兵士们装子弹的时候就扔掉。但助理导演的目光像老鹰一样盯着他，让他一直举着，斯特劳亨极不爽，他想了个歪主意，趁导演不注意，把旗杆插到靴筒里，于是腾出手来，拔出了佩剑。

部队进入一片树林，不想高高的旗杆被树枝绊住了，马却没停止前行，斯特劳亨挥舞着他的剑，从马上仰面朝天摔下来，因为他排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马一时止不住，朝他冲了过来，他捂住脸在地上东躲西闪，好不容易避了开去。

好半天导演等人才上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折回来的一个牛仔发出嘲笑：「奥地利军官的骑术真厉害呀！」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哄笑。斯特劳亨的这次特技演出以砸锅收场。

或许是看他这个跟头跌得不轻，还是同一个剧组，过了两天又来找他。这回让斯特劳亨骑着马从码头上一直冲到海里。这个镜头难度不小，因为马害怕，不敢往下跳。一个狡猾的工作人员在开机后，往马的眼睛里吹入胡椒粉，马受惊了，拼死前冲，驮着斯特劳亨扑进了海里。

斯特劳亨

但要把马拉回岸上就费事了，也是碰巧，赶上警察过来巡逻，剧组其他人见状逃得干干净净，落下斯特劳亨一人，以虐待动物的罪名被抓了起来。他在号子里呆了一天才被释放。

一个礼拜后，斯特劳亨才回到片场，没人再记得那个案子，他又失业了。认识的朋友偶尔接济他两块饼干、半瓶牛奶，一天天熬着，有时候他一天就喝一瓶可乐。但他始终坚信，机会，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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